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搏(四十二)

四十二 區隊擴充

晚上,陳家樓的樑雷生來到鷺鷥泊喊向秀菊,向秀菊隨即出來,她男人蘇子扣大聲說:“一個女人在家好好過日子不好,要出去玩命做什麼呢。”向秀菊撇着嘴說:“天底下的人都像你做縮頭烏龜,整個中國豈不真的完蛋嗎?”

樑雷生愕然道:“你丈夫不同意你參加鋤奸小組,你就不參與今晚行動吧。”“樑雷生,你說什麼的呢?告訴你,我一回來就已經鋤掉了漢奸黃本一了。”向秀菊擺着雙手說。

“好好,我們要注意保密,自身安全還是要留神的。……走,陳日發鄉長在東里堡等我們,要在東里堡鋤掉僞分隊長李師韓。”“那好,我們就往東里堡跑。”

樑雷生問她怎逮到黃本一,向秀菊便一五一十的說給了他聽。樑雷生讚歎道:“不簡單,一個人就活生生逮住了黃本一這個兇惡的豺狼,並且押到邢豔虎烈士墓跟前處死,爲死難的革命烈士報仇。你真不愧是當今的巾幗英雄。”

向秀菊平靜地說:“你別要怎麼誇我,支持我參加鋤奸小組也就行了。……唉,李師韓他今晚怎得在東里堡呢?”樑雷生說:“他老家在野狐谷,但今晚東里堡僞保長康士榮的大兒子結婚,李師韓在他家裡吃喜酒。陳鄉長說今晚得手後,從莊前夾溝撤退。馮竹林預先把船停在那裡,沒人曉得。”

兩人來到莊西頭小舍裡,陳日發說:“今晚,我們就四個人,等李師韓吃過喜酒回去,在路上幹掉他!樑雷生你和向秀菊兩人把標語貼到莊中心的一個牆上,震撼所有人的心,當漢奸絕對沒有好下場!”馮竹林說:“我嘛,還要在李師韓的屍體上貼一張紙。唉,陳鄉長,上面寫的是什麼字呀?”

“漢奸李師韓可恥的下場!”馮竹林一聽,拍着巴掌說:“這個紙條寫得好!凡是跟鬼子走的人看到這張貼在李師韓屍體上紙條,肯定膽顫心驚。”樑雷生嘻嘻哈哈地說:“今日晚上,我們這四個人就是漢奸李師韓的索命鬼喲。”陳日發糾正道:“你說錯了,我們不是索命鬼,是索命判官!你說得不好,難聽!”向秀菊說:“那我就是個女索命判官。”樑雷生說:“你這個女索命判官厲害,在這之前倒已經鋤掉鐵桿漢奸黃本一了。”

陳日發驚詫道:“黃本一哪倒已經鋤掉了?”樑雷生說:“鋤掉了。向秀菊回來在馬家灣上岸,跑到鷺鷥泊莊上正好遇到強姦傅國勝婆娘的黃本一,當時就擺到了他,扣到楊樹上。傅國勝跑上來把個漢奸黃本一一頓死打,那個臉上血紅血紅的,就像剛從豬子肚裡取出來的肚肺一樣。隨後,向秀菊又把這個漢奸押到莊西頭三角池墳場,跪在邢豔虎烈士墓前,叫烈士的兒子邢開慧開的槍。”

陳日發拍着巴掌說:“幹得好!看來我還要再寫幾張標語,大長抗日軍民的志氣!”馮竹林羨慕地說:“還是有文化的好呀。”

樑雷生提醒道:“眼下,康士榮家裡怕的已經要散席了,我們還是早點在李師韓回去的路上埋伏下來爲好。”陳日發說:“好吧,這就出發。”

李師韓打着酒嗝,哼着無名小調朝莊東頭走去。康士榮招呼道:“李隊長,要不要派我的管家老孫送你回去呀?”李師韓說:“不要,康保長你家裡還有事,就不麻煩了。”

康士榮出了莊門口,對面吹來一陣山風,酒似乎醒了一大半。這時候他擔心共產黨的武工隊從天而降,神經繃緊了幾分,東張張,西望望,如同喪家狗似的。不管他怎麼小心翼翼,等他轉彎進入山路之時,突然絆了個跟頭。李師韓要爬起來,他的膀子陡然被人反剪了起來。陳日發走過來嚴厲地說:“李師韓,你這個狗漢奸,現在我們代表人民處決你。”說着短槍支到他的腦門上,沉悶的槍聲送他進入墳墓。

