“表面上很蹊蹺,實際上,換一個思路,完全是可以想明白的。比如,我們一直都弄不明白,沒有人上去,也沒有人下去,爲什麼騙子就忽然從牀上不翼而飛了呢?難道真的是憑空消失麼?不是的!”
毛小龍一說到揭秘,心情忽然好了很多,聲音也大了很多:“有人趁我去茅廁的機會,潛進房間,將鐘不離帶走,他沒有從樓上下來,只能說明,他沒有下樓梯,所以,鐘不離只能是從窗戶帶走的!”
“可是……那天……”陸北川懷疑道。
“沒錯!”毛小龍點頭,“有人將鐘不離擡走,沒有下樓,而是徑直上了樓,在上一層的某間房的窗戶偷偷離開,所以,沒有人看到有人上下樓的情況,纔會有鐘不離房間的窗戶會緊鎖,而人卻憑空消失了一般的假象。”
“啊!原來是這樣!”經過毛小龍的解釋,鐘不離恍然大悟道。
“而且!”毛小龍又補充道:“想必這件事是邱先生差人做的,因爲傲月兄進鎮子之前,邱平嶽剛好押着幾車貨物離開,走之前,邱先生還特地交代了一番,想必就是那趟貨,將鐘不離送了出去。原本我根本想不通傲月兄的說辭,他是在大道旁邊發現的鐘不離,如果一個人費盡心機地把鐘不離偷走,難道就是爲了把他丟在鎮外的路旁嗎?但是若是爲了將鐘不離送到下毒之人身邊查看他的身體狀況,以便安排接下來對付我們的方法。如此說來,整件事情就很明朗了。”
毛小龍說完,又看了看石傲月:“傲月兄,我所說的,和事實有什麼出入嗎?”
石傲月哈哈一笑道:“幾乎沒有,就好像你本來參與了我的計劃一樣!你分析的十分精彩!”石傲月眉頭一皺,隨即笑道:“但是,到手的東西,而且是我非常想要的東西,我基本上是不會奉還了!”說着,掂了掂手中的玉牌。
毛小龍盯着那枚玉牌,想要說什麼,再看見石見月躲着他的那張尷尬的小臉時,終於長嘆了一口氣:“傲月兄果真非要拿這玉牌不可?”
石傲月點頭道:“非拿不可!”
“那好!”毛小龍點頭道:“那我就送給傲月兄吧!”
毛小龍這話一落,鐘不離第一個跳了起來:“不行,你的東西,怎能隨隨便便就送?”
毛小龍笑着攔下了鐘不離道:“有些原本不該屬於我的東西,既然有人喜歡,拿去了又何妨。”說着又看了一眼石見月。只見石見月縮着肩膀,不擡頭不說話,毛小龍的心裡忽然有些異樣的感覺。
石傲月一愣,或許他沒遇見像毛小龍這樣爽快贈送這樣貴重東西的人,於是一拱手道:“那麼,多謝龍九爺!即使九爺贈送,那也就只能說傲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妹妹我得帶走,近日裡宮中有很多的事情,就不留她給九爺添亂了!”
毛小龍微微笑着,絲毫沒有一點大家公子的架子:“若是傲月兄着急,可自便,故事說完了,唯一能送的東西也已經送了,那麼,我留在這裡,恐怕是多餘吧?”
話到這裡,石見月忽然又抽抽搭搭起來,她走到毛小龍身邊,重重在毛小龍胸口推了一把,害的毛小龍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毛小龍卻並不生氣,雙手抱臂,對石傲月說:“若是傲月兄還滿意,我們沒事便先告辭了!”
說着便再也沒看石見月一眼,轉身就出了邱府的大門。
毛小龍、陸北川、鐘不離三
人走在路上的時候,鐘不離忿忿不平地問道:“你幹什麼要給他?”
毛小龍聳肩道:“我說過那是我一個重要之人所託的,但是我並沒說那就是我爺爺給我的啊!”
“難道……那個真的不是龍家的玉牌?”陸北川懷疑道。
“呵呵!”毛小龍笑出了聲:“真的不是,那塊玉牌,是柳兒送給我的,你們要是能看得仔細一點,便知道,那玉牌一面雕龍,一面刻字!”
“這我當然注意了,一面是飛龍,一面是‘百合’二字!這有什麼玄機不成?”鐘不離回想道。
“難道,這牌子是一對?”陸北川冷不丁道。
毛小龍指着陸北川道:“還是你聰明!”又看了一眼鐘不離說:“這牌子是一對,另一塊牌子上一面雕的是一隻鳳凰,一面刻的是‘好年’二字……”
鐘不離這才明白過來:“難道,這是定情之物?”
毛小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點點頭。
“既然是柳兒留給你的最後一件東西,你爲什麼將它送了呢?”
“我不是說了麼?原本不屬於我的東西,留也留不住……就好像……柳兒……”
鐘不離搖搖頭道:“真是可惜了……估計這件事後,石大小姐都沒臉見你了!”
毛小龍苦笑道:“以她的性子,再也不見我了,都是有可能的……”說着回頭看了鐘不離一眼,將一包東西丟給他道:“石大小姐給你的!”
“什麼?我有禮物?”鐘不離嬉笑道。
不待鐘不離將小包拆開,毛小龍便道出了玄機:“你中了她哥哥的毒,要是不幫你醫好,想必她連你都沒臉見了!”
