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搏(五)

五 山寨老大

匡怡摘了一些野果,沿着山路下了山。在山谷裡走了一陣,便就沿着一個寬闊的路道走。彎彎曲曲,走了好一陣,不見人影。再轉過彎來,前面是筆陡的懸崖,直上直下。她立住腳打量,看看有沒有通道,根本沒有。她只得原路返回。

匡怡有氣無力地往回走,忽然她看到有一個山路,二話不說就走了上去,越走越高。最後來到山巔上。她又低下頭往下跑。走了一會,發現一個岔道,又走了上去。這會兒反的,越走越低,最後跑到山腳下,走不多遠,山谷裡有河流,實際就是溪流。她順着溪流走了好長時間,纔到了西邊的山頭。

她繼續走,順着山勢走下路,到了狹小的山谷,走不多遠,發現有個不引人主意的小山洞。她鑽了進去想看個究竟,哪知道里面有水。就是偏不信這個邪,繼續走下去,單看裡面什麼情況。等她發現了光亮,已經走出了那座山。

她伸了個懶腰,正好有一股風吹了過來,劉海在她額頭上飄飄。風過去,便是一個明朗的格局。這時候,匡怡捋了上蓋頭髮,摸了摸髮髻。忽然大笑道:“這真是怪了,我昨日夢中就做到了,已經魂遊了眼前這麼個境遇。但是,就是我走過的這六座山頭各叫住什麼山名,打死我也不曉得呀。”

匡怡感嘆道:“命也,運也,有時候事實就擺在那裡,你還就不得不服現狀。所不同的是,小人看眼前,君子看長遠。眼界不同,就是這麼個緣故。說穿了,就是眼界不同,其次就是氣度不同。話說回頭,每個人都有他的短板,關鍵就是嚴重不嚴重,問題就這麼的簡單。”

登上了山頂,卻沒有去路。只能回頭,走到半山腰,看到有岔路,又毫不猶豫地跑了過去。這條路是通到山腳下的,山谷中有一條溪流。匡怡順着溪流跑,到了最狹窄處,又上了西山。

樹木青翠,百草繁茂。道路狹窄,幾乎看不見。匡怡忽然聽到“呼——”的一聲,感覺不妙,急忙矮下身子,飛鏢一個接着一個。

匡怡直起身驚悸道:“好險啦,這準是獵人設下的開關。”她只顧打探四處,哪裡料到腳下一虛,“骨碌”一聲掉進了陷阱。狹小的空間叫她無法跳起,無奈地坐在這陷阱裡,等待來人搭救。

天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頭髮散開來,她摩摸了一陣,首飾一個都摸不到。將頭髮順到背後,便依着洞壁睡覺。忽然全身冰冷,她驚醒了,發現一個繩索在勒着自己的身子,一動勒得更緊。

噢,原來是一條大蛇掉了進來。匡怡敏捷地抓住蛇頭,而後咬着大蛇的身子賣命地吸吮它的血液。大蛇終於鬆軟了下來,匡怡將它順在旁邊。

她睡不着覺,便朗誦着記得的文章,就是殘缺也感到津津有味。《曹劌論戰》、《岳陽樓記》、《陳涉世家》,岳飛的《滿江紅》等等。有時候,她賣弄喉嚨唱起來。

天亮了,她肚子裡實在搜不出貨來,便重複着先前朗誦的文章。她忽然有人在說話,“啊,我這陷阱裡怎掉了個女人呢?居然還說唱的。”原來是獵人來了。

那人對着陷阱喊道:“喂,你是哪裡來的女人?”“我是回孃家的,沒留神掉進這陷阱裡的。”匡怡應答道。

繩索拋了下來,匡怡便抓着繩索爬了出來。獵人驚異道:“你不是一般的女人,我還不曾抽動繩,你自己倒爬上來了。”匡怡笑着說:“我確實不是回孃家的女子,而是打鬼子的偵察兵。這裡面有條大蛇,被我打死了。”