馮竹林動作不慢,隨即將一張白紙糊在漢奸的身上,十個字醒目大字便出現在路過的人們的眼裡。

康士榮客廳裡收拾好兩張桌子,食客們喝茶談閒。正當食客們高談闊論之時,孫管家跌跌撞撞跑進屋裡,說道:“東家呀,李隊長回去的路上出事了。”康士榮急忙問道:“李隊長他在哪個地方出的事?”“在轉往史家坡的口門上。我上去看了,李師韓身上貼了一張白紙條,上面寫着‘漢奸李師韓可恥的下場’十個字。看筆跡是陳日發寫的字。”

康家三叔說:“這是共產黨的鋤奸小組乾的。我家士榮呀,以後皇軍的事少做。你做多了,鋤奸小組就可能辦掉你。”康士榮膽顫心驚地說:“皇軍找住我呀,不得不給皇軍做事,共產黨又來要我的命,這可怎麼辦呢?”明高太說:“皇軍找你,你就給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後就裝作個糊塗蟲。共產黨來了,你也別要頂調。這就叫個風吹兩面倒。亂世當中,求個活命。”

鄰居沃榮敏跑進來說:“莊中間貼了幾張標語,說今日已經處死了兩個漢奸,一個是黃本一,再一個就是今晚還在這屋子裡吃喜酒的李師韓。兩個人的名字上打上了血紅的紅圈。”康家三叔說:“看來這次共產黨真的要來個鋤奸風暴啊。唉,給皇軍做事沒好下場,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橫死在路口上。”

明高太問道:“黃本一今日是在哪裡被人打死的?”孫管家長嘆了一口氣說:“他死了到鷺鷥泊去嫖傅國勝的婆娘,出來走到莊門口就被向秀菊這個女人一下子撲住了,綁在一棵楊樹上,被傅國勝打得個半死。最後被推到邢豔虎的墳前,邢豔虎的小夥邢開慧開了兩槍,頭皮都被削掉了一大塊。”康士榮膽寒地說:“聽了這麼說,共產黨鋤奸真個怕人的。”

客人們已經離去,康士榮還在客廳裡愣愣的,人家招呼他,也沒個迴應。到了夜深人靜時,老伴喊他睡覺,他這才“嗯嗯”的跑到自己的房間裡。他簡單地脫了衣裳,便躺倒在鋪上,迷迷糊糊的。

恍惚間,康士榮走進了鬼子的軍營,鬼子龜田少佐大隊長說道:“康桑,你要帶領皇軍追殺抗日分子,你的功勞大大的有。”康士榮說:“抗日分子很狡猾,你剛剛到了他們的跟前,轉眼間他們就跑掉了。”“你的沒用,死啦死啦的。”鬼子拔出指揮刀架在他的肩膀上,嚇得他直喊“太君饒命,饒命啊!”

他跌跌撞撞地去抓抗日分子,喲,這屋子裡有幾個抗日分子,便喊道:“太君,太君,那屋子裡有好幾個抗日分子。”龜田讚許地說:“好,康桑,你是皇軍的功臣。你這就帶我們去抓呀。”

不知怎的,康士榮卻掉到抗日分子挖的陷阱裡,撓鉤將他扔到抗日分子的手裡。“康士榮,你這個狗漢奸,今日你也有這麼個可恥的下場。”烏油油的槍管子對住他,他舉起雙手喊:“饒命,饒命啊!”

老伴喊他:“士榮啊,士榮你做了噩夢了。”康士榮翻了身子驚悸地說:“嚇死我了。”老伴摸了他的後背,驚訝地說:“士榮,你怎麼淌了這麼多的盜汗?”“哎呀,怕殺人了。既不能給皇軍做事,又不能跟抗日的人來往,這左右爲難怎麼好呢?”老伴說:“以後你哪不會裝病嗎?遇到皇軍和抗日的人,你就神經兮兮的,說說胡話。自古道,官不限病人。從此你就來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進,誰也拿你沒辦法。”康士榮連聲說“好”,這才安然入睡。

第二天,康士榮起得比較晚,直到九點多才起牀。他洗了臉,拿碗纔要盛早飯,孫管家跑進來稟報說:“東家呀,嚴家橋的佟寶宏早上起來,到茶館裡喝茶,遇到劉昌青和季勝德兩個人抓到了,拖到街頭就‘砰砰’兩聲槍響,打殺了。佟鄉長身上還貼上了白紙條,街上貼了好幾張標語呢。”康士榮神經質地說:“佟鄉長過幾天就要升到區裡當副區長,他叫我接他的鄉長位子。這不,我如若接了趙嚴鄉鄉長,豈不是要遭槍子見閻王老爺嗎?怕殺人了。……今後我什麼都不幹了,保命要緊啊!”

