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搏(四十一)

四十一 遊擊政委

“大隊長、參謀長,兩人都有救了!”張芙蓉雀躍地跑到大隊部說。夏才炎說:“這次多虧匡政委到縣城賣命搞到盤林西尼,她真的豁出去了。”

勞小黨跑進來說:“匡政委膽氣也太大了,夜裡一個人跑進縣城裡,竟然將鮑記藥房所有好的緊俏藥包圓了。藝高人膽大啊!”雷運蘭跟着進來說:“昨夜我聽說匡政委叫常扣蘭開車,以爲她到安陰城搞盤林西尼難搞,哪料到天亮的時候,大隊長、參謀長倒打了盤林西尼,身上的熱度降下去了。這會兒,匡政委她人呢?”

“她睡覺了。下半夜回來,拿的藥送到西門圃手上,西門圃高興極了,說這回藥能救好多人的命呢。”張芙蓉回答說。

常扣蘭跑了進來,笑着說:“我纔起來的,梳了頭,早飯還不曾吃的。”“食堂裡還有些饅頭,你去吃呀。”雷運蘭擺着手說。“再過會兒吧,夜裡回來,我和匡政委吃了東西呢。”勞小黨抓着她的手,說:“常連長,你夜裡夠曾跟匡政委進城?”常扣蘭笑着說:“我哪跟了去呀?我把車子開到縣城三裡外的山溝裡。匡政委她一個人進城的,我要跟了去,她說兩個人目標大,最後還走不脫,不如一個人行動起來方便。我呀,就坐在車子裡睡呆覺。直到半夜過後,匡政委從縣城裡出來,我聽到她跟人說話,便走出車子接應她。隨後車子就開回來了。”

勞小黨激動地說:“一個人到縣城裡搞藥,多難搞呀!那個鮑大頭是個鐵桿漢奸,想從他手裡搞到盤林西尼這些鬼子控制的藥,簡直比登天還難呀。”常扣蘭說:“匡政委武功是一絕,加上她又十分機智。”張芙蓉說:“可能城裡的地下黨也配合她啊。”

程體中跑來問道:“你們幾個女同志曉得匡政委在哪裡啊?”張芙蓉歪着頭說:“程部長,你查點她有什麼事?”程體中一屁股坐了下來,說道:“今兒早上,軍區來了個巡視員,他叫王玉坤。他跑了我們遊擊大隊的幾個小隊。唉,這個人細作的,連哨兵的哨位都看了看,隨後還提出他的看法。食堂,廁所,操場,士兵們的宿舍全都看了。他遇見我,問匡苕子匡政委人在哪裡,他要見她。我說她昨夜沒睡覺,回來之後,也不知她睡在哪裡。他催我要找到她,這回無論如何要跟她在一會兒。”

常扣蘭忽閃着大眼睛,做了個鬼臉,說:“哎呀,這個王玉坤說不定就是匡政委的男人。”夏才炎跑過來說:“我一聽王玉坤名字,就曉得匡政委的丈夫來了。我曾到軍區開會,聽人說的。”

雷運蘭拍着手說:“這回我們要望望匡政委的男人長的什麼樣子。”張芙蓉說:“我們還要望望匡政委遇見她男人,是不是這個?”她說着,做了個吻嘴的動作。勞小黨說:“他們夫妻兩個好長時間不在一起,這回是個機會,兩個人還不熱潮熱潮的。”

程體中說:“你們當中哪個曉得匡政委睡在哪裡?”常扣蘭說:“匡政委她睡在鄧龍扣家西房間裡。”女人們一聽,全都涌進了鄧龍扣家裡,居然有十幾個人,嘻嘻哈哈的,嘈雜得不得了。

匡苕子被吵醒了,生氣地說:“你們這些人還讓不讓人睡覺?我正在覺頭上,你們硬是把我吵醒了。”張芙蓉大聲地說:“並不是我們這些女人不曉得你夜裡不曾睡覺,而是有人找你。”“是哪個啊?”“不是你最想見的一個人,我們也不敢來把你弄醒啊。”“到底是哪個呀?”勞小黨尖聲地說:“王——玉——坤——”