獵人一聽,隨即將繩索抽了出來,在繩頭上扣上了劃鉤。丟進陷阱裡,將大蛇打撈了上來。獵人喜不自勝地說:“這是條蟒蛇,有十幾斤重的呢。”

匡怡跟着獵人跑到小山坡上,這裡有一個茅草屋。獵人說:“鍋子裡有熟地瓜,你先吃着。等我剝了蛇皮,隨後燒蛇肉吃。”匡怡說了聲謝謝,便操起鍋裡的一個地瓜吃了起來。

不一會兒,走進一個少年。那少年說道:“爹,她是哪個親戚人家?”匡怡笑着說:“我不是你家的親戚,是路過你家的。你就喊我苕子姐姐吧。”

少年摘下了帽子,原來是個姑娘,自我介紹道:“我叫覃芸香,今年十三歲,沒媽媽。”獵人說:“我名叫覃國良,我家父女兩個在這冬明山的山腳下打獵爲生。……唉,你怎麼跑進這深山裡的?”

“我偵察敵情時,遇到鬼子的追殺,跟戰友跑分開來了。”匡怡晃了晃長頭髮說:“你看我這麼狼狽,身上的衣裳也撕破了。”

獵人說:“我家芸香娘死的時候還留下幾件衣裳,你感到合適就穿起來。”匡怡笑着說:“女人披頭散髮,全不成個樣子。家裡有梳子嗎?”覃芸香拉着她說:“有個木梳子。”

匡怡將上蓋頭髮用紅頭繩打了個結,而後往底下梳理,打了獨辮子。換上了絳色衣裳,大戶頭,繡花鞋。嫩臉皮,分明是個妙齡女子。

匡怡在獵人家裡住了兩宿,丟了一些錢。覃芸香掉住她的衣裳,也要出去闖蕩江湖。“你太小了,一日要跑上頭二百里路。”匡怡擺着手說,“等過了兩年,我來帶你。”

匡怡趕了一天的路,來到白牛山南山坡上的白牛鎮。她在大街上徜徉着,跑進小巷裡想看看有沒有大戶人家。一個院落裡喊人幫忙逮豬子,她走進問道:“逮豬子做什麼?”“殺豬呀。”屠夫回答道。

“你要喊多少人做什麼?我一個人逮給你看看。”屠夫不信,說道:“你一個姑娘人家跑去能逮得住豬子?”匡怡走進院落裡,看準豬子,走上去就是一個絆腿,豬子歪倒下來。匡怡上去一手抓住耳朵,一手抓住尾巴,搬到案板上,說道:“下刀呀!”屠夫拿起點紅刀,上來扭住前豬爪子,猛地一下,豬血“嘩啦”傾倒盆子裡。

一個俊俏的男子拍着手歡呼:“了不起的巾幗英雄,我陳樹德不能不拜倒在你的腳下。請問小姐的尊姓大名。”匡怡淡淡地說:“我叫匡苕子,普普通通的一個鄉下小女子。”

“唉,你別要謙卑,”陳樹德邀請道,“請到我家裡坐坐。”匡怡調侃道:“我小女子流落到白牛鎮,眼下肚子裡差點吃的,餓得很。”

陳樹德忙說:“那快點跟我家客廳裡來,我叫家傭給你端幾個碗。”匡怡便跟隨他走進客廳,家傭馬上用捧盤端來飯菜。韭菜炒蛋,白燒鯽魚湯,青菜燒肉丸。她端起飯碗吃了起來。陳樹德見了,喊道:“梨花,你再盛一碗飯來。”

吃好了飯,匡怡便隨陳樹德進了書房。“坐,在我這裡不要客氣。”陳樹德笑着說。

匡怡對着書櫥掃了幾眼,說道:“你書架上有一本好書,麥克士的《共產黨宣言》。”陳樹德驚訝地說:“你怎麼一眼就望見我這本書呢?”

