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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綠芙心中白味交雜,一陣苦澀,明珠臉色一沉,臉上冷漠之色更加明顯,“總之我是奉命行事,而韓爺你卻違反王爺的命令,他是讓你來帶人的,不是讓你來殺人的。”

韓英大怒,依然揮劍衝過來,明珠和他纏鬥在一起,一邊喊蘇綠芙離開,不管去哪兒都好,別留在怡寧宮,因爲她不是韓英的對手,撐不了多久。

蘇綠芙咬咬牙,看着韓英劍劍相逼的狠意,硬生生地壓住心裡的擔憂,轉身跑出怡寧宮,明珠,謝謝你。韓英盡力想阻擋,卻被明珠明月不要命的打法生生地停下腳步。

蘇綠芙出了怡寧宮宮門,小步往左邊而去,一路上,微風輕吹,燥熱的空氣夾着少些血腥之氣,絲絲壓迫着她心頭。夜色陰沉得有點靜謐,靜悄悄的一片,由於榮王之前帶着禁衛軍封了整個後宮,所有亂跑的宮女太監都被勒令關押在所屬宮殿中,諾大的道路上,一個人影也沒有,更顯得一片死寂沉重。

她什麼也不想去思考,去關心,只想找到鳳君政。迎面一隊火把閃爍,她停下腳步,輕輕蹙蹙眉,是林龍帶着一小隊禁軍,

看見她,林龍臉色一喜,趕緊上前,跪身行禮,“參見王妃,王妃萬安!”

身後的一隊人馬也跪了下來,大約有十來人,齊聲問安。

“林將軍,快快請起!”蘇綠芙讓他們起身,不動聲色地和林龍保持一段距離。

宮燈在不遠的宮牆迴廊上高高地掛着,閃爍着昏黃朦朧的光線,在陰沉的夜色中更顯得一切皆爲不清。

“王爺呢?”

“回王妃,王爺在前面大殿,正在指揮禁衛軍追緝逃竄的晉王。”林龍穩聲道,“王妃,請跟屬下來。”

蘇綠芙點點頭,隨而想到了什麼,“林將軍,派幾名身手利落的人到前面的怡寧宮去,有一名宮女和韓英在纏鬥,讓他們去幫忙,把她們帶到我面前來。”

“是!”林龍順頭道,示意身邊幾名侍衛,他們消然無聲地離開。

林龍帶她走出沒多久,蘇綠芙心頭就砰砰跳,小路的越來越幽靜,幾乎荒無人煙,蘇綠芙的腳步慢了下來,輕悠地問,“將軍,你剛纔帶着一隊人馬是要去哪?”

“回王妃,王爺讓屬下等來接王妃。”林龍恭順地低着頭。

蘇綠芙停下腳步,迅速回頭,電光火石間,林龍腰間的佩劍已經被她架在他的脖子上,頓間周圍一陣嘩啦的拔劍聲,耀眼的白光在夜間照射幾許,映着深沉的天色,有點詭異的危險,氣氛一下子緊繃了起來。

“王妃,我是哪裡露出馬腳?”林龍畢竟上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物,一陣驚訝之後就冷靜下來,不解地開口問道。

蘇綠芙冷冷一笑,環顧四周,皆是防備的眼神,衆人握在腰間的手蠢蠢欲動,虎視眈眈地看着她手中的劍,蘇綠芙駕着他退了一步,笑道,“我想王爺一定是對你有所疑心,很多事你都不知道。他說他會親自來接本王妃,就不會失信,派你前來。”

林龍俊秀的臉上一片陰霾和痛苦,怪不得這陣子,經常可以感到王爺若有若無的眼光,所有事都由肖樂經手,很少用到他。原來是早就暗中懷疑,林龍不禁苦笑,眼中隱含淚光。

這才明白,楚景沐一直都在給他機會。

卻晚了!

蘇綠芙眉頭蹙得更緊,看着他沉重苦澀的臉,若有所思,“爲什麼選擇這條路?”

林龍低頭,很久才吐出一句話,“屬下無話可說!”

一步錯,步步錯,到頭來,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根本就模糊了界限,是他心甘情願背叛,又有何話說。

蘇綠芙明白所有的事情,爲何她會三番四次地遭遇刺殺,是他提早把她的行蹤泄露給別人,爲何極地貂皮會落在案發現場也是他搞的鬼。

他和肖樂是自小在王府長大的將軍,對楚景沐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是什麼改變了他,讓他甘願背棄二十多年王府的養育和栽培之恩,到現在還是閉口不談。楚景沐早該料到是他,會隱忍不說,恐怕是自己也不敢揭穿這個事實,這種赤-裸裸的背叛給他的是錐心刺骨的痛。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蘇綠芙冷聲問着,夾着少許憤怒。這些人中,沒有一個是王府她熟悉的親衛。他們面色全都是如冰的冷,毫無表情,仍瞪着她手中的劍,團團地包圍着他們,一點讓開的意思都沒有。

悅耳輕笑隨之而來,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眼前讓出了一條道,一身男裝的雲宛芙帶着惡意的笑,出現在她面前,蘇綠芙微微瞪大眼眸,一身侍衛的裝扮,在夜色中,國色天香的容顏帶着迫人的寒意,如寒氣絲絲竄進心中,一陣冰冷。

身後跟着一名錦衣秀服的男子,身材高大,眼光有神,含着顯而易見的恨意,竟是劉緒。

“蘇綠芙,看見我,你很驚訝嗎?”雲宛芙笑着十分動人,她本來就生得極美,這樣的笑容在夜色有一分魅惑。

“我做人真是失敗,竟招這麼多人恨。”蘇綠芙自嘲地笑笑。架在林龍脖子上的劍不禁鬆了鬆,因爲看見他眼中的苦澀,心中明白了八分。

情字——害人不淺!

就爲了不可能的愛情,背棄了自己所有的一切,若不是場合不對,她真的想問問他,是否值得?

雲宛芙輕輕地笑着,眼光看着她手中的劍,對林龍眼中的期盼視而不見,“你在皇宮半年,過得不錯。”

“綾羅綢緞,山珍海味,皇宮又豈會是平常人能住得上的,自然是好得很,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蘇綠芙該和你好好說聲謝謝。”蘇綠芙也笑着,蓄意拖着時間。又笑道。“我這個人自小就有個不好的習慣,別人讓我不舒服,我就不會讓她太好過。”

雲宛芙細緻柔順的臉有瞬間的扭曲,很快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冷冷地笑着,只是看着她,似在她臉上找尋些什麼東西,並未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