陳家樓坐落在半山腰,易守難攻。僞陳黃鄉長棗紅悌做五十大壽,宴請市面上有臉面的人。僞蘇鎮區長、大地主線庠甫當在宴請之列。他帶着兩個勤務兵,耀武揚威地騎着高頭大馬。吃過早餐,大雨如注。線庠甫提議說:“我們在棗鄉長這裡來場麻將吧,不知你們哪個來呀。”棗紅悌說:“瞎說的,線區長來我寒舍裡,說的沒人陪同打麻將,我棗紅悌也不是個市面上跑的人啊!……王仁裕,陳宗文,你們兩個坐到我書房裡,那裡面清淨,不嘈雜。”

四個人摘了骰子,抽取了四張風頭。東家線庠甫,南家陳宗文,西家棗紅悌,北家王仁裕。線庠甫高興地說:“我頭家,那我提議,清一色六翻,兩翻胡牌。我們帶龍、版銬、平胡、幺頭。”陳宗文問道:“兜多大的牌?”線庠甫說:“兩翻牌,十文錢,頭家給二十文。清一色一百六十文,也就是十六個銅板,不大啊。”王仁裕說:“倒局的人要得三四吊錢輸呀。”

線庠甫將麻將一倒,笑哈哈地說道:“不好意思,第一牌就是個清一色。你們看看,我是摸牌胡的。”棗紅悌說:“線區長,你第一牌就胡了當樁清一色,夠再往上翻呀?”線庠甫說:“我們說好的最大的六翻,六翻就封頂吧,凡是清一色胡下來,不問你是當樁還是旁樁。”

“嘩嘩譁”,雨越下越大。王仁裕甩了一張二餅,說道:“這些天來,共產黨的人接二連三的打殺了爲皇軍辦事的人,勢頭這多猛啊。線區長呀,往後你還要注意點纔好。”線庠甫外強中乾地說:“我有人保護的。我一般不外出,這是棗鄉長跟我有八拜之交,他做五十大壽,兄弟我怎能不到場呢?不然的話,也顯示不出我們倆是鐵哥們呀。”

“今日下大雨,再加上在棗鄉長這裡面打麻將,鬼也別想跑得進來啊。”陳宗文及時地拍馬屁說。線庠甫將麻將一推,哈哈大笑道:“清一色七對,你們說這牌大不大?”棗紅悌說:“這是雙清啊!給錢三百二十文呢。”線庠甫搖頭道:“不不,我們說好的,最多是一百六十文,不往上翻。我們都是弟兄們弄玩的,哪能玩得多大啊。”

正當三家給錢之時,書房門突然被人推了開來,隨即走進三四個人。爲首的陳日發大聲喝道:“都不許動!哪個動就打死哪個。”線庠甫正把短槍拔出來,對面卻先打了一槍。線庠甫“唉呀”一聲,隨即“骨碌”一聲,短槍掉在地下。原來是向秀菊開的槍,她罵道:“狗漢奸,死到臨頭還不老實。”上去就將線庠甫反剪了起來,孔武有力的季勝德再反扭他的另一隻膀子,捆紮起來。

劉昌青說:“老馮,上去把桌上所有的錢全部裝到袋子裡拿走。”向秀菊拾起地上的短槍,站起身來說:“你們都放老實點,今後再給鬼子做哈巴狗,抓到你們一概打死,絕無二話可說。聽到了沒有?”棗紅悌三人都說“聽到了”。

陳日發警告說:“棗紅悌,你聽住了,你也是一個漢奸,只是你手上還沒有血債。從今往後,不准你死心塌地做日本鬼子的忠實走狗。否則,我們的槍底下絕對不留你的老命。你聽到了沒有?”棗紅悌頭像雞啄米似的說:“聽到了,我聽到了。”

線庠甫被押出了棗家,來到莊夾溝,一聲槍響,漢奸的屍體被遺棄在河牀上。

再說棗家上下都吃驚不得了。棗紅悌怨聲怨氣地說:“線庠甫他還帶了兩個勤務兵,據說還有武功,這會兒連個人影子也沒看到他們。”陳宗文垂頭喪氣地說:“今日交了黴運,輸錢不談,向秀菊那女人打槍,打得線區長手臂上的血濺得我一身,我連個大氣也不敢喘呀。”

孫管家跑進來說:“牛大發、王二狗兩人躲雨的,被陳日髮帶的人捆綁起來,嘴裡塞上爛布條。”王仁裕說:“外面下大雨,我們只顧說話,就不曾聽到外面的動靜。他們來了幾個人呀?”“六個人,我留意了一下。徐陽鄉鄉長陳日發,武工隊隊長劉昌青,露絲泊的向秀菊是鄉里的婦救會主任,農會會長樑雷生,他是浪子潭的人,還有民兵大隊長季勝德,汪豆莊人,天王坡的馮竹林,當的鄉財委。”

