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搏(二)

二 攖莊厄運

苕子來到李家集找姐姐家,問了一個走路的人,“大叔呀,谷書玖他家住在哪裡?”路人說:“谷書玖是你傢什麼人?”“他是我的姐夫,我姐姐名叫匡梅子。”路人向東南方向指了指,“你沿着這個巷子直往南走,前面有個小橋,拐過彎去,走不多遠,門口有個招牌,上面寫的‘谷家雜貨店’,就是這家。”“大叔,謝謝你呀。”苕子鞠了一個躬,轉身跑了起來。

苕子走進店裡,喊了兩聲“梅子姐姐”,裡面馬上走出一個婦女。她打量了一下,隨即上來抱住苕子的身子,問候道:“苕子,你今日怎跑到李家集來的,怕是早上就跑的吧?”苕子回答道:“家裡蹲不下去了,孫天豹家的三倒馬叉陰魂不散,纏住我做他婆娘。我跳崖之後,他家還是死命找住我,爸爸媽媽見我誓死不從,只得叫我上你家過上一段日子。”

梅子愣了愣,說:“你在我家也只能住個吧兩個月,時間一長,恐怕還要生出事情來。”苕子見姐姐勉強同意在她這裡住了一段時間,只得作權且之計。

姐夫谷書玖趕着馬車載貨回來,姐姐介紹道:“今日我家苕子來了,要住一段日子。”苕子上前致辭道:“姐夫好。”姐夫還禮道:“苕子,你好。眼下,姐夫還要出去進貨,趁旱市之時加緊在店裡存點貨,以便日後暢銷之時能夠賺上大錢。”

貨卸好後,便吃晚餐。姐夫家裡養了三個孩子,還有一個老媽媽,六口人家,日子要比莊上大部分人家過得好。谷書玖吃的時候,眼睛老是瞟住苕子望。苕子見了,埋頭吃粥,讓碗遮住自己的臉。姐姐見了,用筷子打着谷書玖的臉。谷書玖吃了一驚,端着碗接連扒了幾口。

碗筷收拾停當,苕子便到姐姐房間裡敘舊。谷書玖跑進來,訕笑道:“苕子,你在我家裡,日子肯定要比在秦家店過得好。”苕子說:“這自然呀。”梅子瞪着眼說:“書玖呀,你趁早收起你那個鬼點子,我家苕子妹妹怎會得老住在我家呢?她只不過臨時站了腳。你呀,就早點睡覺。”

姐夫摸了摸頭,“我說的一句話,你當什麼真呢。”板着臉,分明是一臉的不高興。姐姐再次催促道:“書玖呀,你個男子大丈夫,也要有個大人體格。我家妹子難得到我家裡來,今日第一個晚上,理當由我們姊妹兩個談談家常話,你竟然也跑得來插嘴。”

谷書玖點着頭說:“好好,我去睡覺,由你家姊妹兩個談談。”男人一離去,姐姐隨即將房門關了起來。“我家苕子,爸爸媽媽夠曾真正給你找個婆家?”苕子回道:“要爸爸媽媽找婆家做什麼?自己的終身大事自己拿主。”“沒得了,兒女之事,自古以來,都是媒妁之言,父母拍板拿主,哪有個姑娘人家自己拿主的呢?”

苕子撓了一下劉海說:“我如若是男兒身,一定出去闖蕩江湖。……不過嘛,姑娘人家有人帶的話,多少也能展示點自己的分量。事實上女人也能建功立業的唄。”姐姐笑着說:“我家苕子好在是個丫頭人家,心雄得很的。……唉,苕子你今年已經是個十七歲的大姑娘,該找得婆家了,你到底有沒有相中一個意中人呀?”