匡苕子一聽是王玉坤,連忙起身,出了房門,問道:“他人在哪裡?”雷運蘭笑着說:“政委聽說丈夫來了,這會兒也不斥責我們了。”匡苕子說:“雷秘書,你在數落我麼?”雷運蘭招架道:“不敢。”

匡苕子走到大隊部,王玉坤正在跟夏才炎說話。“你們的工作做得比較紮實,美中不足的是軍事主官都負了重傷。眼下誰來主持軍事工作?”“匡政委,政工、軍事一肩挑。她雖是女同志,打起仗來毫不含糊,叫個臨陣不亂,機智果斷,頗有大將風度。……咦,匡政委來了。”

王玉坤馬上站起身,喊道:“匡怡,親愛的你好!”匡苕子走上來就跟丈夫擁抱。王玉坤說:“分手將近一年了,我一直想念你。”匡苕子說:“我也是啊。”夏才炎說:“久別重逢,相敬如賓。巡視員、政委,程部長已經給你們找了一個房子,是地主郭野疇的東頭的廂房。他家有個三小姐十分仰慕匡政委。我叫常扣蘭領你們去,不遠,從這個巷子過去,轉彎就望見了。”

匡苕子說:“夏主任,我對不起你,見到我男人,倒把你晾在一邊。事後我請你上館子打招呼,好不好?”夏才炎擺擺手說:“用不着,用不着,你把巡視員招待好就行了。哈哈。”

常扣蘭領着他們夫妻二人到了郭府,管家陳三笑着說:“匡政委呀,房間就在那東頭,比較寬敞,裡面家用物品齊全,如果還有什麼不便當的,隨時告訴我。三小姐她很想見你,你說什麼時候住下來,我就通知她什麼時候前去見你。”匡苕子說:“陳管家,打擾郭府了。你代我向郭先生問好,三小姐要見我,那就飯後吧。”陳管家點頭說:“好好,匡政委就這麼說定啦。”常扣蘭也告辭道:“匡政委,我走了。”

匡苕子摸着丈夫的臉說:“你怎做起軍區巡視員呢?”王玉坤感嘆道:“說來話長呀,軍區有個肅反委員會,頭頭孫善信、彭明庸兩人莫名其妙說我和關粉桂兩人思想右傾,跟他們唱對臺戲。我們兩人都被擼掉了職務,打發到三分校做教員。過了幾天,我任副教務長,關粉桂任政治部副主任。”

匡苕子說:“你和關粉桂兩人還算好,整到我時,當場就遭到捆綁,還吃住跪起來。我懷孕的人氣喘喘的,彭明庸他們下手還那麼辣。審問我的時候,抽我的嘴巴子,唾沫噴了我個滿臉,還不許我分辨。我被關進了牢監,手銬腳鐐。鬼子打得來的時候,我的好多下屬強烈要求放我出去打退鬼子的進攻。彭明庸、林根軒、年鵬舉,還有惲道凱,他們萬般無奈,只得放我出來,還要我在他們寫好的保證書上簽字,答應事後主動歸案。”

“事後你歸案了嗎?”匡苕子笑着說:“幾個同志勸我溜掉,不能歸案,否則,肯定會被他們下了毒手殺掉。我就乘了順便車,跑到臥龍地找了豆腐坊農民佘連九一起過日子,把你的孩子生養下來。說實話,我本想在臥龍地一直到老做個良家婦女。沒想到,後來遇到鬼子特務和地主惡霸的糾纏,被迫出手。我在臥龍地打出了天地。上級領導調我去策動黃奇昌、錢國田的七十一團反正。這件事做成功後,就調到這裡的安薛遊擊大隊做政委了。”