“這六個人來自六個莊的人,個個都厲害不得了,共產黨怎找得這麼好的呀。他們一個我也不敢惹呀,惹到他們中的一個,我死無葬身之地。”棗紅悌驚悸地說。

徐宗文說:“唉呀,我聽見莊中心槍響,線區長肯定打殺在那裡。不相信,叫孫管家去看就知道了。”棗紅悌便走出去叫孫管家到莊夾溝望望。

王仁裕說:“這回共產黨來硬的,凡是鬼子的柺棍,一概打死。我已經聽說有七八個被打死,我們鄉連線區長算進去已經有四個人。”徐宗文說:“我們鄉里哪被打死了四個人呀。”棗紅悌說:“不錯,是有四個人。鷺鷥泊打殺了黃本一,東里堡打殺了李師韓,嚴家橋打殺了佟寶宏,加上線庠甫,正好是四個人啊。”

徐宗文說:“求桐鎮的商會會長夏化武早上起來上茅缸的人,被打殺在糞缸裡。縣城裡皇軍跟前的翻譯官黃佐華到求桐鎮老家看媽媽的,也被打殺在街頭上;他的吉普車駕駛員被打了個腦中風,半身不遂。辛閣鄉鄉長尹榮功被打殺後,撂在辛馮莊的莊夾溝的橋口。寧閎當皇協軍團長的人帶了一個貼身勤務兵到南山坡遛馬的,不知道哪裡來的一槍,打撂在馬腳下。送到醫院裡過了兩天就死了。開藥房的鮑大頭被人捆綁起來,用砒霜塞到他嘴裡藥殺了。……唉,我這一說,倒不抵八個呀。”

王仁裕說:“我還聽到皇軍的便衣隊隊長火國軒被人捆綁起來,跟一塊大石頭撂到北汊港裡。蘇崗鎮警備隊長線道齋逛窯子嫖妓女被蘇道文一槍打撂在樓梯口上,當場就嚥了氣。”

孫管家說:“我聽莊上雜貨店老闆羅志坤說,宗康明被皇軍澤田隊長用指揮刀劈殺的。稻雀兒這傢伙說求桐鎮最安全,一個抗日分子都沒有,夏化武、黃佐華兩人回去不成,過到兩天就被共產黨的鋤奸小組幹掉,而且下場很慘。遇到清鄉委員會主任南玉堂說他是共產黨方面過來的人,說話老是在跟皇軍瞞抗實情。再加上他投靠皇軍這兩三年全沒個名堂山。澤田隊長聽了南玉堂說的話,火上了堂屋。”

孫管家見屋子裡的人都沉默不語,也就不再繼續往下說。僞參議遇成閣站進來說:“這回是風暴!共產黨來的一場風暴,一場來勢兇猛的鋤奸風暴,哪個都攔不住。”棗紅悌絕望地說:“遇參議呀,你在縣城裡跑,見多識廣,現在我們這些人哪是寡婦養兒子沒指望呢。”

棗紅悌的三兒子跑進屋說:“雨落落的,我向南跑到莊夾溝望的,線區長四仰八叉的仰在橋口,流了一地的血,血紅血紅的,簡直如同殺的一頭豬似的。”王仁裕說:“棗鄉長呀,要派人到蘇陽莊喊線區長家裡的人來陳家樓收屍啊。”棗紅悌有氣無力地說:“孫管家呀,你去趟蘇陽莊吧,叫線區長家裡人,撐船來將線區長的屍體弄回去安葬吧。……唉,真個晦氣。”

安薛遊擊大隊轉移到山區裡的棗坪,這是五十戶的莊子。棗坪地處險要的半山腰,易守難攻,轉移其他地方也能做到從容自如。附近還有一個山寨,更能阻擊深入山地的鬼子,可以對付一個大隊的鬼子兵。

向秀菊收到一個陌生人送來的條子,她打開來一看,原來是蘇子扣給她的休書。她憤憤地罵道:“一個活畜生,心甘情願做鬼子的順民。離婚就離婚,除了你個蘇子扣,我就不得活了。”潘厚基出現在她身邊,問道:“是哪個送給你紙條的?”向秀菊說:“我也不曾怎麼注意,哪個給我紙條的人只說了一句,大姐,這是給你的信。紙條交到我手裡,那人就走開去了。……蘇子扣跟我離婚了,叫人送給我休書。”

潘厚基說:“我婆娘死了快有一年了,你如若不嫌棄我,我們倆就做夫妻。”向秀菊說:“我年齡大了些,二十五歲,屬蛇,不曾生過人。”“唉呀,我們倆差不多大,我二十六歲,屬龍。”向秀菊點頭說:“你愛我,我同意。”潘厚基接過她手上的紙條灌進自己的口袋裡。回過身來卻抱着女人的上身吻了吻嘴。