“姐姐呀,忙的什麼事呀?我還小得很呢。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老實說,凡是淺薄男人我一概不嫁,要嫁男人就要嫁個正人君子。正人君子有責任心,淺薄之人沒責任心,還會做出種種作踐人的惡行。”

“妹子,你說這話姐姐要聽。你家姐夫就不能算個正人君子,好在他還有點畏懼我。但是,他如若蠻野起來,姐姐我也沒什麼辦法的。”

“社會上有錢有勢的男人最會作踐女人,但是,好多好多的女人自己又不爭氣,心甘情願上男人的葫蘆陣。例如,裹小腳,跑路都跑不起來,做了男人的婆娘,男人不管做什麼事,自己都插不上嘴,因爲不能走不能飛的呀。”

“孫家三小,名字倒叫得好呢,善仁。依我看呀,應該改叫惡人才恰切的。”“哦,老大老二兩個叫的什麼名字?”“大小夥名叫善信,二小叫善禮。……孫家三個小夥名字都叫反了。老大孫善信,賭博欠了人家好多的錢,老是失了口信,最後欠多了,腳底抹油,溜出去。有人說他在外面上了軍校,到部隊裡當了帶兵的少校營長。”

“老二的呢?”姐姐摸了發鬏說:“二小善禮不講理,有一次打六磚,打不過你家哥哥,竟然拿磚頭砸你家哥哥。你家哥哥說他不講理,乖的東東,二小、三小兩人一齊上來打你家哥哥,你家哥哥飛起一腳踢倒了三小,一拳頭向二小打過去,再一踏腳。二小殺豬般的嚎叫,喊打殺人了。你家哥哥曉得大事不好,家都不曾回來踩一腳,隨即逃了出去。唉,這話說來已經四五年了。”

“我家哥哥他叫什麼名字?”“他叫匡宣。你也有一個學名,叫匡怡。就我沒個正兒八經的名字,一直叫個梅子。”“我家爸爸叫匡萬來。唉,姐姐,我家媽媽她夠有個自己的名字?”苕子打破沙缸問到底。姐姐手摸發鬏,想了想,緩緩說道:“我家媽媽在莊上,大多人喊他萬來嫂,也有人喊她阿宣娘,寫在紙上名字就是匡朱氏。……有一回我問過媽媽的,她說她在孃家名字叫桂蘭。”

苕子甩過辮子說:“原來我家媽媽名叫朱桂蘭。……當今社會就是不公平,女人爲什麼不能叫自己的大名,我日後如有發達的時候,一定把匡怡的名字叫出去。現在叫個花花草草的名字,難道該派男人作踐的嗎?”

姐姐吱着嘴說:“世道就是這樣,哪有個女人能犯得起腔來?別的不說,像你苕子妹妹,你走到哪裡,哪裡的男人就要纏住你做他婆娘,一旦做了人家婆娘,就如同麻雀關進了籠兒,還愁你往哪兒飛呢。要麼你起黑心,自己的兒女撂掉。年輕的時候能走能飛,唉,你不曉得的,生了人身子就沉重了。再說了,哪個女人捨得拋掉自己的親骨肉呢。”

早上起來,姊妹兩個梳頭,一個繞鬏兒,一個打二叉辮子。抹上頭油,照見人的臉。谷書玖不聲不響地走上來撩起苕子的一個辮子摩摸。姐姐看到了,馬上怒喝道:“書玖呀,你手抓苕子的辮子,嫌不嫌?……一點都不像個大人體格。”谷書玖怏怏的跑了開去。

苕子正要離開梳妝檯,姐姐說:“苕子,你這劉海嫌長,我給你剪掉點兒。”苕子站在那裡,讓姐姐剪了剪,齊展展的,分明是一個麗人。苕子對着鏡子望了望,說:“姐姐,你修了我的劉海,好看得多了。”“苕子,你耳朵上怎不曾戴墜兒?”“媽媽叫我不戴,省得惹眼。”姐姐低聲說道:“嗯啊,小夥要創,丫頭要藏。丫頭不藏,就容易被世上的綠頭蒼蠅追着叮咬。”

姐姐拿出一副小小的金墜,說道:“苕子,這副小金墜你戴起來。做個女人,就要有個女人的樣子。”“這要好多錢呢。”“唉,苕子,姐姐給你的,你就戴起來。……你別動,我給你戴上耳朵。”

苕子戴上了墜子,自然增色了許多。雜貨店生意漸漸多了起來,三天,四天,……十多天過去,人來人往。有個少爺跑進店裡,喊道:“我買個熱水壺。”梅子跑過來說:“我給你拿。”少爺卻說道:“我不要你拿,要她拿。”“我拿,她拿,不一樣的嗎?”“不,就是不一樣。本少爺來你家店裡,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的!”