“一個幽靈,共產主義的幽靈,在歐洲遊蕩。爲了對這個幽靈進行神聖的圍剿,舊歐洲的一切勢力,教皇和沙皇、梅特涅和基佐、法國的激進派和德國的警察,都聯合起來了。”匡怡隨嘴說了這麼幾句。

陳樹德嘖嘖稱讚道:“想不到匡小姐有武還有文,少見的奇才呀。”“陳公子,你打算過什麼樣的人生?”“我大話不敢說,眼下之事莫過於招兵買馬,與日寇周旋,力求剷除兇惡之敵,爲民、爲國而戰,雖死猶榮,絕無遺憾。”陳樹德慷慨陳述道。

“好,我匡苕子眼下投國無門,現在就當你的兵!”匡怡敞開心扉道。

兩人步出裡屋,到後花園裡散步。談話很投機,不覺已到傍晚。陳樹德說:“匡小姐,你睡到我家西廂房裡,那裡素淨。有個院落,更適合你每日打拳。”匡怡感激地說:“小女子感謝陳公子安排食宿。”

第二日早上,陳樹德走進來,說道:“匡苕子,你今日訓練我家十一個家丁,使出你的手段來。說不定,這十一個人就是我的抗日部隊的家底子。”

“行呀,你把他們集合到打穀場上。”匡怡當即承擔下來。

“立正!……擡頭挺胸,拿出精神來!”匡怡威嚴地發出口令。她做了示範動作,然後訓練。

向後轉,向左轉,向右轉,齊步走,跑步走,這些常規訓練完畢後,便教拳法。陳樹德也加入隊伍中來,便是十二個人接受匡怡的訓練。

第五天下雨,陳樹德先是跟匡怡下棋,兩人棋逢對手,互有勝負。

“你會跳舞嗎?”陳樹德問道。匡怡說會一點。兩人便在屋裡跳舞,其樂融融。

“匡苕子,現在我向你求愛。你同意嗎?”陳樹德抓住匡怡兩隻手說。匡怡歪着頭說:“我想建功立業,眼時不忙論婚嫁人。”

“匡苕子,你一個女子飄忽江湖,無依無靠。俗語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給你建功立業機會,要麼你說我庸俗猥瑣不堪啊。”陳樹德勸說道,“你如若嫁給我的話,我一世都聽你的話,給你幸福。”

匡怡低着頭想,一個大齡女子面對滾滾紅塵,難以拒絕擺脫。眼下這個男人矢志求婚於自己,倒也算得上自己理想的歸宿。擡起頭望着陳樹德,輕輕地說:“你吻我吧,做你的老婆。”兩人隨即相互抱住吻嘴。

時間定在後日結婚,陳家殷實,忙起來很快。結婚這天,匡怡乖覺地睡在鋪上。吉時一到,兩個女人打開她的臥室。匡怡穿起了大紅花衣裳,綠褲子,繡花鞋。

她坐在椅子上,聽憑兩個女人侍弄她的頭髮。她的頭上滿是梳頭油,一陣梳抹。鬏兒盤了起來,左側大扎着鮮紅的頭繩。按上銀色梳子、玉簪、發叉等首飾。麗人的頭髮照見人的臉,再抹上胭脂,楚楚動人。罩上紅蓋頭,喜娘將她攙上了花轎。

三把嗩吶同時吹奏了起來,陳家院落裡充滿了喜氣。花轎擡出門,便在鎮上大街小巷裡遊行。

爆竹一個接着一個響了起來,花轎進了陳家客廳,沒有人嬉鬧阻攔。司儀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匡怡都磕了頭。“新娘送入洞房!”喜娘便將匡怡攙進了喜慶的房間。

她端坐在椅子上一會兒,紅蓋頭被人揭開來了。匡怡張眼一看,不禁傻了,“陳樹德他人呢?”鬍子拉碴的老頭陳若水笑哈哈地說:“苕子,我的心肝寶貝,從此你就是我陳家的掌家婆娘了。”