向秀菊笑眯眯地抹了抹嘴,說:“就這樣子,我們倆從此就是夫妻們了。”

山神廟被開闢爲大隊部,雖然不大,可以容納十來人開會議事。因此在這裡只能開十來人的小會。政委匡苕子對大隊長王瑞卿說:“爲了順利開闢下一階段的革命工作,我們很有必要調整我們的策略。最近一段時期,我們放手發動鄉村幹部鋤奸,取得了驚人的成績,鋤掉了一批罪大惡極的漢奸分子。初步統計一下,全區六個鄉鋤掉了大小漢奸分子將近六十個人。但是,我們的幹部也就處於危險的境地,因爲日僞要進行瘋狂的報復。同志們的安全,我們安薛區委一班人必須考慮,絕對不能漠然置之,要儘快將這些知名度太高的人撤到可靠的工作環境,不肯離家的,我們還要進行動員。你看,對這些人怎樣安排。”

王瑞卿說:“匡政委呀,不如把這些人吸收到我們遊擊大隊裡來。”匡苕子說:“你把人員都抽到遊擊大隊,那當地組織就削弱了。”

他們談話之時,常扣蘭走進來報告,“軍區下達了命令,請匡政委和王大隊長閱讀。”匡苕子看過之後,遞給王瑞卿。王瑞卿看了,樂滋滋地說:“軍區命令我們安薛遊擊大隊改編爲安陽山抗日獨立團啦。”

匡苕子說:“一個獨立團人數起碼要達到八百人,最好一千人以上,否則名不副實呀。”王瑞卿說:“我們現有四百多人,區隊有一百二十人,可以抽出一百多人。所轄的徐陽鄉、求桐鄉、傳媒鄉、宗衡鄉、蘇平鄉、安堡鄉,六個鄉都有四五十個基幹民兵,我們可以抽出二百五十多人。三個數目加起來,不就達到八百人了嗎?”

“照你這麼說,我們區委會必須儘早召開,要統一研究部署。我們要向安薛區所有的革命同志講明白,小局要服從大局,今後的革命工作極其艱苦,然而也是極其偉大的。所有的革命同志都要融入抗日的大熔爐裡,我們的抗日革命隊伍才更有聲勢,打擊日本侵略者也就更有力量。”王瑞卿欣然地說:“那好吧,我們區委一班人先把個部署落實下來,這之後按部就班。”

當晚安薛區委再次開會。匡苕子主持會議說:“同志們,現在我們安薛區抗日局面已經打開了,鋤奸工作取得了輝煌的成就,鋤掉了一批罪大惡極的鐵桿漢奸,沉重地打擊了日僞勢力,大長了抗日軍民的志氣。……軍區領導對我們寄予了很大的期望。下面由王大隊長宣讀軍區剛剛下達的命令。”

王瑞卿讀了軍區命令後,夏才炎欣喜地說:“這一來,我們安薛遊擊大隊上升爲主力部隊了。”黃明玉說:“我曉得要把我們的區隊武裝併入安陽山抗日獨立團,那我們安薛區隊武裝就得擴充啊。”李根山說:“地方上的武裝不能把人全部抽掉,就是師傅也要留幾個下來麼。不然,此後擴充的兵員全是生手,打起仗來還不是一打就潰散。……這是我個人的意見,還望大家想想這個問題。”

王瑞卿說:“軍區下達命令,要求成立獨立團,沒有起碼的七八百人的部隊,怎能號稱獨立團的呢?事前,我跟匡政委商議了一番,下面六個鄉的民兵武裝要抽掉四十多個人,有的人由於先前鋤奸,露出了鋒芒,敵人一定會窮兇極惡地報復,這些人必須保護起來,最好的保護方法就是到獨立團工作。”雷運蘭說:“我贊同王大隊長這條意見。像陳日發、樑雷生、向秀菊這些人留在原地工作,肯定很艱難,敵人的瘋狂報復可真是防不勝防啊。”

匡苕子說:“同志們,我們是革命工作者,要有全局一盤棋思想觀念。既然軍區下達命令,我們就得必須執行。再說,前一階段鋤奸,戰果累累,震撼了日僞勢力,但也遭來了敵人的極度仇視和瘋狂反撲。王大隊長的提議是可行的,也是大勢所趨。可能有一些人鬧革命不願意離家鄉,我們要對這些人進行必要的說服動員工作,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嘛。再說,我們打擊敵人,消滅敵人,但第一還要數保存自己。保存了自己,纔有取得更大的勝利的希望。如果是無謂犧牲了,就連鹹魚翻身的故事都無從談起。”

