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搏(二十六)

二十六 打除困局

嚴雋芳率領在場的三十多個人馬迅速向東與饒傑帶領的人馬會合。大潙河過來,便來到了陸陂。饒傑說:“我們兩路人馬會合,人馬超過六十個人,可以乘勝向北直搗金溪鎮,震撼縣城裡的日本鬼子。我就不明白,嚴區長你卻要往回撤,怕的什麼事呢?”嚴雋芳摸着鬏兒說:“你以爲金溪鎮的日本鬼子好打嗎?可不能眼時看到取得勝利,就以爲日本鬼子是紙糊的,大錯特錯!我們這次出擊,完全出乎鬼子的意外,一旦等鬼子反應過來,我們的生存危機就發生了。我們現在必須儘快與鬼子脫離接觸,要迅速轉移到比較安全的地方休整。”

區隊指導員屠子卿說:“主要是我們的武器不夠用,否則的話,我們完全可以挺進金溪鎮,跟敵人打一仗大仗,說不定還能突破縣城。”

區隊長包居中搖頭說:“就是有足夠的武器,也不可能拿下金溪鎮,更不可能攻破縣城。鬼子有一個大隊和一箇中隊的人馬,且火力很大,還有衆多的特務散佈在縣城的四周圍。要想再跟鬼子交戰,根本沒有什麼勝算,白白地消耗我們的力量。”

嚴雋芳果斷地說:“包隊長的話我完全贊成,現在不是爭論的時候,必須立即行動,絕對不能因爲爭論而貽誤轉移緊急事務。如若陷入敵人的重圍,那就真的叫個損失慘重呀!我提議,我們這裡的六十多號人馬立即向李家沱轉移。到達那裡,召開區委緊急會議,商討下一步軍事行動。”

組織科長丁時詠大聲說:“我們擁護嚴區長的提議,生死存亡的關頭切莫茫然處之。大家的腦袋瓜都得放清爽些,絕對不能糊里糊塗。”

副區長經粉姊鏗鏘地說:“嚴區長的提議明擺在這裡,還要遲疑做什麼?要麼伸出頭等待鬼子來砍呀!千萬不要耽擱了機會,趕快走呀!”

饒傑這才同意轉移到李家沱休整。

區委會議在李家沱火神廟裡召開,饒傑、嚴雋芳、經粉姊、丁時詠、魏耀榜、沙元嬰、婁連尚七人與會。饒傑說:“縣委一直批評我們蓮花區打擊日寇力度不大,說我們犯了右傾保守主義錯誤,畏敵如虎,根本不敢主動出擊。先前我提出奇襲金溪鎮方案,不幸遭到了擱淺。原來縣城裡的鬼子增援大營盤,中心街、蘇望臺、大潙河三處阻擊敵人,成功地營救了魏耀榜等三人。眼下,我們退卻的話,國民黨的行動隊隊長郭舒懷可要說我們不配合他們的行動,這就影響了國共合作的局面,……”

沙元嬰說:“我們要配合他們行動隊活動,跟鬼子拼命,純屬拿雞蛋往石頭碰。我不同意打金溪鎮,應該避開鬼子的精銳部隊,尋找最有利的機會打擊敵人,消耗敵人,這才叫敵後游擊戰。至於某些人說我們不積極尋找機會戰鬥,是漢奸行爲,必須無情地清除出革命隊伍,這純粹是逼人往絕路上走。”

經粉姊說:“打仗的要領我還沒有掌握,但有一點我是最明白的,這就是生存第一,第二纔是消滅敵人。假若自己的生存都成了問題,還怎麼消滅敵人呀?”

丁時詠說:“我還是這麼一句話,我們的頭腦要放清爽,絕對不能糊里糊塗。上級領導批評我們,有的意見是有道理的,但也有好多不切合實際的錯誤意見。所以,我們就得根據實際情況處理我們的工作。再說,兵法上還有這麼一句話,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至於國民黨行動隊他們莽撞,想拿我們做他們的墊背。我們可不能讓人家牽住我們的鼻子走啊。”

婁連尚說:“是啊,我們要注意保存力量。賭本不夠,怎麼能跟龍王比富?說的冒死賭一把,簡直是自己逮住自己開窮心啊!不是我說,連這李家沱都在鬼子的嘴邊上,要趕快向西鴉塘轉移。嚴區長,你說呢?”