匡怡大怒道:“我哪是嫁給你這老不死的東西,滾快!”陳若水仍舊笑道:“進了我的房間,你就是我的人了,生米煮成了熟飯。……你嫁給我做二姨太,家產全歸你掌管。”

匡怡假裝歡顏道:“那好,我一準會把家管好。”陳若水以爲匡苕子就範,把臉湊了過來,匡怡兩手抱住他的頭一扭,老傢伙便魂歸陰府。

匡怡打開房門,緊接着推開後門走了出來。她一身新娘衣裳,驚着了一個家丁,驚呼道:“新娘子,新婚之夜,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呢?”匡怡跑上去就一手叉住他的喉嚨,壓低聲音說:“滕二,你趕快帶我走出這陳家大院,否則,我勒死你是小事,還叫你家九口全部歸西見閻王。”

滕二家丁膽戰心驚地說:“匡教官,小兵滕二一切聽從你的吩咐,絕然不敢違背。”“那你在前面領路,如有半點滑稽,當即要了你的小命。滕二,你信不信?”家丁頭像雞子啄米連連說道:“信信信,徒弟絕對不會加害師傅的。”

接連拐了五個彎,從一個不起眼的茅草屋穿了出去。爬上了山坡,便往山頂上爬。順從山勢下來,到了半山腰,匡怡這才說道:“滕二,你回去,可以如實向陳家人稟報。”滕二心有餘悸地說:“小人不敢。”

家丁回頭,向山頂跑去。匡怡則一路小跑下山,越過山谷,跑了一陣,看見登山路,跑上山坡。陡轉彎處又一個茅屋,茅屋前還有一個亭子。匡怡無心坐到那亭子裡,她要借宿。

敲開了茅草屋,主人見她新娘打扮模樣,驚呼道:“你肯定是個逃婚的新娘子。”匡怡點着頭說:“大哥,你說的一點都不錯。請讓我進屋裡說話。”

進了裡屋,匡怡敘說了自己的遭遇。女主人說:“你這身新娘子打扮,絕對不能在外邊跑呀,惹鬼呢,動都不能動。”男主人笑着說:“人家都說女的火炕低,容易惹鬼。其實世上哪有個鬼,要說鬼,實際是人。壞人看了你這麼個漂亮的女人,絕對要撲住你,禍害大得兇呢。”

匡怡說:“今日天早已黑了,我在你家鍋門口過宿。明日一早就向西邊的山頭跑。”男主人驚愕道:“西邊是麒麟山,那裡有個山大王。你怎麼能往哪裡跑呀。”

翌日天亮,匡怡脫下了新娘子紅裝,除下頸項裡的玉項鍊。跟女主人要了一套青布衣裳。她登程時,女主人送她離去。

“匡苕子,我老實告訴你,西邊的麒麟山你最好別去。”女主人敦勸道。匡怡昂着頭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再說我如今沒有去處,只有硬着頭皮到那裡闖山去。”

“麒麟山的山大王厲害呢,且不說他薛天豹本人號稱麒麟山寨主南天霸,他手下還有八虎,個個有厲害的手段。”女主人介紹道。

“哪八虎啊?”“嗯,我告訴你呀,哪八虎?南山虎吳愷之,插翅虎甄煥高,玉面虎嚴秋英,鎮山虎單灌,矮腳虎孫進財,出山虎張紹義,跳澗虎白欣,錦毛虎司馬貴。”

匡怡說:“你這會兒告訴我,我心裡有數就是了。王大嫂,就此告別,我走了。”

匡怡雖然身穿普通婦人衣裳,但頭上梳的鬏兒油光可鑑,人們一看,分明感覺到她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新娘子。也許她出走得匆忙,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明麗的女人只管埋頭走山路,好大的麒麟山竟然被她穿越過了好多的山路,其實也就是半天的功夫。

匡怡取出身上的山芋,吃了起來。肚子裡不餓,人就有精神。匡怡跑起路十分輕快,跑到一個山崗,忽地傳來一聲:“站住!哪裡來的娘子?”