“報告!”匡苕子笑着說:“是常扣蘭嗎?請進。”常扣蘭進了會場,說:“你們這是在開會呀。”黃明玉笑着說:“常連長,這會兒來又有什麼事呀?”常扣蘭敬禮,說:“這是地委給匡政委的指示信,現在我交給匡政委。”匡政委接過信,拆封展開來看了看。她說道:“小常,上級領導的指示信我收到了。”常扣蘭說了聲“是”,便走了出去。

匡苕子說道:“現在我傳達地委指示,安陽區跟我們安薛區合併,組建新的安陽區委。匡苕子任安陽區委書記兼安陽區隊政委,潘厚基任區長,苗乃剛、戴珍彪二人任副區長,潘豐立任區隊隊長,範春久任武工隊隊長,李根山任農會會長,向秀菊任婦救會主任,何康任財委主任,常扣蘭任青年團書記兼婦救會副主任。新的安陽區委由下列九人組成:匡苕子、潘厚基、潘豐立、李根山、苗乃剛、何康、常扣蘭、夏憲吉、蘇福生。匡苕子、潘厚基、潘豐立三人爲常委,苗乃剛爲民運科長,李根山爲宣傳科長,夏憲吉爲組織科長,蘇福生爲區委秘書。蒲建偉、王富民、曹峰、姚祥發、袁璜、郝正、唐君香、黃明玉、郭彤、勞小黨、周雜毛、雷運蘭、匡若樸、白文富十四人到安陽山抗日獨立團團部報到,另有他用。”

王瑞卿笑着說:“我不在新的安陽區委,也沒談調動。”雷運蘭說:“你已經升爲獨立團團長,有了這個職務,既然不需要明文說明了。只有我和黃明玉二人不曾有安排。”

匡苕子說:“同志們已經聽到了地委指示信,但是我們安薛區委最後一次會議,使命還沒有完成,要把原先的六個鄉的幹部研究安排好。現在,從徐陽鄉開始配備吧。”

黃明玉說:“徐陽鄉我熟悉,我說一下我的意見。鄭頌平任指導員,邢開慧任鄉長,萬桂亮任民兵大隊長,曹啓華任武工隊隊長,傅國勝任農會會長,線念慈任婦救會主任,沃榮敏任鄉財委,馮慶元任青年團書記。你們看,怎麼樣?”雷運蘭說:“黃區長說的徐陽鄉這個配備,我認爲是不錯的,不需要再變動了。”李根山、夏才炎兩人跟着說贊同。苗乃剛再說同意,匡苕子問了王瑞卿,他也同意。接着就求桐鄉配備幹部進行了研究。

也就兩三天的功夫,安陽山抗日獨立團組建完畢,下轄三個營,每個營又都是三個足編連,全團一千二百多人。團長王瑞卿,副團長夏才炎,政委郭堅,副政委匡苕子,參謀長歐之時,政治部主任肖慶德,後勤部長黃明玉。偵察科長郭彤,警衛連長郝正,炮兵連長姚祥發,隨軍醫院院長勞小黨,隨軍抗日軍政學校校長蒲建偉。

匡苕子的重點工作顯然是在安陽區搞抗日革命工作,她的最棘手的事情就是趕快擴充安陽區隊,原先的老隊員只有區區的十一個人。武器只有十四支長短槍,五顆葡萄彈,一挺報廢的輕機槍。區委一班人個個焦急頭疼。潘厚基幽默地說:“之前的得力幹部全部充實到獨立團,我們留下來的人員、武器都嚴重缺乏,就是遇到機會吃魚也不敢怎麼吃呀,實力達不到。我們現在只能吃一些小魚小蝦。吃大魚就容易卡喉嚨。”

潘豐立說:“留下有限的武裝人員,想做大文章是不可能的,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唯一的本法就是強化偵察工作,還要善於捕捉機會,從頭開始,一點一滴的結餘起來,積少成多,由弱到強。其他是沒有辦法的。”

匡苕子說:“大家不要氣餒嘛。我們還要加大宣傳力度,擴充區隊武裝。手裡沒有打狗的棍子是不行的,我們每到一個村莊都要對羣衆進行鼓動宣傳,動員一些願意投身革命工作的老百姓。我提議我們區隊也辦抗日軍政學校,我們這些人一有功夫就給學員們上課。當然軍事訓練也是一個重要方面。文武之道,一張一弛。”

李根山說:“我提議苗乃剛任安陽抗日軍政學校校長,匡書記兼任指導員。……另外再成立一個文藝宣傳隊,由蘇福生兼任這個宣傳隊隊長。”

匡苕子說:“大家對李根山這個提議進行表決一下,同意的舉手。”大家聽了,全部舉手同意。

大家說來說去,還是區隊武裝的擴充是重中之重,必須馬上展開工作。最後決定分兩組人馬深入到各個村莊進行宣傳發動。匡苕子、戴珍彪、苗乃剛、常扣蘭、向秀菊、何康等組成一組,到原安陽區域各鄉活動;潘厚基、李根山、範春久、潘豐立、夏憲吉、蘇福生等組成二組,到原安薛區域活動,武裝人員也分配了五六個人。

