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憐兒失神回眸望去,只見一襲明藍色雙龍戲珠紋錦袍的三皇子夜玄澤正跨過門檻進來,又反手關上房門。
他脣角明明含着淺淺的笑意,可眸底卻是一片冰冷,沒有絲毫笑意可言。
“憐兒見過三皇子!”白憐兒微怔之後從圓凳上滑跪下去,再擡頭,一雙大大的杏眸中已盈滿了淚水,“三皇子,您一定要救救憐兒啊。”
“好了,白憐兒。”夜玄澤脣邊笑意不減,但聲音已然冷了兩分,對白憐兒也沒了適才的客氣,而是直呼其名,“你一向是聰明人,此刻更應該知道本皇子最想聽什麼吧?”
“只要三皇子將憐兒從這裡帶走,一切的一切,憐兒必定一五一十、一字不差的告訴三皇子。”白憐兒向夜玄澤保證道。
那日她騙夜玉柔她有夜錦衣的秘密,還有夜錦衣誣陷陳應江的證據,沒想到不但夜玉柔當了真,三皇子也當了真,竟真的會來找她。
這個逃命的機會,她絕不能錯過。
“白憐兒,那套騙玉柔公主的把戲,本皇子奉勸你最好收起來。如今你已淪爲階下囚。”夜玄澤壓低了聲音道,“想讓本皇子救你,就拿出點誠意來。”
紅口白牙一開,就想讓他將她從這救走,簡直是癡人說夢。
白憐兒心思急轉,知道夜玄澤可不像夜玉柔那般好糊弄,沒什麼真材實料,怕真會轉身走人。只是關於夜錦衣,她真是知之甚少。
“若你無話可說,那就好自爲之吧。”
話音落,夜玄澤毫不遲疑轉身便向房門口而去。
“等一下,三皇子!”白憐兒忙叫住夜玄澤,“巫月!王爺如今十分疼愛巫月,如果三皇子……”
“閉嘴!”
一聽到巫月兩個字,夜玄澤的頭就隱隱作痛,當下不再與白憐兒廢話,直接問道,“你說你有錦王爺誣陷陳大人的證據,證據呢?”
“證據?”白憐兒心思急轉,當時她不過隨口一說,哪來的證據,“證據、證據就在巫月手中。”
又是巫月?
夜玄澤的笑臉再也掛不住,擡腿一腳將白憐兒踹倒在地。
“本皇子不介意將這些話一字不差轉告錦王爺。”
夜玄澤的聲音已冷如冰。陳應江有沒有僞造金錠,他最清楚,夜錦衣何時嫁禍了?
“殿下留步,王爺雖將我娶進門,但這些年,卻一直都沒有碰過我。”白憐兒心思急轉道,也不知這算不算秘密?
“真有此事?”夜玄澤腳步頓住,挑眉。若真如此,那有些事就值得深究了。
“憐兒不敢欺瞞。”白憐兒信誓旦旦,這句,她沒有撒謊。
“既如此,你就證明給本皇子看。”夜玄澤眸中閃過一抹幽光。
他突然記起前兩日巫月的話,說讓他回去檢查一下陳奕彤是否還是清白之身,就知道是不是陳奕彤在幫夜錦衣?
雖然他並不相信巫月的話,但心中畢竟起了疑心,此刻一聽白憐兒又說夜錦衣從未碰過她,自然想要讓她證明。
“我,我……”白憐兒張口結舌,最後訕訕道,“這,這如何……如何證明?”
“嗤!”夜玄澤嗤笑一聲,“白憐兒,你別告訴本皇子說你不知道,你在我母妃身邊待的日子不短,如何證明一個女子的清白,你不懂嗎?用你的手,具體,不用本皇子教你吧?”
夜玄澤脣邊浮起一抹溫柔的淺笑,聲音也變得溫柔,“倘若證明你是清白的,本皇子即刻帶你離開這裡。倘若你不能自圓其說,那本皇子只好將今晚你所說的這些話,一字不差轉述給錦王爺。”
“我,我……”白憐兒心中叫苦不迭,她這真是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幾天之前,若夜玄澤讓她如此證明,她會毫不猶豫的證明給他看。
可現在,她要如何證明?
她的清白已被那一身肥肉的惡漢拿去。
“呵,白憐兒。”一看白憐兒這模樣,夜玄澤就知道她無法證明,“你怕是做了什麼壞事被錦王爺發現了,所以才騙了玉柔公主帶你出逃吧?你放心,本皇子定會將你完好無損的送給錦王爺。”
話音落,夜玄澤轉身而去,沒有絲毫留戀。
沒用的棋子,不值得他爲之浪費一個表情。
“三皇子,三皇子,你別走,別走啊!”白憐兒驚慌失措、手腳並用向夜玄澤爬去,指尖卻只碰到已閉上的房門。
她無力的拍了兩下房門,頹然跌坐在地上。
可片刻,她又打起精神,夜玄澤不幫她,她還有夜錦衣。袁寶單獨將她關在這裡,定然是得了夜錦衣的囑咐。
她若是路上不能逃跑,還能暫時哄一鬨夜錦衣。
對,白憐兒忙又撿起掉在地上的帕子仔細擦自己手上的污漬,口中還喃喃道,“王爺,憐兒好想你。”
而就在一牆之隔的牆外,巫月已冷笑出聲,望向一旁看不出神色變化的夜錦衣,“她前一刻是怎樣向三皇子詆譭你的,怎麼還會有臉說想你?”