苕子只得跑過來,手拿熱水壺,冷若冰霜地說道:“唉,你要不要?”少爺笑哈哈地說:“要,要啊,管你多少錢,我都要。”“兩塊銀元。”少爺隨即拿出銀元付款,笑嘻嘻地招呼道:“小姐,我明日還來你這裡買東西。”

姐姐感到有事要出,熱水壺並不怎麼大,賣出個一個銀元就算賺錢,兩個銀元,價碼顯然大得出奇。有錢人家子弟大手大腳,是不在於這點錢,可是心甘情願地送個人情錢給標緻的女孩,這就顯現出不妙的兆頭。

晚上,姐姐說:“苕子,你趕快離開我家,要不然,你是要出事的。今日嚴聚敬買了很貴的熱水壺,明日再買個貴東西,你個人呀就是他的呢。你夠曉得,他是什麼人家的公子哥兒?”苕子睜着眼愣愣地望着姐姐。“他是八十三師的嚴碧才師長家的少爺啊,名叫嚴聚敬。家裡的錢是多得很的。軍閥人家的門,你肯進麼?”

苕子慌了,“這麼說,姐姐你家我不能蹲下去了。我這之後上哪裡去呢?”

姐姐不慌不忙地說:“我給你談了一個人,離這裡三十里路開外有個攖莊。財主家的三姨太太的丫鬟得癆病死掉了,跟前差人服侍。你去他家做丫鬟,當然不如在姐姐家裡跑堂舒適。”苕子定了定神,無可奈何地說:“不去,哪還有我的路走呀。”

三天後,攖莊來船載她而去。因爲是做丫鬟,不能梳個二叉辮子,只得打個獨辮子,腦勺後頭纏上寸長的紅頭繩。李家集要是在陸地上走,要繞道走,山路極其荊棘,如若不注意的話,很容易走上了岔道。在水上走則很明朗,用不多長時間就到了攖莊東頭。

見到了財主,苕子畢恭畢敬地鞠躬,喊道:“老爺,我苕子來到你家。”財主端着長煙杆,吸了口煙,眯着眼問道:“丫頭,你名叫苕子麼?”“是的。”財主再次吸了口煙,搖着頭說:“這個名字太土了。……你進了我家,就改叫鳴香吧。……這個鳴字可不是梅花的梅,是鳥兒鳴叫的鳴。”

管家隨即將新來的鳴香丫鬟領進了三姨太的房子裡。攖家的房子前前後後有二十多進房子,互相連通。鳴香丫鬟在管家介紹之後,馬上上前致禮道:“太太,鳴香我以後侍候你,你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三姨太望了望鳴香,對管家說:“家平,你走吧。我這裡有鳴香丫鬟侍候。”管家走了,三姨太努着嘴說:“我這裡的衣裳你拿去洗掉。洗好後,掛到廊檐上的線條上讓風吹乾。去北邊房子裡把唸書的七少爺接到我跟前。……還有,你要燒上一熱水壺的開水,晚上,我要洗臉洗腳,還要下身用水。”

鳴香聽了,雖然活計很多,但也得做起來,還要做好,否則,會惹得主人不高興,其後果可想而知。她只得小心翼翼地做好活計。

十幾件衣裳讓她洗了好長時間,既要揉搓,又要反覆清水。她趕緊到廚房裡燒開水(這天廚房裡的傭人彭大粉回家去祭奠自家亡故的父親,各個房間用水必須自己動手燒)。三姨太說的一熱水壺,可是那一熱水壺存不了多少開水。鳴香便在廚房裡又拿了一個熱水壺灌上了開水。

鳴香端了兩個熱水壺,進了三姨太的房子裡。三姨太滿意地說:“嗯,兩個熱水壺的開水,夠我用的啦。……鳴香呀,你這就去帶順榮。”鳴香低頭說:“是,太太。”