嚴雋芳站起身說:“就是到了西鴉塘,也很容易遭到鬼子的追擊。我們這裡的人馬滿打滿算,將李家沱的民兵也算在裡面,最多不超過一百人。鬼子出動兩個中隊,兵力就是五百多人,而且有好多的山炮、擲彈筒。大家商討一下,眼下我們必須退到那個村莊合適,隨後適宜在哪裡出手打擊敵人?也就是說最適合消耗敵人的場所要放到哪裡進行?”

丁時詠說:“我們蓮花區十個鄉,金福鄉、劉永鄉、白盧鄉、天馬鄉以及這裡的陸大鄉都不能休整我們的人馬,其他五個鄉中,範望鄉、西望鄉、晁莊鄉都是平原地區,無險可守。剩下的是溫礠鄉、毛古山鄉。這兩個鄉比較起來,毛古山鄉最保險。”

饒傑說:“退到那麼遠呀,再向南就進入懷遠區境內了。上級領導批評下來,我們可是無話可說啊。”

經粉姊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們突如其來打死鬼子兵二十五六個人,其中一個少尉。鬼子喘口氣來一定大發瘋狂,我們這點人馬怎經得起折騰。我贊成退到毛古山鄉進行休整,先躲過敵人的衝擊之後再說。”

沙元嬰說:“我的意見跟經副區長一樣。”婁連尚遲疑地說:“退我是贊成的,但也不能退得那麼遠啊。我說就退到望璧山,進可攻,退可守。”

魏耀榜笑哈哈說:“大凡懂點軍事的人都曉得那裡周旋的餘地不大,假如敵人四面圍山,進而搜山,那怎麼辦?難道我們要做三國時期的那個呆傻瓜馬謖嗎?”

丁時詠欲言不語,手點了點。

嚴雋芳說:“我們的革命隊伍裡有那麼幾個人老是不停地說向鬼子進攻、進攻、再進攻,根本不談實際。像錢廣用、惲道愷這兩個人是望天叫的殭屍鬼,他們的話絕對不能聽,他們是叫人往火坑裡跳啊。眼下,我的意見是立即退到毛古山鄉再說,我們蓮花區的組織還不健全,區隊內部消化還不曾完成,真正打起仗來捉襟見肘。也就是說,退到毛古山鄉首先完成區部建制,整修區隊,進一步落實人員配置。現在就對這個意見進行表決。”

五人同意,饒傑和婁連尚兩人反對。少數服從多數,決定撤退。選舉嚴雋芳爲行軍總指揮。嚴雋芳提議包居中爲行軍參謀長,屠子卿代行區隊長職權,斷後。

嚴雋芳說:“我們暫時離開陸大鄉,以後還要打回來的。但抱崮山要留下兩三個人,一牽制敵人,二儘可能偵探敵人的動向。出擊敵人就是麻雀戰,哪怕只放了一槍,只要是在節骨眼上就能起到不同凡響的意義。”

饒傑說:“區裡留下鞏應忠,讓他擔任區武工隊隊長。”沙元嬰接過口說:“我同意。鄧慰高爲區民運科副科長,洪人權接任陸大鄉鄉長。其他沒有暴露身份的人都可以充當區武工隊人員。”

丁時詠說:“就這樣定下來吧。”七個人都舉了手,算是通過了決定。

嚴雋芳說:“爲了確保轉移人馬的隱蔽性,一分散,二夜裡行軍。現在我把人馬分一下,我和沙元嬰帶第一路,饒書記、丁科長、婁秘書長帶第二路,經副區長、魏科長帶第三路。其他區幹部是這樣的:包居中、林文茹、任小妹、唐菊香隨同第一路;佟小毛、歐貴隨同第二路;屠子卿、田若定、陸延秋隨同第三路。第一路從西鴉塘向西經關山月口登山,再從地道進到曹仙橋。第二路由陸陂向西穿過曹仙橋北頭,進入蘇家集。之後分出一路向西進軍到望璧山。第三路由西鴉塘向南繞過抱崮山,到達韓略臺。三路人馬成犄角之勢,相互呼應。”

第二路、第三路人馬出發後,第一路人馬便悄悄地向關山月山口轉移,到達半山腰,找到了地道口。嚴雋芳說:“沙科長,你帶他們進地道,到曹仙橋廟口與我們先期到達的人會合。你這就出發吧。”沙元嬰握着嚴雋芳的手說:“再見!”