匡怡不予理睬,繼續往前跑。兩杆槍攔了過來,“新娘子,不要亂跑。”匡怡輕輕地擺了手,說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隨便攔阻我,弄得不好,我要叫你們兩個吃罪不起。眼下我要見的就是你們麒麟山寨主南天霸薛天豹,要他給姑奶奶我洗洗腳。你們倆不信麼?”

一個點頭道:“好好,新娘子的口氣實在大,但你走過我們這一崗,上面有好幾道崗的,一個比一個難過。”兩人一讓,匡怡就一陣風似的走了過去。

山路拐過彎來,忽見兩杆長槍擋住了去路。匡怡大聲說道:“你們攔住我做什麼?我到了這裡來是來見南天霸薛天豹的。”“新娘子你是來做我們豹爺的壓寨夫人的吧。”匡怡冷笑道:“就怕他夠有這個福分。”

下來一個小頭領問怎麼一回事,站崗的馬上說來了個女人要見豹爺。“是你嗎?一個漂亮的孃兒。”“什麼?你給我把嘴裡放乾淨點,不然的話,我撂你十八個跟頭不一樣。”匡怡這麼一說,嚇得小頭領連連賠罪,“夫人,小人說得不好,萬望別要計較我。”

“那你在前面帶路,領我到山寨裡。”“是是,小人帶路。”小頭領哈着腰做了個手勢,說:“夫人,請跟住我上去。”

但到第三站,下來南山虎吳愷之,他問明瞭情況,說道:“按照我們這裡的山規,夫人呀,你初來乍到,必須蒙上你的雙眼,還要交出你身上的傢伙。”匡怡一聽,便取出兩把短槍和一把匕首,坦然地讓人用黑布蒙上眼睛紮了起來。兩個男子上來挽住她的雙臂跑了起來。

山路拐了兩個彎,登上臺階拾級而上。進了寨門,跑了一陣,又拾級而上。穿過三個房子,纔來到聚義廳裡。摘下了黑布,匡怡看到一個絡腮鬍子大漢坐在正中間的太師椅上,左邊站着搖着紙扇的一個人,右邊站着一個腰插短槍的漢子,也是鬍子拉碴的。再看下邊兩旁站着十幾個人,個個身帶短槍、佩刀等武器。

太師椅右邊的漢子大聲說道:“小娘們,你來這裡,報上你的名字!”匡怡大聲回道:“姑奶奶名叫匡怡,你們聽好了,我來到你們這裡可是要坐頭把交椅的!”

她這麼一說,整個聚義廳裡的人全部哈哈大笑。薛天豹擺着手說:“匡怡呀,你太不自量力的吧。但我喜歡你這麼個痛快的人,坐第二把交椅,做我的帶兵夫人。”

“老大你說話乾脆,不拖泥帶水,姑奶奶佩服。不過嘛,你坐的這把太師椅,應該讓最有本事的人來坐。眼下這聚義廳裡最有本事的要數我匡怡姑奶奶,不相信的話,我們來比比拳腳功夫。如若我輸給你們當中哪一個人,姑奶奶情願做你的壓寨夫人,什麼交椅都不坐。如若沒有一個人能贏得過姑奶奶的拳腳功夫,那這把太師椅子我就坐定了,哪個不服就立刻打死哪個!”匡怡沉着宣戰道。

薛天豹把手一揮,說道:“匡怡,你到大門外面,我喊一聲,你能打進來,算你過了一關。隨後,我的八虎要個個過一下。”“一個一個打,嫌慢,這樣,他們兩個一起上好了。”匡怡簡單地行了禮,便昂首走出聚義廳。