王玉坤抱着匡苕子吻了吻嘴,說:“婆娘,你這回吃了大苦。……你給我生養的孩子呢?”“我已經託付青巖寨雜貨店老闆娘許蓮子扶養,名字暫時叫佘萬準。以後如有機會接到你身邊,改叫王萬準或者攖萬準。你看好不好?”王玉坤說:“這回我到臥龍地巡視,順便看望一下這個孩子。”匡苕子愛撫地拎着丈夫的耳朵說:“還有一個孩子雖說不是你生的,但是日後還要歸到你的名下。那麼這回你也要去看他,不能有兩樣心啊。你曉得嗎?”王玉坤笑着說:“唔,唔,曉得曉得。”“你光曉得,這孩子託付觀賢臺大雜貨店裡,老闆娘叫袁巧慧,孩子名叫林採樓。以後到你跟前,也跟你姓。”王玉坤笑哈哈地說:“這麼說,我有兩個小夥了。”

匡苕子說:“唉,親愛的,你和關粉桂兩人被整下去後,後來你們還做了什麼的呢?”王玉坤放下了手,說:“先說我吧,我在三分校兩個月,就被調到本揚縣攖莊區擔任區長兼農會會長,也是兩個月,調到崇光區任區委書記兼區隊政委,將近五個月,又調到三分校做副校長,眼下就被軍區調去做巡視員。”

“關粉桂她呢?”“她做了三分校教員一個月,就被調到老郭跟前做小鮑莊地下工作站的副手,大約兩個月她生了病,住進了李家集後方醫院治療。出院後,到了本揚縣五山區做區委書記,後來升到本揚縣委任宣傳部長,現在怕的是副縣長。她的具體情況我還不十分清楚。……哦,她在三分校生養孩子的。”“是小夥還是丫頭?”“是個丫頭,名叫郭瀠。”

匡苕子說:“我們談家常已經好長時間了,你要助愛就快點。”說着就躺倒在鋪上,兩腿分開,褲子褲頭脫了出來,露出了酮體。王玉坤喜魂上了身,急忙趴了上去。女人的輕輕的低吟配合着男人的運動,和風吹送,楊柳依依,鴛鴦舒適。

匡苕子起身就穿好衣裳,隨即梳了齊脖子短髮,梳得一絲不亂。“你什麼時候上臥龍地?”“吃過飯就走了。軍區領導限定我十五天把整個巴北軍區都巡視到了。我就帶了老秦和小曹兩個人。老秦能拿筆寫寫,小曹只能做警衛事務。”匡苕子叮囑道:“你到臥龍地,一個佘萬準,一個林採樓,都要望一下,以後還不能有兩樣心,否則,會給孩子帶來傷害。你曉得嗎?”王玉坤摸着匡苕子的奶邦說:“曉得了,到底是婆婆媽媽的。”

匡苕子送王玉坤上馬的時候,又被丈夫抱住吻嘴。她笑着說:“一個瘋神,也不管有人沒人。好了,你走吧,到臥龍地要看望兩個孩子啊。”王玉坤躍身上馬,招着手說:“親愛的,再見!”

匡苕子回頭往郭府走,遇到了勞小黨,招呼道:“勞主任,你吃過飯了嗎?”勞小黨笑着說:“吃過了。今兒遇到王巡視員,夠曾熱潮一下?”匡苕子說:“女人遇到男人就是羊落虎口,你說呢?”勞小黨笑得更厲害了:“這麼說,你跟王巡視員熱潮了。久別重逢如同新婚夜。哎呀,王巡視員怎不曾在孟家堡過一夜呢?”“軍區領導限他十五天把整個軍區下屬各個部隊、各個游擊隊全部巡視下來,任務太緊。他怎能留在孟家堡過宿呢?”