嚴雋芳在包居中的引領下,從索橋上直接掠過去。他們輕盈的步伐沉穩地向前行走,人走在上面,索橋一點都不晃動。包居中到達終點後,嚴雋芳便跟着行走過去,如履平地。下面的三個遊擊健兒先後也通過了索橋。

沙元嬰帶的人到達曹仙橋,馬上進餐。嚴雋芳說:“吃過後,就休息。半夜三更後行軍,爭取天亮後穿過範望鄉到達賢冠集。我們要在那裡策應第二路、第三路。”

西廂房裡,嚴雋芳、包居中、沙元嬰三人開了個碰頭會。嚴雋芳說:“我們這一路人最多,既要保證自己秘密轉移能夠順利進行,同時還要策應另外兩路。所以,我們三人就有關事務進行商議一下。”

包居中說:“嚴總指揮,我作爲參謀長,實際就是你的助手。要能拿出切實可行的方案,就必須依靠第一手的情報。在此,我提兩點建議,一組建精悍的尖刀隊,二將我們第一路人馬編制嚴密有序的隊伍。”

嚴雋芳說:“我同意你所提出的這兩條建議。沙科長,你說呢?”沙元嬰說:“我完全同意。但我建議還要組建一個宣傳隊,爲發動羣衆做宣傳鼓動工作,戰鬥的時候貼標語或者火線講話。”嚴雋芳說:“好,你和包隊長一起組建。我去看望同志們,檢查一下保衛工作。”

包居中首先挑選了房玉升、李時碹、陸存德、楊小蛋、任小妹五人組成尖刀隊,房玉升任隊長;組建五人宣傳隊兼管後勤事務,林文茹任隊長;女隊八人,唐菊香任隊長;突擊第一隊七人,季佃忠任隊長;突擊第二隊八人,邊繼雷任隊長。葉秀琴等四人組成保衛組,組長葉秀琴。整個第一路人馬四十人。另外還有十多個人想加入進來,考慮進行戰略轉移,必須要留下一部分人堅持原地鬥爭,因而沒有吸收他們。

由於組織嚴密,行動起來十分迅速。天亮之前,四十號人馬就全部到達了目的地——賢冠集。

“報告!”嚴雋芳說道:“什麼事?”任小妹走近說:“第二路,李敦行等五人不辭而別。饒書記他們要求與你們前來望璧山會合。”嚴雋芳大怒道:“胡鬧!我們已經到達賢冠集,遠離望璧山二十里,難道還要我們往回走嗎?任小妹,你們尖刀隊派人通知他們前來賢冠集開會議事。第二路人馬仍按照指定路線隱蔽前進。”任小妹喊了聲“是”,正要離去,嚴雋芳突然問道:“李敦行,他們爲什麼不辭而別,先前夠曾有徵兆?”“聽人說,李敦行跟婁連尚較量了幾句,饒書記嚴厲批評了他,因此,他就負氣走了。”嚴雋芳聽了,搖手示意他走。

第三路行軍比較快,已經走到云溪渡。但是檢查人數,發現少掉七人。嚴雋芳說:“組織不嚴密,思想不統一,就很容易出現紕漏。減員十二人,我們的力量受到了削弱。包居中同志,我看今晚不能休息,要連夜趕到毛古山。到達那裡,我們做好佈防工作,嚴防發生不測。”

沙元嬰說:“動搖派往往會壞事,如果真正躲避,那倒也罷了,就怕落入敵手,經不住敵人拷打,從而叛變投敵,那就成了我們的災難。”

包居中說:“我們白天養精蓄銳,夜晚快速行軍,先佔據毛古山,鞏固陣地。等待二路、三路會師。那兩路人馬也要進行改編,完成嚴密的組織建制。”

嚴雋芳說:“還要組織學習,起碼要得三五天。不學習,思想認識就不得提高。當然呢,這是會合之後做的事,眼下是促使他們加快行動步伐,不能再有逃跑事件的發生。”

兩天後,三路人馬終於會合在一起。區委開會,討論組織建制與思想學習兩項重大事宜。隨後召開區委、區公所、區隊聯席會議,十七人與會。嚴雋芳主持會議,饒傑講話,經粉姊宣佈人事變動,包居中就區隊改編作了說明,並提出編組名單,請求大家審議通過。

屠子卿啞着嗓子說:“商業行會會長安排邊繼雷同志擔任,我認爲不好,他已經跟我們一起撤退,毫無疑問,身份已經暴露了。依我看,應該由黃茂旺同志擔任比較妥當。”