匡苕子率領一組來到厚生鄉小源村,家家戶戶都關起了門。匡苕子問戴珍彪:“這裡的人爲什麼不歡迎我們的到來?你說說緣故。”戴珍彪說:“這個小源村經常出入日僞特務,大約被他們洗了腦。我想想找哪個人能夠打開突破口。……唉,找老權,他老說要報仇申冤。”

戴珍彪帶着匡苕子來到莊子最北頭的權文鴻的家門口,戴珍彪上前敲門,“老權呀,是我老戴。”權文鴻開門放他進屋,他回過身招呼匡苕子說:“進來呀。”

權文鴻見了女幹部進來,愕然道:“她是……”戴珍彪說:“她是給你報仇雪恨的,而且說到做到。”匡苕子朗朗地說:“老權,我叫匡苕子,是從安薛區那邊過來的。老百姓有什麼疾苦我們是時刻放在心上的。你有深仇大恨,請你一一告訴我。”

權文鴻瞥了瞥匡苕子,疑惑地說:“你真的能給我做主嗎?”匡苕子說:“路遙知馬力,疾風知勁草。你看我是談謊撂白的人嗎?堂堂的男子漢,有話就說清楚。如果你真的有血海深仇,悶在肚子裡也不是個生意經啊。”權文鴻再次瞥了匡苕子一眼,問道:“你是個什麼人?”“我是共產黨的抗日干部,你以爲我是個女人就不能給你報仇雪恨嗎?你不妨信任我一回,看我做的能不能使你滿意。”戴珍彪說:“老權啊,你曉得她是什麼幹部,她是匡書記,大的安陽區委書記。她手上殺的鬼子和漢奸特別多。你有話就趕快對她說。”

權文鴻終於激動地說:“匡書記呀,王啓功這個狗日的,他說他說共產黨的區委副書記,凡來投靠他的人都能做到官兒,只是大小不等。他又說凡是接待他和他的人都沒事。大家就聽了他的話,認爲共產黨和八路軍都能替自己做主,開門接待他們。誰知道日本鬼子隨即包圍了村莊,大凡接待王啓功他們的人家,家裡都被拉走了人,有幾戶全家都被拉走了。”

匡苕子轉身問戴珍彪:“王啓功是什麼人?是不是做了叛徒?”戴珍彪說:“有一次安陽山發生了戰鬥,有幾個區鄉幹部失蹤,其中就有安陽區副區長王啓功。”“這麼說,這裡肯定有大問題。我們必須將王啓功這個人撈住,一切問題才能迎刃而解。……老權,你繼續說。”權文鴻訴說道:“我的婆娘過文英是鄉里的婦救會主任,被鬼子捆綁走了。我的兒子和兒媳婦都參加了民兵,夫妻兩個被擄去給鬼子修炮樓做苦工。我由於得了重感冒趟在鋪上不能動彈,鬼子纔沒拖我走。”

匡苕子說:“情況我曉得了。要想動員這裡的羣衆,唯有把鬼捉住,才能擦亮羣衆的眼睛,讓他們獲得清醒的認識。老權,你在家裡那裡都別去。”權文鴻答應了。

通過察看小源村的地形特點,有三條路通向外界,南邊是湖泊,沒有出路。東邊進莊,西邊上山走上山路。北邊直通大路奔二十里之外的厚生鎮。匡苕子決定分兩班人,一班人蹲守進莊的東路,另一班人蹲守北路,北路是重點。潘豐立帶領苗乃剛、李根山、範春久和五個戰士蹲守東路旁邊的樹林裡。

第一天從早到晚沒有情況,夜裡也不見日僞蹤影。但是第二天下午有一批武工隊模樣的人從北路摸進村了。潘厚基叫人跟上去。匡苕子說:“不忙,看他們到底是些什麼人。”戴珍彪悄悄地爬到匡苕子跟前說:“你看,那個戴灰色帽,腰繫武裝帶子的人就是王啓功。”

匡苕子說:“你們都別動,我、向秀菊、常扣蘭三個女人化裝女農民,往莊上跑,不會引起那班人的懷疑。”三個女人弓着腰跑進農戶家裡。她們出來,都頭上裹着扎頭巾,肩膀上扛着釘耙、大鍬、扁擔,向秀菊還挎着小籃子。