勞小黨說:“做個女人就是不如男人,男人多耍脆啊,褲子一剎,什麼事都如同沒曾發生過的。女人呢?麻煩事就是不少,懷了孕挺着大肚子,做事一點都不靈敏。生養的那一刻,不曉得有多難過。遇到黑心的男人,命就沒得了。”匡苕子笑着說:“女人家薄風命,只曉得把自己打扮得漂亮點。男人多壞呀,趴到你身上不談,吻嘴吻得你喘不過氣來,伸出鬼爪摸你奶邦,女人只能遂男人的意呀。嗨嗨,話說回來,女人家沒個男人還就不能過,有了男人才算有了自己的家。我家王玉坤這傢伙不老實,人前人後弄我,一點都不避嫌,我還真就拿他沒辦法。唉,哪叫你投胎投個女人呢?嘻嘻。”

勞小黨說:“夫妻之間感情融洽,家庭就興旺發達。兩人一起過日子,最好要替對方多想想,不能太自私。我家男人還算不錯,經常關心我。”“唉,勞小黨你已經參加革命了,怎麼還盤鬏呢?”勞小黨笑着說:“我也想把個媽媽鬏兒剪掉,留個耳道毛短頭髮。我遇到縣裡婦救會主任盧桂花,她勸我別要把鬏兒剪掉,以後遇到敵人還好糊混的。我想,亂世當中革命歸革命,不能太露相。所以,我還繞個媽媽鬏兒。”匡苕子說:“我理解。勞主任,我要上郭府,答應陳管家飯後接見郭府的三小姐郭懷瀠。”

匡苕子到了住處洗臉,隨後拿出一本《粉妝樓演義》看了起來。此時進來兩個女人,一個盤鬏的,顯然是個婦人,另一個打的兩支長辮子。匡苕子笑着說:“都請坐。你們倆都吃過飯了嗎?”郭懷瀠說:“匡政委,她是我家二嫂子,名叫李湘漪。我們姑嫂倆想參加革命,拿槍上陣打鬼子。”

匡苕子拉着郭懷瀠的手說:“參加革命工作,不一定非要上陣打鬼子。你可以排文娛來爲抗日作出貢獻。革命工作也是各種各樣,只是分工不同。”李湘漪說:“排文娛也算是參加抗日呀?”匡苕子揮着手說:“是的呀,而且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革命工作。我們的部隊正缺少這樣的人啊!……唉,我聽說二嫂子彈琴吹笛子都有一手,會唱嗎?”郭懷瀠說:“會呀,我家二嫂子唱得可好聽的呢。”

匡苕子說:“郭老爺夠同意你們姑嫂倆參加革命啊?”郭懷瀠說:“我爸爸他是開明人士,十分支持抗日。他把家兵交給了你們安薛游擊隊,家裡只留了兩個拿槍的人。”匡苕子愣了一下,說:“好吧,如若你們姑嫂倆真的有心參加革命,那我就將你們倆吸收到文工團。暫時先弄進五六個會搞文娛節目的人,張芙蓉大姐就做你們的文工團團長吧。”

“報告!”忽然傳來常扣蘭的聲音,匡苕子馬上說道:“進來!”常扣蘭進來敬了個軍禮,說:“匡政委,這是安陰地下縣委轉過來的情報,王大隊長看了,叫我交給你處理。”匡苕子接過一張紙看了一下,說:“常連長,我告訴你兩件事,一撥出一個班保衛即將成立的文工團,二你叫王大隊長馬上成立一個精幹的五六個人的鋤奸小組。”常扣蘭再次立正敬禮,有力地喊道:“是!”轉身而去。

匡苕子將紙放進衣袋裡,擺着手說道:“帶我去見你們的郭老爺子去,看他對你們參加革命是什麼態度。”郭懷瀠擺了擺身子說:“你要告訴他做什麼?”匡苕子板着臉說:“唉,你這就不對了。我匡苕子住了郭府,遊擊大隊拉了郭府的人,還有錢物,眼下再把他的兒媳婦和三小姐拉走,我匡苕子豈不是人人痛罵的人販子嗎?走,郭懷瀠三小姐,我可不擔這個這個壞名喲。”

二嫂子拉起郭懷瀠的手說:“郭懷瀠啊,匡政委說得對,我們姑嫂倆要參加革命,無論如何也不能瞞着老爺子呀。”匡苕子讚許地說:“還是二嫂子明事理。三小姐,走吧。”