歐貴說:“怎麼能讓黃茂旺來擔任呢?他已經成了鬼子的爪牙。這次行動隊來到大營盤,很快就陷入鬼子佈下的羅網。還有魏科長、郭舒懷和你屠子卿被帶到鬼子跟前,要不是嚴區長拼死搭救,很有可能被鬼子擄到縣城裡,分明九死一生。黃茂旺行動詭秘,一再反常,我認爲他的內奸嫌疑很大。”

魏耀榜說:“黃茂旺肯定是敵人安插的奸細,他一曉得我們內部事務,當然會向他的主子稟報。我懷疑鞠樹臣、何迺光兩個漢奸提前溜掉,就很可能是黃茂旺通風報信所造成的。黃茂旺這個人的疑點已經露出好幾個,以後必須想辦法剪除掉他這個毒瘤。至於商會會長,我提議有吳茂才同志擔任,他沒有暴露身份,還能做做地下工作。”與會者都同意了。

經粉姊說:“屠子卿同志,這次組織決定你出任區財委主任兼區隊後勤事務長,責任大得很哩。你別要有什麼想法,自古有這麼一句話: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說穿了,打仗實際打的就是本錢啊。沒有足夠的錢財,前線的將士就得餓肚皮,手上沒有銳利的武器,你說,這仗還怎麼打呀。正規軍隊缺少必須的軍餉,就很有可能發生譁變。”

屠子卿說:“別說了,我曉得擔任後勤管理,責任大呀!大家放心,今後我一定把這項工作切實做好。”

佟小毛說:“這次區隊組織調整,我看很有必要。人事安排很妥帖。包居中同志仍擔任區隊長,饒書記擔任政委,嚴區長擔任副政委。下設四個小隊,一個突擊隊。季佃忠、潘明宇、郭常春、高爰魚分別擔任四個小隊長;房玉升隊長的突擊隊增添何聚仁、焦登雲兩個得力隊員,很好的。另外李澄年同志擔任區武工隊隊長,也是一項非常正確的舉措。”

丁時詠補充說:“這次婦救會幹部調整,主要是考慮減輕嚴區長的工作壓力,一個人管理那麼多的事務,難免會顧此失彼。所以,讓林文茹同志擔任區婦救會主任,任小妹任副主任。此次有六個僧人蔘與我們的轉移,區委研究決定成立僧抗會,由僧靖奇擔任會長。眼下保衛人員已經有九人,區委決定成立一個保衛科,由婁連尚同志兼任保衛科科長,葉秀琴任副科長。”

正要宣佈散會,忽然縣委通信員報告送達上級領導指示。饒傑接過文件,看了一下,說道:“同志們,上級領導調我到巴北軍區任職;調尹小懷同志擔任蓮花區區委書記兼區隊政委,即日到任。”

散會後,到任的尹小懷跟饒傑、嚴雋芳做了交接儀式。饒傑隨即跟縣委通信員一道走了。嚴雋芳說:“尹書記,你帶來了縣委什麼指示,向我們傳達一下。”尹小懷說:“唉,說來說去無非就是整人唄。眼下我個人認爲打鬼子第一,談人事只要不是做漢奸就不算什麼大問題,根本沒必要小題大做。嚴區長呀,說實話上級領導調我來蓮花區擔任區委書記,純屬趕鴨子上架,我哪有這麼大的能力。嚴區長你放心大膽工作,我全力支持你。也就是說,你在蓮花區仍然掛帥,我做你的助手。”

嚴雋芳握着尹小懷的手說:“你的心意我瞭解,但是,你畢竟是上面任命的區委書記,主持工作還得是你。我多做些實際工作無所謂,就是要提防個別別有用心的人煽風點火,挑撥離間。”尹小懷點頭說:“這個我曉得的。我們的隊伍裡有那麼一種小人,實際工作能力沒有,但拉幫結派,阿諛奉承的本事大得不得了。”

“我曉得是哪幾個人,這些人是陰狠歹毒的下三濫,只是他們手上握有尚方寶劍,我們這些做實際工作的人奈何不了他們。……不多說了。”嚴雋芳提議說,“下午我們開個區委會議,你跟區委委員們見個面,今後好工作。”“多少個委員?”“包括書記區長,一共七個。”“七個委員,嫌少。依我看,增添兩個候補委員。嚴區長,你認爲提拔哪兩人?”“郭常春、林文茹,一男一女。”