鳴香朝着西巷道拐了個彎,便在花園裡跑了跑。她曉得北邊便是書房,私塾先生不出來,學生是不得出來的。她在亂石叢中穿越了一下,儘管長了許多雜草,也覺得盡興賞景。

學生一個一個出來了,鳴香趕緊走過去,喊道:“哪個是順榮少爺?”一個學生回道:“順榮呀,他還在裡面的,過書過不起來,先生用戒尺打他呢。”

鳴香跑到私塾門前,聽到先生在訓斥道:“順榮,你心怎這麼拙的呀,人家四本書都能過下來,你一本書也不過下來,甚至連字也認不全。”

鳴香等了好長時間,實在忍耐不住,便走進去,說道:“先生呀,天馬上就黑下來了,你總不能爲他順榮一個人呆在這裡。他有些字認不得,我幫助他認。過書過不下來,我來督促他。”

先生愣着眼望住她,喃喃地說:“你個丫鬟人家也識字逮文,新鮮門兒。”學生望了望鳴香,打量道:“姐姐,你是哪裡的人兒?”鳴香笑道:“我是你家媽媽跟前的人,今日纔來的。”學生一聽,便抓住她的手,歡快地走出書房。

先生定過神來,喊道:“順榮,你回去要能夠把《千字文》背起來,還要會寫。”“曉得了。”

吃過晚飯,學生喊道:“姐姐,你說的幫我識字過書,現在你幫我呀。”三姨太詫異地說:“鳴香,你認得字?”鳴香自信地說:“認得。太太呀,只要你放得下心,我肯定能叫七少爺把先生的書過下來。”三姨太喜出望外地說:“好殺了,省得我家順榮老被先生用戒尺打。”

鳴香指着字領讀:“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學生跟着讀。“日月盈仄,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呂調陽。”……

一晚的功夫,順榮每個字都認得下來,接下來就是背書。三姨太發話道:“我家順榮蠻聰明的呢。徐潼他平日裡教學,恐怕也理不到我家順榮,你叫他怎麼認字過書呀。明日,我家順榮不上書房,就在自己家裡學,他有鳴香姐姐教呀。”

鳴香只要有功夫,馬上就教小學生。小學生進步很快,五天裡,《千字文》全部通過,接着就讀《大學》、《中庸》。

忽一日,管家跑來喊道:“鳴香,二少爺喊你有事。這就去。”鳴香只得丟下掃帚,跟着管家走到東廂房。鳴香進去致禮道:“二少爺,你找我?”二少爺笑容滿面地說:“鳴香,我聽人說你肚子裡的貨色很多,識字逮文不談,還能說出很多的古典。我順陽真個佩服。今日我們來對對,好不好?”

鳴香婉辭道:“二少爺纔多學廣,我個丫鬟縱然識點兒字,也能說出點古典,但畢竟不成個體統。”二少爺倒了一杯茶說:“你不肯跟我對對,喝個茶,談個心,總可以的吧。……唉,你坐下來呀。你放心,我順陽絕對不會得做出小人的齷齪事。……尊重女性,是當今最起碼的人格。哪個不是從孃胎子裡出來的呀。”

鳴香坐下來說:“你叫順陽,七少爺叫順榮,其他兄弟都叫了什麼名字?”二少爺說:“這以後,你遇到我就喊順陽,不要叫二少爺。……男女應該平等,老人的思想可不要認同,那是他們的老封建觀念根深蒂固。……哦,你問我家弟兄八個人的名字,老大叫順良,老三叫順芳,老四叫順昌,老五叫順發,老六叫順成,老七你是曉得的,還有個老八,叫順忠。”

鳴香趕緊回去給三姨太鋪被單。三姨太問道:“王管家喊你上二少爺那裡做什麼事的?”鳴香說:“他查點七兄弟的功課。”

鳴香將曬的衣裳一一折疊起來。三姨太說:“鳴香,你給順榮上得課了。”鳴香隨即進了西房間輔導小學生上課。

天熱了起來,鳴香到廊檐里納涼。轉過彎來,有兩個人在那裡下象棋。二少爺走紅棋,咄咄逼人。對方手忙腳亂,居然舉棋不定。

鳴香說:“這局棋,紅棋輸,黑棋贏。”二少爺不信,“鳴香呀,我這棋多得力,馬上就能將住黑棋。你竟然說我紅棋輸,你下下給我看。”