匡苕子走進了郭府客廳,郭野疇出迎道:“啊呀,匡政委,你來找我有什麼事?請坐。”匡苕子說:“我跟你商議一件事,很想聽聽你的意見。”郭野疇說:“你說,我聽着呢。”“老爺子,你是支持抗日打鬼子的開明人士。這打鬼子必須要有兩支部隊,哪兩支部隊呢?一個是拿起槍桿子的武裝部隊,另一個拿起筆桿子的文藝部隊。目前我們安薛遊擊大隊缺少的正是文藝部隊。這樣說吧,我們缺少是抗日革命文工團。這個文工團起什麼作用呢?他可以豐富我們的戰士精神生活,起到鼓舞士氣的作用;到了地方上又可以宣傳羣衆、發動羣衆的作用,讓老百姓看到抗日戰爭勝利的前景。你說,我們安薛遊擊大隊要不要成立抗日革命文工團呢?”

郭野疇想了一會,直起身拍着巴掌說:“嗯,要成立文工團實在是時候了。匡政委,你這個想法我十分贊同。”匡苕子笑着說:“老爺子,你光說贊同,這文藝兵你可得替我找呀。”“這個嘛,……”“就怕你不肯,現在你這客廳裡就有兩個現成的文藝兵呀。”郭野疇轉身看了看,恍然大悟,說道:“你是說李湘漪跟郭懷瀠她們兩個,行呀,只要她們兩個能吃下苦。”郭懷瀠一聽,走上來抱住父親高興地說道:“爹爹,你真好,不愧是一個開明人士。”郭野疇說:“一個瘋丫頭,好了,好了。……匡政委,我這個三丫頭如果不聽話,你得好好調教她啊。”

匡苕子說:“謝謝你老人家支持我們抗日革命,可是,我們還要幾個會文娛的年輕人。老爺子,你看孟家堡夠能找到這幾個人?”“說說你們的條件是哪些?”匡苕子扳着指頭說:“四個條件。一政治態度,要擁護中國共產黨的抗日主張,積極抗日,具有犧牲精神。二要會搞文娛,具有一定的歌舞彈唱的功底。三要是年輕人,男女不限。四身體要結實,沒病沒災。”

郭野疇說:“我的二兒子郭懷濟嗜好文娛,可是他卻跟在道士後面給人家拉拉二胡,有時候遇到人家死的年紀大的,家裡唱唱小戲。人家小夥結婚,他也要去唱唱。總之,遇到紅白喜事,他去拉拉唱唱。這會兒我叫人喊他回來做做正事。”

匡苕子聽了,站起身說:“好,郭懷濟如果參加我們的文工團,就讓他做文工團的劇務主任。”她伸出手說:“老爺子,我們握個手,你也算是一個革命同志嘛。”兩個人熱烈地握着手。匡苕子離去時,又說道:“郭懷濟如果同意的話,請他再喊幾個人會文娛的人。條件就是我說的四條。”郭野疇使勁地點頭說:“好的好的,我不會讓你匡政委失望的。”

匡苕子告辭往大隊部走去,走到穿南巷,忽聽到異樣的跑動聲,她馬上警覺起來。“砰”的一聲槍響,匡苕子急忙避了開去,子彈從她面前飛了過去。她返身向打槍的地方跑來,看到一個男子慌張地逃走,隨手一槍,打在那傢伙的肩膀上。那傢伙沒命地奔跑,轉過彎鑽進小巷子裡,一溜煙就不見了。

匡苕子走到大隊部,張芙蓉說:“匡政委呀,狗特務太囂張,錦江鄉王鄉長今日到太平集召集人開會,遭到特務的槍殺,打羅指導員沒打到。”匡苕子氣沖沖地說:“我們的警衛也真的是鬆懈了。剛纔我從郭府出來走到穿南巷,遭到敵特的刺殺,好在我反應快,要不然,就遭到敵人的毒手了。晚上,我們要開會研究這個事。”