區委九人會議在山神廟裡召開。尹小懷說:“同志們,縣委突如其來調我到蓮花區工作,我事前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希望大家相互配合,做好各方面工作。……我向大家透露一點消息,就是肅反委員會的權力很大,單獨行使權力,只對巴北軍區負責。大敵當前,剷除奸細確有必要,但對自己的同志疑神疑鬼,說實話,我尹小懷很不贊成。但是,沒辦法,我只好把文件精神向大家傳達一下,今後大家要時刻留神,相互提醒,主動相互幫助。前方浴血奮戰,倒在鬼子槍口底下,那是沒辦法的。說的倒在自己人的槍口下,死得不明不白,那真是千古遺恨的啦。”

嚴雋芳說:“上面馬上派人下來專門搞肅反工作,可我們這裡是打鬼子的前線呀。……螞蟻出洞滿地爬,預示着滿天黑雲,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經粉姊說:“如果來人瞎搞,對自己的同志背後打黑槍,我們就必須抵制,不能釀成災禍。”

郭常春說:“這次會議選舉我和林文茹兩人爲區委候補委員,這是對我們兩人的信任,也是一種工作上的鼓勵。但是,上級派得來的人胡亂抓人審訊,甚至隨便殺人,我是堅決不答應的。”

尹小懷痛苦地說:“肅反委員會在五山區搞了一個星期,竟然抓了三十六個人坐牢。本揚團副參謀長花映章,政治部主任晉福盛,副主任季精一,三營營長範天樞,二營副營長張之獬,這五個人都在劉王集被殺掉的。五山區、鄉兩級幹部被殺掉十四個人,其中有區委宣傳科科長李巧鑾,副區長張春榮,區隊指導員白亦姝,區武工隊長李純,婦救會副主任禹諧,抗日文化學校副校長讓學文,尹卜鄉鄉長白雪寬,……”

沙元嬰憤恨地說:“這哪是肅反啊,簡直胡亂猜疑,草菅人命啊!”

尹小懷說:“肅反委員會裡有那麼幾個人只要是發現對他們意見不和的人,隨即就下殺手。縣保衛局副局長康旭定對此次肅反抱怨殺人太快,第二天就莫名其妙被殺掉了,罪名是違抗上級領導指示,心懷不軌,密謀反叛。”

丁時詠說:“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林文茹尖着喉嚨說:“肅反委員會裡的那幾個人這麼亂殺人,鬼子、漢奸怎得不高興不得了,真的值得鬼子、漢奸給他們發勳章。”

嚴雋芳提高嗓音說:“同志們,我們原本明日出發到望璧山,配合春歸區隊武裝,伺機襲擊曹仙橋、抱崮山鬼子據點,力求打幾場伏擊戰。但是,考慮到肅反委員會派人到我們區活動,人家要出手,也要給人家以出手的機會。如果他們張開殺人的魔掌,我們就抱團反對,必要時採取斷然措施。你們說呢?”

尹小懷說:“在五山區我是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眼下有你們同仇敵愾,我當仁不讓,堅決擁護嚴雋芳同志的正確領導。”

隔了兩天,肅反委員會特派員林根軒,立案員畢建才,機要秘書葉欣三人來到毛古山山神廟。尹小懷、嚴雋芳二人將他們領了進來。主客相互寒暄了一下,便談工作。

林根軒說:“你們領着隊伍衝殺向前,發動羣衆打鬼子是目前重點工作,但是,我們的革命隊伍要純潔,非無產階級思想觀念必須去除,那些雜七雜八的人混進革命隊伍,危害很大。我們這次來就是幫助你們做好這方面的工作。”

嚴雋芳委婉地說:“你們來幫助我們純潔革命隊伍,我們真的求之不得。內部確實不能有奸細,必須及時清除掉。但是,我們也不能隨意傷害自己的同志。我相信你們是會做到這一點的。”

區委擴大會議隨即召開,林根軒說:“這次肅反工作政策性很強,我傳達文件精神之前,強調這麼幾點。一,不準做記錄,更不準議論;二,我們找人談話,任何人都不得打聽;三,任何人不得通風報信,一旦坐實,隨即逮捕關押。”隨後讀了文件。

郭常春大聲說:“肅反,肅反,要把鬼子特務以及漢奸肅清纔是你們的正事。說的對自己人下殺手,我是堅決反對的。”

包居中拍案而起,鏗鏘地說道:“你們來了,以爲有尚方寶劍就可以在我們這裡搞‘肅反’,但我們不答應。有本事,跟着我一同打鬼子去!”

