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今天是我哥哥嫂嫂成親的日子,你一進門就不規矩,現在還想找我嫂子?你知不知道,大婚當日,一個大男人大大咧咧地上門來找新娘子,是最欠揍的做法?”脆生生的聲音響起,話語卻是犀利的很。
毛小龍瞟了一眼已經換上粉紅裙子的文少鈺,並未把她的話放在耳朵裡,徑自定定地看向文少鐸。
文少鐸自是感覺到了來自眼前這個少年的眼神,幾乎要把人看出一個大窟窿一般。
文少鐸風度不減,笑道:“不知道兄臺找拙荊何事?今天可是她的好日子,兄臺若是朋友的話,就不應該壞她的好事!讓她在這麼多武林同道的面前難堪。”
毛小龍還沒來得及說話,肩膀便被人給扣住了,回首一看,正是石傲月,石傲月此時冷着一張臉,低聲道:“你什麼意思,難道真的要在小妹的婚禮上鬧事,讓她掩面掃地嗎?”
毛小龍眼睛一眯,嘴角一挑道:“好啊,我不鬧事,我只是想見見她,看看她是否真的想嫁!”
石傲月緊緊地拌住毛小龍的胳膊道:“她若不想嫁,爲何要拜堂?她若不想嫁,爲何明明跑去長安找你卻又傷痕累累地回來?”說道這裡,石傲月有些激動起來:“我知道小妹原本一直對你有意,只可惜,她追着你的時候,你卻並不在意,現在等她放下一切來你纔來,你就不覺得太晚了一點嗎?”
“你!”毛小龍被石傲月這番話噎得說不出話來,的確是在石見月嘴纏着他最離不開他,最沒心沒肺地拋棄一切跟着他的時候,他最是對她不屑,甚至還時時想辦法把她趕走,可是,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習慣了石見月在身邊嘮嘮叨叨的聲音,習慣了她每次看到食物兩眼放光的饞樣,習慣了自己一喊她,她就立即能出現。
毛小龍也不敢去想自己對石見月是什麼感覺,只是此時此地,他不想她嫁作他人婦,一想到她披着紅蓋頭進入到一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他的內心深處就難受得想要嚎哭。
毛小龍也一把握住了放在肩上的手,低聲對石傲月道:“不管怎樣,我也不能讓她就這樣嫁人!”
毛小龍這話,雖然不是說給文少鐸聽的,但是很顯然,文少鐸已經聽見了,他輕輕一笑道:“不能這樣嫁人?難道兄臺還要送禮不成?”
毛小龍眼睛一眯,淡淡一笑道:“我不送禮,我只是知道,你不是他要嫁的人!”
毛小龍這話一出,頓時議論之聲紛紛而起,傻子現在都知道毛小龍是來搶親的,一些幸災樂禍的人準備在旁看這場好戲。
文少鐸聽了毛小龍的話,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死死地盯住了毛小龍。
而毛小龍痞子的氣質繼續蔓延着,他吊兒郎當地抱着臂,斜着眼,卻遞過去了一個堅定的目光。
兩人就這樣默默地站着對望,誰也不說話,看着這情形,四周嘈雜的人羣也漸漸地安靜了下來,瞬時間,幾百人的大殿鴉雀無聲。
文少鐸此時才緩緩開口:“不知兄臺高姓大名,竟然挑別人大喜的日子來找麻煩?”
毛小龍豎起一根手指道:“文三公子請了,在下毛小龍,第一,這不是你大喜的日子,第二,我不是來找麻煩的,我是來找石——見——月——”
文少鐸一拱手道:“毛公子爲何要阻撓我與少宮主的親事?”
毛小
龍眯着眼睛道:“因爲,你不是她命裡的那個人!”
“找打!”話音一起,文少鈺手中一根亮閃閃的九節鞭便直直地甩了過來,直擊毛小龍的眼睛。
好辣的招式!
毛小龍微微側身,反手一把攥住了鞭子,文少鈺心中一驚,這個男人,還是個棘手的果子!
心下想着,另一手中又甩出一根九節鞭來。
毛小龍彷彿知道了她要出手一般,不慌不忙,側身迎上去,右手輕輕一揚,另一根鞭子便也攥在了手裡。
文少鈺兩隻手中各執一根鞭子,卻動不了分毫,頓時火氣上來:“你給我放手!”
毛小龍挑了挑嘴角道:“我可不敢,姑娘要是抽花了我的臉,我的心上人可怎麼才能認出我來?”
“你!”文少鐸的怒氣有些壓不住了,“咯吱”一聲,手中的白瓷酒杯應聲而碎。他笑着將手中的碎末隨手一揚道:“看來,毛兄弟是要動手咯?”
毛小龍笑道:“若是現在就讓我見到她,或許也就沒有動手的必要了!”
文少鐸擡起眸子,直視着毛小龍的眼睛,緩緩道:“既然毛兄弟這麼說,看來動手勢在必行了!”
文少鐸剛剛拉開招式,便聽得遠遠地傳來丫頭的叫嚷:“不好啦,洞房着火啦!”
衆人神色一變,紛紛向丫頭的叫聲方向看去。
洞房在大殿之後,要穿過一片花園,花園中盡是一些樹木花草,也不乏幾棵百年以上的老樹,所以,當火勢剛剛起來的時候,這片花園,正好阻擋了衆人的視線。
只是,這洞房着火……
兩人凌空而起,紛紛直撲向洞房方向。
鐘不離在人羣中看得清楚,毛小龍在躍起的那一瞬間,臉上的痞氣忽然蕩然無存。
洞房已經是一片火海,隱隱能聽見木頭被大火燒得噼噼啪啪的聲響。毛小龍一頭就要扎進去,卻被緊緊跟上的鐘不離一把拉住:“九爺,不能進!”