張芙蓉驚訝地說:“啊,敵人竟然敢在我們的地盤上撒野,問題真的嚴重。唉,匡政委你受傷了沒有?”匡苕子說:“我倒沒受到槍傷,反是那個刺殺我的傢伙肩膀上中了我一槍,我追上去想幹掉他,哪知道那傢伙一頭鑽進小巷子裡,轉眼間就不見了。我猜想,敵人派的這個特務一定是個武藝高手,中了槍還能逃掉。”

雷運蘭急匆匆地跑進來,關切地說:“匡政委,特務朝你開槍,你受傷了沒有?”匡苕子坦然地說:“沒有受到傷。”張芙蓉說:“反是那個朝匡政委開槍的傢伙捱了一槍,匡政委跑過去想收拾掉他,那傢伙顧不得疼痛,比兔子跑得還快,溜掉了。”

潘豐立、苗乃剛、郭彤三人走進來,齊聲招呼:“匡政委,敵特刺殺你,你傷到了沒有?”匡苕子平靜地說:“謝謝同志們對我的關心,我沒事。……現在敵情怎麼樣啊?”潘豐立氣憤地說:“宗康明這個稻雀兒帶着鬼子到趙家樓、汪豆莊、小浜、韓坪、徐家蕩等七八個莊子燒、殺、搶,幹盡了壞事。汪豆莊汪季平反抗,鬼子殺掉他家大小兒花十八口,只剩下十二歲的小夥在孃舅家裡,不曾殺得到。稻雀兒帶鬼子掃蕩專揀家境稍微好的人家搶劫財物,真是喪盡了天良。”

郭彤說:“稻雀兒對鬼子是這樣說的,下去完糧、徵稅,要找家境有一點的人家,百個窮光蛋抵不到一戶。如若造炮樓工事,倒要找找那些窮光蛋們,讓他們出力呀。這傢伙是我們這一帶正宗的地頭蛇。”

潘豐立擺着手說:“稻雀兒這傢伙頭頂生瘡,腳底流膿,壞透了。要鋤奸,稻雀兒必須儘早鋤掉!”

苗乃剛說:“吳家山據點的僞隊長王顯斌,高高的個子,人稱瘦蚱螂,這傢伙老帶鬼子下去逮老百姓的雞鵝鴨。老百姓稍微有點反抗,就說人家通共,輕點打傷,重的打死,無惡不作。傳媒鄉鄉長李貴就死在他手上,他還打死了傳媒鄉婦救會主任姚正英。”

郭彤說:“鬼子的夜鶯隊長黃本一,這個傢伙壞得很,專門捕殺共產黨的幹部,在他手上先後殺掉了十幾個呢。其中有李旺區副區長史永生,徐陽鄉基幹民兵大隊長邢豔虎,王堡村村長邱亞夫,婦女代表聶秀珍,蘇崗鎮地下鎮委書記何穗芳,求桐鄉農會會長楊益才,求桐鎮地下黨員、錫箔店老闆蘇立人,等等。”

張芙蓉說:“縣城裡那個僞保安隊隊長喬聲桓,這個傢伙經常帶鬼子下鄉‘掃蕩’。他捕殺抗日革命工作者,據有人統計,已經有三十多個人。這裡面也有濫殺無辜的,如銅板溝的徐三因媽媽生病到縣城裡配藥,遇到喬聲桓,硬說他是新四軍探子,當場就用長刀捅死。還有劉家川的陳學幫到縣城裡買鞭炮的,喬聲桓說他是製造炸彈用的,不由分說就悍然開槍打死了。”

潘豐立說:“還有僞警察局局長杜書旺,僞便衣隊隊長火國軒,蘇陽莊僞維持會會長水萬仁,安陰縣城僞翻譯官黃佐華,求桐鎮僞商會會長夏化武,季堡莊僞保長覃茂才,徐陽鄉僞鄉長佟寶宏,蘇崗鎮僞警備隊隊長線道齋,辛閣鄉僞鄉長尹榮功,這些傢伙手上都有好多的血債,死心塌地跟鬼子走。當務之急,必須鋤掉一批鐵桿漢奸,大滅鬼子漢奸的威風,大長抗日軍民的志氣。我說應該是我們出手的時候了!”