過了好一會兒,薛天豹才叫了聲:“開始!”匡怡側身推開大門,裡面有兩個人揮拳直砸了過來。匡怡飛起一腳踢倒一個人,便與另一個人交手。她忽然間抓住那人的後衣領,再一手抓起來,將那人扔出好遠。

又有兩人揮拳砸來,匡怡身子一個旋轉,兩人紛紛倒下。這會兒,四個人圍住她。她兩眼瞟住他們,有一個人率先動手。匡怡一手迎戰,忽然間又是一個掃堂腿,當下倒下一個人。一拳朝她頭部砸過來,她敏捷地低頭,順勢抓住那人的膀子往一隊手握長槍的那邊一送。頭一個人被撞倒,壓在緊挨的人,“撲通撲通”,八個士兵倒成一排。

匡怡見狀,又抓住一個身子打飄的漢子,猛地往另一排士兵推了去,這一排的八個士兵也倒下去了。匡怡蹬蹬地跑了上前。

出山虎張紹義、跳澗虎白欣左右夾攻,匡怡避開兩人的攻勢,手腳並用迎戰兩人,打得眼花繚亂。“撲通”一聲,張紹義身子飛動,沉重地仰面倒地。“這叫鯉魚打挺。”匡怡喊了一聲,只見她張開了手抓住白欣往底下一摔,白欣便趴倒在地上。“這叫豬嘴耕田。”匡怡又清脆地說了聲。

“看招!”玉面虎嚴秋英尖叫了一聲,矮腳虎孫進財早已用頭撞了過來。好一個分身術!匡怡急忙側過身子,避開孫進財的凌厲攻勢,急迫地跟嚴秋英對打了五六拳。孫進財收住身子,折轉身揮拳而來。嚴秋英被打退了,匡怡又與孫進財對打了五六拳。兩人一齊夾攻匡怡,匡怡左右開弓,打得性起,猛地兩手各抓住他們的後衣領,往前一推。兩人被打得身疲力竭,膝蓋一打彎,雙雙跪了下去。匡怡風趣地說:“這叫什麼?叫拜堂成親。”

匡怡才鬆開手來,忽地跳上兩個人:插翅虎甄煥高、南山虎吳愷之。“狂妄的細女人,不要侮辱人!”甄煥高上來就是一個踢腿,匡怡避了開去,與吳愷之交拳格鬥。甄煥高偷襲,匡怡霍地跳了起來,高過他們的人頂。“噼噼啪啪”打了一陣,匡怡張開兩手抓住兩人的後衣領,將兩人的對撞一下。手一鬆,兩人歪歪扭扭地癱倒了下來。“這叫醉漢作伴。”匡怡輕鬆地說了聲。

鎮山虎單灌、錦毛虎司馬貴兩人一起跳出來交戰,匡怡閃到單灌的身後,“通通”就是兩拳,隨後給了司馬貴一個掃堂腿。司馬貴打了個趔趄,站穩身子便揮拳打過來。匡怡身子悄悄地一讓,他的拳頭卻打在單灌身上。匡怡兩手一抓,將兩人的身子轉了三四圈,而後張開兩臂夾住兩人的頭,往右邊的兩把空椅子上一放,兩人便趟在上面,大口大口的喘氣。匡怡說道:“他們兩人是座上賓客。薛天豹,你還有人嗎?”

薛天豹一聽,慌忙離開太師椅子,磕着頭說:“我讓位,我讓位,姑奶奶請坐到上面,我薛天豹甘願居你旗下。”匡怡凝視了一下,說道:“我坐了上去,還有哪個不服的?請大聲說話!”甄煥高第一個表態:“我服,絕對的服你。”其他人跟着說服。

匡怡高坐在太師椅上,揚聲說道:“你們既然說服我,跪拜一下才顯示出你們的誠意。”薛天豹應聲道:“我們都跪下來拜拜新上來的寨主。”薛天豹、軍師覃作衡、吳愷之等大小頭目全部跪下來叩頭。