鳴香平靜地說:“不走炮,置之不理,直接跳馬。”那人不動,鳴香便替他走了一步。二少爺趁機吃了黑棋的車,鳴香再跳一步,進入臥槽。二少爺失聲大叫:“不好,將我的軍。還好,我歪帥。”鳴香揮炮旁將,逼住他叉相。車上前填將,紅棋只得挺將。鳴香笑道:“我這個馬再一跳呢?”二少爺傻眼了,喊道:“厲害。”

下黑棋的人笑道:“順陽呀,這麼一來,你輸掉了。”順陽大度地說:“輸就輸掉吧,打仗的將軍還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我們下棋呢。建新你跟她下一着。”這個建新搖手道:“我不下,我連你還下不過,跑去怎下得過她。”

二少爺站起身畢恭畢敬地邀請道:“鳴香,你坐下來,我跟你下一着,下不過你,就拜你爲師。”鳴香擺着頭說:“下棋就下棋,說什麼拜師呢。”

兩人又誰下紅棋謙讓了一番,最後還是二少爺執紅先走棋。二少爺敗北,自嘲地說:“我是學生,鳴香是先生,學生輸給先生不爲丟臉。以後,只要鳴香先生髮話,我順陽做什麼都願意。”

建新見攖順陽對鳴香有意思,隨即知趣地說:“順陽,我還要回去給晏家抄經書,該走了。”好友走了,順陽從身上取出髮卡,說:“鳴香,這個髮卡是新鮮貨,插到你頭上絕對好看。”鳴香愣神,這個順陽已經給她插了上去。

順陽見她發呆,說道:“你、你的嘴巴可以讓我吻吻?”女人見了心儀的男人,大多不自覺地被沖垮預警線,尤其到了青春發育的辰況。鳴香輕輕地點了頭,男人的嘴兒便湊了上來。

但是,鳴香沒有呼應,聽憑男人僅僅抱住身子吻她的臉和嘴。男人放下了她,她抹了抹嘴,說道:“我鳴香的嘴你好吻,可不能有第二個女人的嘴被你吻了去。當然呀,我鳴香也絕然不讓其他的男人來吻,否則,我出手就要他的命,不死也殘啊。”

順陽立正說:“我一定忠於我相中的鳴香,否則,天打五雷轟。”兩人手攙手到花園裡走了一遭。

攖兆桂聽說三姨太的鳴香丫鬟,人打扮起來十分漂亮,且又識字逮文。這個財主再次望見鳴香,居然打了個魂驚,“啊呀,一個漂亮的女人初次見面,我愣地沒有覺察到。嗯,我把她弄成我的四姨太太。”

攖財主吩咐王管家喊鳴香到客廳東房間。鳴香一踏進客廳就被王管家推上了東房間。攖財主笑哈哈說道:“鳴香,你在我這裡,從此不要服侍人,而是人服侍你。——你做我的四太太,並且掌家,攖家所有的家產都歸你管。”

鳴香打開窗子,說亮話,“老爺呀,我人已經是二少爺的,只等年底結婚,怎麼會做你的四姨太太呢?你想也不要想,我絕對不睬你的。”攖財主惱怒道:“什麼?你既然來到我老爺房間裡,人就是我的了,不從也得從。”鳴香甩掉攖財主的手,就要走出房門、

攖財主大聲叫道:“王管家,你拉住她,喊大全、牛小兩人上來。我倒不相信的,到嘴的食還能打水漂。”

三個男人毫不費事地將鳴香綁在柱子上。王管家摑了她一個嘴巴,吼道:“鳴香,你從不從?”鳴香昂着頭說:“不從!我的身子是二少爺攖順陽的。”

攖財主叫王管家把金銀首飾捧到鳴香跟前。攖財主說:“你認了命,這些金銀首飾全都是你的。”他又拿過一個厚厚的賬本,說道:“整個攖家的傢俬全登記在這上面,你做上了我的四姨太,它就歸了你。怎麼樣?眼下你想通了沒有?”