毛小龍的眼睛早已被火光映得通紅,他暴跳如雷地喊道:“你別拉着我!她還在裡面!”說着四處看了看,只見一個小僕拎着一桶水晃晃悠悠地往這裡趕,連忙衝上去一把奪過水桶,照着自己的頭就澆了下去。
打了個冷戰,毛小龍已經像是一隻落湯雞,他再也無心理會鐘不離的阻撓,一扭身就扎進了火海。
文少鐸的身法比毛小龍慢了不少,剛剛趕到時,便看見水淋淋的毛小龍衝了進去。
文少鐸臉色大變,怒道:“這小子是什麼來頭?”
人羣中不知道誰多了一句嘴:“方纔他赤手抓文五小姐的九節鞭時,身法倒像是龍家的……”
文少鐸眉頭一皺,怒喝道:“趕緊給我滅火!”
說着,也展開身形向水井邊撲去。
忽然,衆人從火海中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低吼,一個身影便從被大火燒得搖搖欲墜的房子中衝了出來。
毛小龍身上的麻布衣衫都帶着點點火星,他的頭髮也被燒去了不少,只是,他現在只是緊緊地抱着懷裡的人,那麼緊,一點都沒有腰鬆開的意思。
鐘不離見狀,連忙飛奔上去,一眼便看見了毛小龍懷中的人兒,頓時一陣心驚肉跳。
毛小龍懷裡的人,臉上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身上大部分的意料已經緊緊地粘在黑乎乎的軀體上,幾處裸
露的皮膚裂開了口子,露出了血肉來。
而此時的毛小龍,低下頭去,緊緊地將懷中的人兒用力貼向自己的胸口,一言不發。
文少鐸見狀也急忙迎了上來,當他看清楚毛小龍懷中人的面龐時,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那樣的面目全非,還是今天歡喜出嫁的新娘子嗎?可是她身上的層層禮服,卻真真切切地告訴大家,她就是剛纔剛剛和文三少爺文少鐸拜完堂的新娘子,一點都錯不了!
毛小龍抱着燒焦了的石見月,緩緩地跪坐到地上,低低抽泣着,抽泣着,在場的每個人都能看到他肩頭的顫抖,湊近了,似乎還能聽見他口中在絮絮叨叨地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石霜趕到現場,方纔看到這一幕,一眼瞥到毛小龍懷中喜服被燒掉大半的身影,頓時驚得一口鮮血噴出,身子軟軟地跌了下去……
下人們七手八腳地將石霜扶起,纔看見一臉鐵青的石傲月站在面前,石傲月用力壓住了內心的即將噴發的情緒,咬緊了牙關,狠狠道:“扶宮主去休息!”
頭髮灰白的毛小龍,抱着石見月漸漸冷下去的身子,許久都沒有說話,鐘不離終於忍不住上前,清了清喉嚨道:“這場火,燒得真是很蹊蹺啊!”
毛小龍聞言擡起頭來,默默地看了鐘不離一眼,又低下頭去,靜靜地看了懷中屍體一眼,忽然輕輕地將懷中的人兒放到地上,緩緩站起來,嗓音嘶啞道:“沒錯……太蹊蹺了!”
說着,毛小龍的目光凌厲地掃視一番,一些對上他目光的人頓時覺得,自己差點被這眼神給殺死。
毛小龍的目光最後落在了石傲月的身上,低低開了口:“火剛剛着了不久,房子竟然就被燒成這樣,連人都被燒成這樣,想必,是有人縱火!快去查!”
毛小龍的口氣銳利得不容質疑,石傲月不由自主地喚過手下人,立即滅火去查。
接着,毛小龍再次掃視了衆人一遍:“以她的功夫,絕對不會逃不出去,必定是有人下了迷藥或是困住了她!”說道這裡,聲音忽然拔高:“是誰?想要害她?”
站在旁邊的一個丫頭“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毛小龍眼神一掃過去,那丫頭似乎嚇了一跳,抽抽搭搭道:“大小姐進洞房了之後就將我們趕了出來……我們……都怪我們,不應該一起去吃桂花糖,要是有人留下來,或許大小姐……就……就不會出事啦?”
跟着她的大哭,她旁邊站着的兩個小丫頭也跟着低低抽泣起來。
毛小龍大步跨上前去:“你說什麼?你叫什麼?”
丫頭誠惶誠恐地看着毛小龍,結結巴巴道:“我……我是醉心……是我……服侍大小姐入洞房的……”
“她進去的時候可有什麼異樣?”毛小龍恨不得她能馬上都說清楚。
醉心搖搖頭,哭道:“沒有,大小姐什麼都沒說,只是坐到牀上以後就叫我們都出去,她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這時,旁邊的一個小丫頭也大着膽子輕聲說:“我是憐心,原本我們還不打算走的,只是,大小姐說我們累了一天了,叫我們先去吃點東西,我們……這才走的……”
另一個丫頭名叫鎖心,也抹着眼淚跟着補充道:“這裡的園子才建成不久,又做了小姐和姑爺的新房,我們怎曾想,才離開這麼一會兒,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