李澄年說:“我聽說你們在五山區搞‘肅反’,連區委宣傳科長李巧鑾都被殺掉了,她個女同志個人政歷再清爽不過的了。如果肅反委員會某些人再一味胡搞,那就先讓人撈起你們自己的屁股讓人看看,到底清爽不清爽。否則,就別要胡亂搞人!”

房玉升說:“我們在鬼子眼睛鼻子底下賣命出擊,浴血奮戰,可是,你們肅反委員會那幾個人卻要清查我們的政歷,這還叫人省心嗎?說的要殺有功之人,真的是親者痛仇者快啊。”

經粉姊等七八個人紛紛反對‘肅反’,呼籲做正事,鋤奸打鬼子。

嚴雋芳最後說:“林特派員,你們三位在蓮花區,做這兩件事:一,參加打鬼子行動,二,幫助我們破案抓真正的日僞奸細。我們在此的人個個歡迎。說的搞‘肅反’殺自己人,沒門!”

林根軒軟了,說道:“我們也是奉命行事,既然大家強烈牴觸,加之你們又處在鬼子的勢力範圍,工作環境實在惡劣,我們不搞恐怖的政治審查,重在真憑實據。”

第二小隊留守毛古山,主力進駐望璧山。房玉升奉命率領突擊隊偵探曹仙橋,當日回來報告嚴雋芳:“嚴區長,此次我們到達曹仙橋外圍,發現鬼子修的碉堡密集,碉堡外圍有鐵絲網,我們的人根本進不了曹仙橋。”

“那向北沿線呢?”“三裡就有一個碉堡,碉堡與碉堡之間相互聯絡。”嚴雋芳摸着鬏兒說:“上級一再批評我們保守退卻,不敢展開進攻。我們再不搞出點名堂,就很可能給人以口實,要被人家戴上右傾投降主義這頂帽子。——唉,僅僅隔了三五天的功夫,鬼子就建起了這麼多的碉堡,將我們突出去的人馬困在西面,東面的留守人員和地下特工也陷入窘境。難道我們就讓鬼子的這道封鎖線給束縛住手腳嗎?”

她跑了兩轉,毅然說道:“房隊長,晚上帶上你的人馬觀察那碉堡沿線,我就不信鬼子那裡一點漏洞都沒有的。”

曹仙橋向南地勢十分險要,無懈可擊。嚴雋芳對房玉升說:“我們就一路向北觀察。”八個人在窪地裡匍匐前進。下一個碉堡也是外圍一道鐵絲網,只留一個通道可走,而且這個通道只能容一個人通過。敵人搜身,根本沒辦法可想,如若強行通過,無疑成了敵人射擊的活靶子。

前面不好爬過去,只好繞過山頭,繼續向北。先後掠過六個碉堡,最後來到大河邊。嚴雋芳趴到一個墳墓上面觀察,南河岸邊建了碉堡,監視着大河,說是划船過去,那很快就暴露在敵人的眼皮底下。但是,北邊是衆多的山頭,雖然都不怎麼高,但可以避開敵人的視線。

嚴雋芳說:“房玉升,你們七個人伏在這裡,我下水游到那北邊山灣裡觀察地形。如果驚動南岸碉堡上的鬼子,你們就開槍掩護我。”“嚴區長,我下河去偵探吧。”嚴雋芳推開房玉升的手說:“我下河前去。如若對面那裡能有個突破口,我打手勢過來,你們七個人就都下河跟過去。”

嚴雋芳悄悄地探下了河,一點聲音都沒有。爲了避開南岸碉堡裡的鬼子的視線,她將整個身子沉入水裡。過了一會兒,她才探出水面,隨後又栽了個猛子。她在河水裡看到山腳下有個水底洞,爬進山洞裡走了一段,因爲裡面暗黑,只得退回來。

任小妹焦急地說:“嚴區長她這個猛子栽下去好長時間了,怎不見動靜呢?”何聚仁說:“房隊長,我下水前去看看。”房玉升一把按住他,說:“你不能去,如果驚動了南岸碉堡裡的鬼子,那就壞事了。還是等等。”