鳴香吐了口唾沫,說道:“你這些東西收起來,本姑娘不在乎。你別要大白天說夢話,我個十七歲的姑娘跑去做你五十六歲人的婆娘?放我下來,不然的話,我鳴香日後會要了你的老命。”

攖財主見一時間折服不了她,便將她關進了一間空房子裡。

鳴香臥在稻草上,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不時的還有老鼠出沒。鳴香睡了一會,說道:“我不能困在這面,要想辦法逃出這間房子。找到二少爺,或許他能給我一條出路。”

她打量着整個房間,想開門出去是絕對辦不到的。如果用繩子叉到二樑榜子,從那窗口鑽出去,倒是切實可行的。她隨即搓草繩,大約有四託長,向二樑榜子拋了幾回,終於打上了結兒。她攀附上了二樑榜子,排到窗口,悄悄地鑽了出來。

不料,碰見了女傭李二嬸,乞求道:“你不能報告呀,我要逃出攖家,堅決不做攖財主的四姨太。”“我不報告。你不是跟二少爺好上的嗎?”“那我現在去找他,夠有用?”李二嬸搖了搖頭,“沒用的,兒子鬥不過老子。”

鳴香一聽,絕望道:“看來我只有翻出這攖家大院,遠走他鄉。”李二嬸說:“我不給你指個路,你是跑不出這個大院的。現在你跟我來,從那個地方出去。”

接連穿過幾進房子,來到一個牛馬場。從一個不起眼的小院子裡進去,李二嬸打開一扇門,說:“在這面,你就出了攖家大院,不過,外面的路很難走,據說還有豺狼豹蛇。你走夜路,千萬要小心。”

鳴香跪在地上,說道:“李二嬸,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日如若有我鳴香的發旺之時,一定想辦法報答你的恩德。”李二嬸說:“起來起來,窮人幫窮人,理所當然,落魄女人更要幫。”

女人一口氣穿過了樹林,硬是跑上了高地。再跑了一陣,發現有兩隻狼。女人撒開腿上了陡坡,見地上有個樹棍子,便操在手上。狼不敢上來,只得蹲在原地不動。

女人不敢蹲在高坡上太久,向上翻越。那上面有個臥洞,不大,蹲兩三個人還是可以的。她在那裡睡了一覺,天亮後,見山上面有野果,便摘了好多,權且充飢。

山上有路,她大步走了起來。前面有濃密的草叢,往日的鳴香丫鬟,眼下仍恢復原先的名字叫匡苕子。她跳躍地走步,說道:“鳴香這個名字成古董了,我個匡苕子,學名匡怡,眼下脫離了攖家大院,自由了。”

正當她得意之時,忽然傳來一聲:“小女人,你往哪跑?”匡苕子吃了一驚,只得停下來。五六個男人包圍了上來,匡苕子陷入進退維谷之地。“你個姑娘人家好大的膽子,竟然闖入我家牛八爺的山門。”“好呀,做我家牛八爺的壓寨夫人。走!”

匡苕子被帶進了山寨,裡面十分複雜,山路七拐八拐。來到大堂裡,牛八爺聽了手下人彙報。他客氣地說:“姑娘,你是哪個人家的?怎得跑到我羊角山的?”

匡苕子說:“我叫匡苕子,是攖莊攖兆桂財主家的三姨太跟前的丫鬟。”接着,她就將自己逃出攖家的前前後後說了一下。

牛八爺拍着手說:“匡苕子姑娘,我牛八爺敬佩你,但是,不會得放你下山的。你什麼時候同意做我的壓寨夫人,就什麼時候跟我同房,我牛八爺絕對不會得強迫你的。”

匡苕子甩着辮子,說:“牛八爺你說話乾脆,我也說話乾脆。在你這裡,我要學點武功,還要學會打槍。時間不得多長,三四個月過後,就當你的壓寨夫人。今日我說出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絕對不會得反悔。”牛八爺再次拍手稱快,“好,完全依照你的意願辦。”這真是:坎坷人生多磨難,機智應對暫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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