鐘不離打開,是幾瓶藥,忽然愣住。想來該是最後石見月衝上來推了毛小龍一把時,暗暗遞到他懷裡的吧。
毛小龍看着他笑道:“不把你體內的毒都除盡,她是不會罷休的!”
鐘不離忽然擔憂地看着毛小龍道:“可是,她就這樣回去了,是不是會受不了……”
毛小龍已經眯起了眼睛看向遠方:“誰讓她就必須要坐那個位子,既然要做,就一定要付出代價。人生在世有很多選擇,但是,也有很多事沒得選的。”
陸北川若有所思道:“其實,石大小姐還真是挺不錯的,對你好,一心只爲了你,可是,你就這樣走了,她對你的愧疚就永遠沒法宣泄了!”
毛小龍搖了搖頭,沒說話。
他想起臨走前,用內力偷偷傳給石見月的一句話:“鐘不離抵押給你的那塊玉佩要收好了,因爲,那玉佩是我很久前送給他的!”
天底下,還有誰能比他毛小龍更相信這個聒噪的大小姐呢?既然天下那麼多的人都覬覦,想必,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況,天底下,哪裡還有比石見月大小姐更安全的保管人呢?
鐘不離和陸北川看着毛小龍走着走着忽然揚起嘴脣笑了,均不解其意,或許此時此刻,說他龍九少爺是“當局者清”,纔是真的最貼切吧!
“客官!裡邊坐!”
“您來啦?吃點兒啥?”
這樣熱鬧的集市上,肩上搭着滿是油污的抹布的小二滿頭大汗地跑來跑去,端菜倒水,結賬送客,忙的不亦樂乎。
已經是五月末,春天的味道似乎已經淡了去,夏日的燥熱正不安分地探出頭來。
一個粗布麻衣的
青年,悶頭坐在飯館外面臨時搭起的棚子,點了一碗臊子面,呼嚕呼嚕地吃了兩口,皺皺眉,又從桌上的辣椒罐中倒了小半罐,這才心滿意足地大吃起來。
就在此時,一個精瘦黝黑的漢子操着濃重的鄉音,就推着一輛小車停在了客棧門口,大聲喝道:“老賀!你要的肉來了!”
飯館裡有人應了一聲,不多時,一個精幹的小二便笑臉迎了出來:“喲!年二哥,這麼快就到了?”
年二哥點點頭:“昨晚來的豬,今早宰了,這就馬上給你們送來了,新鮮着那!”
小二點點頭:“賀老闆在裡面結賬,我來取貨,一會兒他忙完了,你去跟他算錢!”說着,便抱起車板上裝肉的簍子往裡走。
哪知這簍子太大,小二往裡走的時候擋住了視線,被一個起身出門的人撞了個滿懷,腳下沒站穩,便結結實實地摔倒在店門口。手中的簍子也掉在了地上,簍中新鮮的肉都被甩了出來,好些掉在地上,沾滿了塵土。
小二心疼地爬起來,匆匆忙忙地將地上的肉塊撿起,嘴裡嘟囔着:“真是倒黴……”
“啊——這是什麼啊?”
正低頭忙着,衆人卻被一聲悽慘的尖叫嚇了一跳。紛紛回頭看去。
只見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緊緊地縮在旁邊男人的懷裡,緊緊閉着眼睛,雙手抱頭,渾身發抖,似乎是受了很大的驚嚇。
再往地上看去,不禁也都大驚失色,尖聲叫喊的人忽然增多了不少。
地上那一團東西血肉模糊,像極了新宰的豬肉,只可惜細細看去,卻發現那團肉上還有細細的骨節,再仔細看看,才恍然發覺,那東西,竟然是一隻人手,五根手指一根不少,看樣子是齊腕斷下,手掌上的皮肉都撕裂了,從手骨上翻了起來。
待衆人都看清地上的斷手時,紛紛嚇得往後退去,倒是放在坐在門外吃麪的青年,忽然一抹嘴巴,站了起來。
這青年皮膚白皙,眉眼俊秀,只是他現在微微眯起眼睛的樣子,染着十足的痞子氣,襯着他身上粗布麻衣吊兒郎當的打扮,像極了無所事事的街頭小混混。
此時,他穿過衆人,大踏步地走到衆人刻意給斷手讓開的那處空地上,躬身蹲了下去,無所謂地撿起斷手,細細地看了起來。
這樣的氣質,怕是天底下只有龍家九少爺才能擁有,而他,也確確實實正是龍家九少爺,毛小龍。
毛小龍手中捏着斷手,認認真真地端詳了半天,忽然擡起頭來看了看驚慌的小二道:“看看還有沒有其它的?”
聽完這話,嚇壞的小二才抖抖索索地將地上的竹簍翻了過來,於是,裡面的東西便盡數都滾到了地上。
而這一倒,又引起了更多的驚慌和尖叫。
毛小龍走上前去,一點也不避諱地在那團血肉中翻找着,於是,更多可怕的東西被他找了出來,那堆肉裡,還有兩隻左手和一小截人的上臂部分。
衆人都嚇得不輕,毛小龍正蹲在地上疑惑不已的時候,身邊忽然向起一個清亮的聲音:“碎屍麼?”
毛小龍擡起頭,對上一對更加清亮的眸子,就猛地愣住了。
那樣利落的馬尾,還裸露着光潔的額頭,一雙俏麗的丹鳳眼緊緊地盯着他,一抹胭脂紅掃在兩腮,櫻紅的嘴脣正邪邪地挑着右邊的嘴角。此刻這嬌媚的人兒正昂着下巴,抱臂站在毛小龍的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