若不是她此時不能露面,巫月真的很想衝過去暴揍一頓白憐兒,一個人怎麼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
“好了,爲這種人生氣不值得,我們回去。”
話音落,夜錦衣攬着巫月便向遠處掠去,幾個起落間,就回到了他們臨時住的院落。
進了廂房,巫月依舊氣難平,瞪向絲毫不見情緒變化的夜錦衣,“你就一點都不生氣?”
夜錦衣輕輕搖了搖頭。
白憐兒與他,不過一個陌生人,他怎會因一個陌生人動怒?
巫月怔了怔,忽又想起白憐兒方纔的話,“王爺雖然將我和綠珠娶進門,但這些年,卻一直都沒有碰過我。”
白憐兒的意思是說夜錦衣不行?
可一想到不行,她又想起夜錦衣強迫她……耳根當下有些微紅。
瞬間她又想到,自她進了錦王府,幾乎每天晚上都和夜錦衣睡在一起,除了那次,他也不過偶爾吃點她的豆腐,親上兩口,還真沒什麼實際行動,莫不是真有問題?
一時之間,巫月的小臉就糾結成一
團,眸光不覺就往夜錦衣那……裡瞥去。
夜錦衣何等聰慧之人,再聯想到適才白憐兒所言,頃刻間就猜到巫月這小腦袋裡在想什麼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一把就揪住眼前人兒粉嫩的耳朵。
“哎喲!幹嘛?疼!”巫月拍着夜錦衣的手,讓他放開。
夜錦衣鬆手的瞬間卻順手撈起她的兩隻手壓在頭頂順勢將她壓在了榻上,“告訴本王,你剛纔在想什麼?”
巫月微怔,臉,瞬間就燙了起來。打死她,她也不會說她剛纔在想他行不行的問題。
她眼珠兒滴溜溜一轉,“我剛纔在想……”
不待她胡編的話出口,脣已然被一個薄脣封上……
良久,夜錦衣才錯開頭,枕在她的頸窩,身子緊緊的貼着她,沙啞者嗓子對着她的臉頰和耳朵吐着熱氣,“感受到了嗎?還有沒有什麼疑惑?”
……
“沒,沒疑惑。”
巫月將頭搖的像撥浪鼓,她剛纔是腦子進水了,纔會順着白憐兒的思路質疑他。
“可現在,怎麼辦?”夜錦衣在巫月耳邊低喃,聲音沙啞、炙熱。
“什麼怎麼……”
……
巫月瞬間如縣衙中的白憐兒一般,有種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我,我不知道。”
“你知道。”夜錦衣不依不饒。沙啞、低沉的聲音俱是誘惑。
竟敢懷疑他的能力?若不是她中了該死的長生果之毒,她以爲他能忍這麼久?
“我,我真不知道。”巫月悄悄用着力,一點、一點想要從他懷中蹭出。
“大夫說,本王的傷,若火氣太盛,傷口不宜癒合。”在假和尚和步折花的教導下,夜錦衣變壞的速度是一日千里。
巫月微怔,往外扯自己身子的動作一僵。
就見夜錦衣擡手一把將自己身上的錦袍扯破,稍稍側身,露出左肩的幾道刀傷。
傷口還未癒合,紅腫、猙獰。
“疼不疼?”
巫月的心仿若被狠狠撞了一下,瞬間就軟了,鼻子有些酸澀,顫顫伸手欲要去碰那傷口。
手,卻又被夜錦衣一把捉住。
他轉身……聲音滯澀、低沉,“這裡難受。月兒,幫幫我,好不好?”
食髓知味,肉吃不到,喝口肉湯也是好的。
“月兒?”夜錦衣一邊啞着嗓子低聲誘哄……“月兒!”
……
夜,如同一片淡紫色的花瓣,慢慢消融於一片白色的微光之中。
天,矇矇亮了。
咚咚咚的叩門聲之後,一個男子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閣主!二皇子連夜趕路,已到豐城外十里,三皇子已從驛館動身前去城外迎接。花公子已趕去縣衙,讓屬下通知閣主早做準備。”
“嗯!”
門外腳步聲遠去。
“你要做什麼?”被吵醒的巫月詫異的轉身戳了戳夜錦衣的胸口。她怎麼隱隱覺得他要做什麼壞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