跪拜儀式完畢,匡怡高聲問道:“覃作衡,你是個軍師,麒麟山寨大小嘍囉一共有多少人?”“回匡寨主的話,將近二百六十人。”

匡怡朗聲說道:“既然山寨有八虎,那就成立八個營,你們都當營長,軍銜嘛,就暫定爲上尉。我們的旗號是順平縣抗日獨立支隊,我是司令,薛天豹你來當副司令。覃作衡你這個軍師就做參謀長,你手下配三個參謀,聯絡參謀,偵察參謀,作戰參謀。這三個人手由你挑選。”

薛天豹擡起頭說道:“匡寨主。你說。我薛天豹洗耳恭聽,絕對不會得與你爲難。其他人如有不聽,我立即滅了他!”匡怡說:“既然有你南天霸開口,那我就往下說。這山寨裡總共有多少女人?”“不上四十個人。”覃作衡脫口而出。“我告訴你們,在眼下不存在男人女人,存在的是戰士,是戰士!女人不是戰士,就得先死!”匡怡說到這裡,喊道,“嚴秋英!”“到!”“現在成立女兵營,你就是女兵營的營長。但是,真正到你手上的人沒這麼多,因爲我要抽出一些人另有他用。說到這裡,我要強調一下,這麒麟山寨的所有女人一律跟男人平等。她們的人身是自由的,任何人不得強迫她們賣身。至於她們有人找自己的男人,怎麼處理,完全由她們自己決定。”

嚴秋英喊了聲是,便站到一旁。匡怡說:“嚴秋英嚴營長,你的女兵營成立三個連,實際每個連只有十個人左右,將來每個連要補充到八十至一百人。連下面要有三個排,排下面要有三個班,每個班要有六到十個人,最好是十個人。達到這個目標,嚴秋英你就是少校,如有戰功,就是中校。擴充到團的數目,可以是上校。嚴秋英,你聽到了沒有?”嚴秋英隨即大聲叫道:“聽到了!”

“張紹義!”“到!”匡怡看了一眼,說道:“給你二十人,成立警衛營,你出任這個營的營長。……張紹義張營長,你的責任最大,你這個營裡其中有八個人擔任每個營的助理,參與管理所在營的軍事事務,隨時報告與我。當然啦,至於是哪個由你選拔。就是全營二十個人你優先選拔。覃作衡他參謀長必須幫助你優先選拔,不得有誤。”張紹義大聲喊道:“我張紹義得令!”

“司馬貴!”“到!”匡怡說道:“有武功的人並且還有一定的智謀,你來選拔。選中三十人組成一個偵察營,然後你配備三個連。以下就看你的戰績。司馬貴,你清楚的嗎?”“司馬貴聽令!”

“孫進財!”“到!”“覃參謀長撥出二十人成立一個軍需營,你出任營長。”匡怡說了,孫進財馬上點頭哈腰說:“遵命!”

吳愷之爲突擊營第一營營長,甄煥高爲第二營營長,單灌爲第三營營長,白欣爲第四營營長,四個人都氣壯山河地說“得令”。

三天過後,各就各位。女兵營實力最弱,參差不差,根本行不成戰鬥力。實力最強的當數警衛營,雖然只有二十人,體貌健全,孔武有力,且智力不在人下。覃作衡參謀長稟報:“八個營的助理都很機靈,智謀雙全。他們是這八個人:邱伯齋、廖道仁、萬振、季玉堂、王存寶、康元,還有兩個女的,一個是馮靜初,一個是範景惠。”“嗯,三個參謀呢?”覃作衡拿出本子翻開來說:“聯絡參謀是賈祖晃,偵察參謀是盧幸之,作戰參謀是個女的,名叫熙童貞。”