匡苕子站起身大聲地說:“同志們,前一段時期,我們是跟鬼子周旋,也打了幾個勝仗,消滅了很多的鬼子兵。但是,我們被動的局面還沒有根本扭轉過來,其原因就是漢奸起了很大的破壞作用。像稻雀兒、瘦蚱螂這些壞傢伙賣國求榮,數典忘祖,助紂爲虐,死心塌地充當日本鬼子的走狗。潘科長說得好,當務之急必須鋤掉一批鐵桿漢奸。這個工作我們安薛區委和安薛遊擊大隊要聯合行動,堅決砍掉日本鬼子的電話杆子,打死鐵桿漢奸,要讓日本鬼子成爲瞎子、聾子,掉進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好了,天已經全黑了,同志們吃過夜飯後好好休息。但是,一定要注意警戒,千萬不能疏忽大意,嚴防奸細。”

晚上,區委七個委員開會。匡苕子說:“今晚我們商議的事情不少,主要的有這麼幾件事:一、加強保衛工作,嚴防奸細進行破壞活動。二、大力開展鋤奸運動,震撼那些動搖分子,要讓他們站到人民抗日陣營中來。三、建立抗日宣傳文工團。四、加大力度推行二五減租,提高人們抗日革命的積極性。五、打擊從縣城裡出動的日本鬼子,消滅一批日本鬼子兵。六、幫助老百姓收穫糧食,密切聯繫羣衆,深化軍民魚水情。七、其他事項。現在一個一個的商議呀。”

王瑞卿說:“奸細就好比一個蛀蟲,他從我們內部破壞。依我看,每天站崗要雙崗,一個是明崗,另一個是暗崗。當敵人來偷襲的時候,暗崗就起到了作用,敵人的陰謀不會得逞。”苗乃剛說:“每天都變換口令,敵人想偷樑換柱就不那麼容易。我建議這口令由夏主任負責派人通知有關人員,不站崗的戰士是不曉得的。你們看,我跟王大隊長的說法怎麼樣?”李根山說:“我同意。”匡苕子見黃明玉、雷運蘭二人也都表示同意,當即說道:“這第一個事項通過,雷秘書你記起來。”

開會一直到天亮才結束。匡苕子說:“上午通知,下午開個安薛區和安薛遊擊大隊聯席擴大會議,出席對象是各連連長、指導員;各中隊長、教導員;各科科長;全體區幹部;各鄉鄉長、指導員、民兵大隊長、農會會長、武工隊隊長、婦救會主任。孟家堡兩個村的村長、民兵隊長、婦女代表也參加會議。散會休息。”

徐陽鄉幹部撐船離開了孟家堡,武工隊隊長劉昌青掌篙。婦救會主任向秀菊說:“這次,匡政委在會上佈置的任務很多,真個千頭萬緒。她講話文化水平高呢,一是一,二是二,說得清清楚楚的。我聽人說她武功也蠻厲害的,一般的人,五六個人不是她的對手。”

鄉長陳日發說:“崔指導員,我們徐陽鄉工作重點要放在鋤奸上,只有這樣才能振奮徐陽鄉羣衆的抗日信心,嚴厲警告那些跟鬼子做事的人。依我看,有這麼五個人必須着手鋤掉:黃本一、佟寶宏、水萬仁、李師韓、線庠甫。”

指導員崔菊傑說:“我們徐陽鄉鋤奸任務比其他鄉重,但是,陳鄉長你說的五個罪大惡極的鐵桿漢奸如果儘快鋤掉,徐陽鄉的局面也就能全面打開來了。首先推行二五減租就沒有人敢於阻擾,動員青壯年參加革命武裝也就沒有什麼可顧忌的了。”