一個傢伙不住地拍打着權文鴻家裡的院落門框,頭目說:“用力推他的門,我們進去就擇他的皮。”兩三個人一齊用肩膀扛着,院落門被推倒了下來,“桄榔”一聲,全莊人都能聽得見。屋門也緊閉着,兩個人一推,門就打了開來。三個人進去,哇哇直叫,退出門外,一臉的白石灰,嗆得睜不開眼睛。王啓功怪叫道:“媽的,權文鴻這個蟲幾天不見,就想出這麼個法子對付我們,放火燒掉他這個牢棚兒。”

匡苕子向潘厚基他們招手,潘厚基一邊向潘豐立他們發出信號,搖晃着紅布條子,一邊帶人悄悄地進莊。匡苕子見潘厚基他們上來,便對向秀菊說:“你挎着籃子上前,跟他們說話,把王啓功引到西面的大樹腳下。”向秀菊點了點頭,便走了過去。

歹徒們正要點火燒草屋,忽然傳來女人的叫聲:“你們把人家老權的屋燒掉,人家也沒處吃住呀。”王啓功迴轉身,見是個妙齡女子,便惡聲惡氣地問道:“你是哪裡來的婆娘?”“我是這小源村人家的婆娘,怎麼?我可認得你呀,你是王書記,竟然也跟鬼子一樣燒人家的房子?”王啓功破口大罵道:“他權文鴻耍弄我們,把我們的三個弟兄的眼睛都嗆瞎了。你個婆娘別跑,肯定是他的同夥。”“我是他的同夥?”向秀菊裝着膽怯的樣子,不住地往西邊退縮。

王啓功跑到大樹腳下,忽地栽了跟斗。他正要爬起來,忽然被人反剪着兩個膀子捆紮起來。他的三個隨從也被打翻在地,一個也不敢動。匡苕子嘲諷地說:“王啓功,你個王副區長,你什麼時候當上安陽區委副書記呢?看來我們還得找幾個人祝賀你榮升,好不好?”叛徒一聽,垂下了頭,蔫了。

一場戰鬥很快就結束了。前後半個鐘頭的功夫,前來作祟的十二個人全部被活捉了起來。只有一個傢伙十分頑抗,舉着手槍就要射擊,潘豐立一個箭步上前托住他的手,“砰”的一聲,對天空放了一槍。範春久揮手打落他的手裡的槍,這傢伙瘋狗似的跳了起來,跟潘豐立、範春久兩人對打。向秀菊趁他沒注意,忽然一個掃堂腿,兇惡的歹徒栽了個嘴啃泥。兩個男人及時上來將他捆紮起來。

十二個歹徒全部押到權文鴻家的院落裡,權文鴻上來就抽打那個頑抗的傢伙。潘厚基把憤怒的權文鴻拉了開去。通過一陣的審問,終於弄清楚那個頑抗的傢伙是個日本鬼子特務,名叫神田光吉。另外有張少偉、陳旦復、郭滄年三人是日僞偵緝隊骨幹,便拘押起來。其他七人是窮苦人出身,經教育當場釋放。

小源村所有村民都被權文鴻喊到大廟前開會。匡苕子叫把神田光吉、王啓功等五人押出來與村民相見。權壁生高聲說道:“張少偉,你這個大壞蛋開槍打死我的婆娘,今天我要你償命!”他手拿太斧憤憤地要往前跑,戴珍彪上去將他攔住,說道:“張少偉有罪惡,還要等待上面的批覆;再說,報仇雪恨還有其他人還不曾說的呢。”權壁生強壓着怒火,說:“張少偉,你個壞蛋,我一定要親眼看到你被一槍打死!”區長潘厚基將五個壞蛋一一告訴了大家,大家這才心明眼亮。

匡苕子揮着手說:“鄉親們,之前你們被王啓功這個叛徒矇蔽住了雙眼,再加上神田光吉這個鬼子特務的精心策劃,妄圖拆散我們抗日軍民的魚水情。今天,他們的罪惡陰謀終於被徹底戳穿了!現在,我們要將這五個民族敗類押到獨立團進一步審訊,一定會給你們滿意的答覆!”

三天後,地委和獨立團決定將神田光吉押送到軍區,繼續關押郭滄年,批准處死叛徒王啓功、日僞偵緝隊骨幹分子張少偉、陳旦復三人。三個民族敗類押到小源村現場槍斃,小源村沸騰起來了。權文鴻、權壁生二人舉着手要求參加革命,拿起槍桿子上戰場。他們倆一說,當場就有二十五個人報名參加區隊武裝。繳獲敵人的十二支短槍,兩人一支還攤不過來。匡苕子說:“莫心急,今後戰鬥有的是,沒有槍,敵人會給我們送得來的。”村民張直誠笑哈哈地說:“好呀,我們盼着拿到槍的這一天早日到來!”

這真是:謎團解開心敞亮,踊躍握槍幹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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