匡怡點頭說:“行了,覃參謀長,這之後你就專心負責你的參謀部。談到打仗,我靠的就是你。下去吧。”嚴秋英走了上來,匡怡馬上說道:“嚴秋英嚴營長,你把你的人馬全部拉到操場上,我要給你的人馬上課,你這就去。”嚴秋英馬上敬了軍禮,有力地喊道:“我,嚴秋英奉命執行。”

操場上,站着的三十多個女人,各種各樣,打扮不一。嚴秋英集合好隊伍,排成了三路。喊了聲“稍息”,匡怡便走到近前訓話。

“姐妹們,眼時訓練你們成爲戰鬥兵,是要跟日本鬼子打仗的。所以說,無論是這裡的操場,還是日後的戰場,就沒有什麼男人、女人,都是戰士!……我匡苕子已經在山寨聚義廳裡宣佈了,你們是人身自由的,可以跟過去非分的男人分手,也可以重談另外的男人,但不得水性楊花。我不問你們各人以前是什麼身份,現在是平等的,不受人欺負。說實話,我也是個女人,最曉得女人有自己的苦處。但我們要振作起來,同樣也能投入抗日戰場,建功立業。”匡怡一口氣講了許多,女人們都豎着耳朵諦聽。

嚴秋英每日上午都到匡怡臥室裡彙報女兵營訓練情況,順便給匡怡梳頭。女人梳媽媽鬏要想梳得漂亮,需要她人幫忙。嚴秋英樂此不疲,精心地給她梳理,抹上濃濃的梳頭油,鮮豔的紅頭繩一紮。匡怡穿上府綢的紅衣裳,分明是個少婦模樣。

一日,她端坐在聚義廳太師椅上,下面左右兩排桌子坐着十六個人。他們都注目匡怡,像是欣賞美女進行寫生的畫家。覃作衡站起身說:“匡司令,依我看,我們的旗號暫時最好去掉‘抗日’二字,以免鋒芒太露,等我們真正有了實力,再補上這兩字不遲。你們大家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單灌站起身說:“我看覃參謀長說的很有道理,要不然,順平的鬼子進攻我們,我們根本是他們的對手。我們的旗號就是順平縣獨立支隊。”

匡怡見大家都贊同,只得同意。她說道:“談到山寨事務,人人可以發表自己的意見。重大事務,拿到這會上討論,實在不行,可以表決,少數服從多數,我匡怡可不獨裁。……說實話,我匡怡是個不曾結過婚的女人,到今年年底的大年初一,我跟薛天豹結爲夫妻兩個。只不過,這把太師椅還是我坐。等我生養孩子的時候,我把這個寨主的位置禪讓給我的夫君。……我匡怡說話是算數的。”她這麼一說,在場的人一個都不吱聲。

匡怡見衆人還有點狐疑,晚上一個人跑到薛天豹的臥室裡穩住他。薛天豹躬身道:“匡司令匡小姐,請坐。”匡怡坐了下來,摸了髮髻說:“薛副司令,你別看我梳了媽媽鬏,其實我真的是個處女,很想有個自己的男人知熱問暖,時刻關愛自己。”薛天豹謙恭地說:“匡小姐,我是個粗人,你肯嫁給我,我真的是受寵若驚。”匡怡做了一個怪相,嗲聲嗲氣的說:“那你還不快點來吻吻人家。”薛天豹喜不自勝,跑上去抱住匡怡的身子吻了吻嘴。匡怡抹了抹嘴,說:“年底的大年初一,我們倆結婚,你等得了麼?”薛天豹連連說等得。

匡怡這麼一來,牢牢的穩住了薛天豹的心,其他人當然不敢有其他的非分之念。她站起身拍了拍薛天豹的肩膀,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匡怡到時嫁給你薛天豹,從此就是你的夫人,給你生兒育女,夫唱婦隨。只不過帶領的人馬暫時還得靠我。”“這當然了,我薛天豹甘願居在自己的女人之下。”薛天豹點頭道。

這真是:穩住強漢巧建軍,許願贏得平衡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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