陳日發說:“崔指導員,我建議這麼幾個人成立徐陽鄉鋤奸小組:我、劉隊長、馮竹林、季勝德、樑雷生。”

向秀菊說:“唉呀,陳鄉長,你說的鋤奸小組怎麼沒有我呢?”崔菊傑說:“鋤奸危險不談,吃宿全沒個着落,有時候還要遇到惡劣的天氣。你個女同志最好不參加。”向秀菊搖着手說:“黃本一這些傢伙不容易剷除,需要有武功的人才能勝任,可我有武功啊。你說,陳鄉長他說的鋤奸小組五個人,哪個武功比我強的?”崔菊傑說:“陳鄉長呀,聽她這麼一說,就加個她吧。”

向秀菊說:“我只會武的,文的不會。歌舞彈唱,一竅不通。”陳日發說:“匡政委還就重視文工團,特地督促儘快拿出抗日的好節目出來,說這是打擊日寇的重磅炸彈,是鼓舞革命羣衆的勝利旗幟。……唉,文工團的名單在會上公佈的,是哪些人啊?我記的不怎麼全,你們記得的人說說喲。”

崔菊傑說:“我說給你們聽聽:安薛抗日革命文工團團長張芙蓉,劇務主任郭懷濟,成員郭懷瀠、李湘漪、段近芳、曹錫高、叢士羣、王爾進、李元琴、劉宏剛。總共十個人,六男四女。”

向秀菊說:“李元琴、劉宏剛他們兩個是趙家樓的樂廚,專門給人家紅白喜事吹拉彈唱的。這會兒他們也能爲鬼子做事的啦。”劉昌青下篙說:“六個男的實際都是樂廚,李元琴還是旦角呢,喉嚨尖起來就像個女人。聽郭懷濟說,十天後至少拿出十五個節目。”

向秀菊在鷺鷥泊下了船,當她跑到莊東頭,忽聽到一陣悽慘的女人嚎哭聲。她隨即加快了步伐,走到莊南巷口,陡然望見黃本一慌慌張張往南跑。向秀菊身子閃到巷口一邊,當黃本一來到巷口,她忽地一伸腿,黃本一沒留神,栽了個嘴啃泥。向秀菊上去抓住他的一個膀子扭到背後,黃本一怎麼掙扎也掙扎不了。她掏出繩子將黃本一反背綁了起來,見到村民傅國勝極度氣憤地走了過來,便拉起黃本一拴到莊門口的一棵楊樹上。

傅國勝上來就抽打黃本一,嘴裡不住地罵道:“打死你這個狗日的漢奸,我打死你這個活畜生,打死你!”他兩隻手左右開弓,打得漢奸的臉像血紅的肚肺。傅國勝還不解恨,找了個樹棍子還要抽打漢奸。向秀菊拉住他的手,說:“黃本一他這個漢奸暫時還不能讓你把他打死,因爲還有其他人也要報仇。”奪下他手裡的棍子撂了開去。

邢開慧、萬桂亮、曹啓華等幾個民兵跑了上來,向秀菊喊道:“邢開慧你們幾個來了,正好把黃本一這個傢伙押到三角池。”傅國勝大聲說道:“把這個傢伙儘快送進墳地裡,狗日的這回終於落得個可恥的下場。”

萬桂亮憤怒地抓起漢奸的後衣領往三角池方向推了去,邢開慧走上來也抓住漢奸的後衣領,像旋風似的押到墳場裡的邢豔虎烈士墓前。向秀菊踢了一下黃本一的腿子,喝道:“跪下!”漢奸站立不住,屈膝跪了下去。

向秀菊將黃本一用的短槍交給邢開慧,說:“你開槍,替你父親報仇!”邢開慧端起短槍,說道:“漢奸黃本一,你這個狗傢伙見閻王去吧!”“砰砰”兩聲槍響,漢奸一頭栽倒在墳墓上。

這真是:驚濤激起沖天浪,打蛇七寸鋤奸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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