嚴雋芳爲通知房玉升突擊隊前來水下山洞,但是,如何通知呢?站在北河岸根本看不見突擊隊的人,如游水在水面上示意,擔心突擊隊人們不明意思。她想來想去,便站在山洞上邊找了個根枯樹枝,脫下外衣綁在樹枝一頭,隨後站到半山腰上,把樹枝高高舉起來不住地搖晃。

房玉升看到了,喊道:“你們看,那山窪裡有嚴區長穿的衣裳在晃來晃去,叫我們下水游過去。”任小妹豁然說:“下水就下水,我把火柴包在衣裳最裡邊。”

李時碹下了水,小聲喊道:“小妹,你跟在我後面遊。”七個人游到河中間,嚴雋芳低聲喊道:“栽猛子呀!”李時碹回過頭對任小妹說:“搗猛子,不能讓南岸碉堡裡的鬼子發現我們游水。”任小妹說曉得,隨即沉了下去。後面的人見狀,紛紛沉入水裡。

嚴雋芳下水在前面將突擊隊七人帶入了水底山洞。山洞裡面暗黑,李時碹隨即脫下外衣,纏繞在枯樹枝上,澆上了隨身帶的一小瓶火油。任小妹把衣裳包着的火柴打開來,房玉升接過去擦火點着了火把。

李時碹舉着火把在前面開道,地道很長,蜿蜒彎曲,最後在一個懸崖老虎嘴裡出來。趁着黑雲壓上來的機會,他們一口氣下了山。

大約走了五里路,便來到了陸陂北邊的大潙河。眼下跑上陸陂難了,因爲陸陂已經築起了碉堡。大營盤來陸陂必須持有良民證,李家沱三個莊子的人要到陸陂也必須接受盤查。

嚴雋芳說:“房玉升,你負責他們休息。我和李時碹同志上去看能不能通過那碉堡,可不能讓鬼子將我們困在這裡。”

兩人匍匐前進了一段路,下了陡坡進入草地。他們貓着腰走到一塊長着茂密的高粱地裡。忽然發現走來兩個鬼子兵,便趴了下來。鬼子兵端着槍巡邏,將要走過去,嚴雋芳故意哼了聲,引來鬼子兵回過身搜索。

嚴雋芳、李時碹兩人同時躍起身,將鬼子兵摁倒在地,再扭住頭一轉。嚴雋芳說:“脫掉這兩個鬼子的軍裝,我們穿起來到那碉堡跟前。”

兩個人的動作都很麻利,一眨眼的功夫,便穿戴起鬼子的軍裝。李時碹說:“你這鬏兒要翻上去,纔像鬼子兵。”嚴雋芳隨即把鬏兒往上抹,戴上了鬼子軍帽,又抓了把泥往自己的臉上抹了抹,黑咕隆咚的。

兩人端着槍徑自來到碉堡下邊,有個鬼子兵下來。嚴雋芳倏地上去操住他的頸項,鬼子兵掙扎了一會,很快軟了下來。李時碹說:“我們將鬼子的八個彈藥捆紮在一起,肯定能炸掉這個碉堡的。”

安放好兩紮的彈藥,固定起來。跑到遠處,嚴雋芳喊道:“預備,——拉!”“嗤”的響了起來,兩個人賣命地奔跑。“轟隆!”接連幾聲巨響,碉堡裡冒起了濃煙,頃刻崩塌下來。

房玉升他們見鬼子的碉堡被炸掉了,便奔跑了過來。

八個人在陸陂莊上匆忙搜索了一下,沒有發現自己的人。房玉升說:“鬼子、漢奸在這裡建起了保甲制,他們只要稍微發現有點懷疑的人,就下毒手殺害。”嚴雋芳看了四周,果斷地說:“趕快離開陸陂,跑上李家沱。趁天黑下來,我們在李家沱西邊墳墓地休息。——哪個回頭通知尹小懷、包居中,叫他們派季佃忠的第一小隊迅速過來跟我們會合。”

房玉升說:“李時碹,你腿子快,趕到望璧山通知尹書記、包隊長他們曹仙橋最南邊的大潙河運動。”李時碹說:“保證叫他們在天亮之前趕到。”

抱崮山下來五十多個鬼子兵,看到的是碉堡的廢墟。鬼子小隊長高羽盛孝嚎叫道:“這裡已經鐵壁合圍,八個大日本皇軍勇士竟然玉碎,到底是哪裡來的八路?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嗎?八格牙路!”

這真是:拒絕整人同敵愾,進退自如建奇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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