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裡,李公子帶着她在屋頂房脊之上,輾轉騰挪,飛掠而過。
行了約莫有一炷香的功夫,李公子才帶着她忽然飛下屋頂,進了一家小院兒。
煙雨聽得追來之人守在臨近的房頂之上,並不敢靠的太近。
李公子將油燈放在屋內圓桌之上,擡眼看着煙雨,“你手上的鐲子哪裡來的?”
“這是春華樓裡的姐妹,小紅送給我的。”煙雨說道,“公子帶我來這裡做什麼?這是什麼地方?”
李公子聞言笑了笑,起身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手上的鐲子取了下來。
映着油燈的光,細細看着金鐲表面繁複的花紋。
煙雨靜靜的立在一旁。
李公子起身從書案的抽屜裡,尋出一把尖長的匕首在金鐲的花紋上戳了幾下。
煙雨聽得機括的喀嚓之聲。
金鐲又被打開了。
煙雨立即作出一臉驚駭的樣子,“這……這鐲子能打開?”
李公子一笑,並不理她,用匕首將鐲子中的紙卷挑了出來。他捻開紙卷看了看,便將紙放在油燈上燃成灰燼。
煙雨聽到遠遠的又來了三人,皆在不遠的房頂上蹲伏着。
“你不怕我殺了你麼?”李公子忽然問道。
煙雨垂了垂眼,擡頭道:“公子若想殺我,在春華樓就有機會,既然費力把我帶到這裡,想來是要留着我的命的。”
李公子點點頭,看了看手裡的金鐲,啪的合上,又套回到她的手腕上。這才起身離開房間,並將房門,從外面鎖上。
煙雨原地站了一會兒,聽着李公子的腳步聲越走越遠,聽到房頂上蹲伏的幾人都追着李公子而去。
幾人的聲音漸漸遠的聽不見了。
半個時辰後,煙雨聽到遠遠的有馬車之聲響起。
並在小院之外,停了下來。
有人翻身躍入院中,扯斷上房門外銅鎖,將門推了開。
煙雨靜坐着看來人,正是在那日在茶樓裡見過的,宣紹身邊之人。
“姑娘出來吧。”那人說道。
煙雨進了車廂,卻是一愣。
宣紹正在馬車上坐着。
這輛馬車,並非她第一次見宣紹時,所乘坐那輛,卻是比那輛小了很多的。但馬車內仍舊奢華,黃花梨的坐榻,象牙小几,金絲熏籠裡有嫋嫋淡香溢出。
馬車板上還鋪了灰鼠皮,讓人看起來格外的舒適。
宣紹看着她驚訝的表情,眼中有一絲瞭然,“看來你確實只靠聽覺,我屏息而坐,你便沒有發現,車上有人。”
煙雨低聲道,“我在屋內聽聞,外間有三人呼吸之聲,但出來只見公子那位屬下和車伕兩人,以爲另一隱在暗處。不想原來是公子。”
宣紹臉上卻帶了幾分認真,“你真的在屋裡便能辨別出?”
小院兒雖不大,但隔着馬車院門屋門,卻也有好幾丈的距離,一個武功高強之人,尚且不能有如此敏銳的聽力。
眼前小女子身上無半點功夫,卻有如此敏銳耳力,實在令人驚奇。
煙雨點點頭,“我自小耳力便異於常人。”
宣紹點了點頭,“很好。”
說完,便閉了嘴。
馬車緩緩動了起來。
車外動靜越來越小,煙雨留心聽着車外各種響動,辨別着方向。
有流水之聲,馬車過了一座橋。
周圍有林立的房屋。
行了一段新修的石子路,最後在一家空着的院子外停了下來。
“這裡是城西麼?”煙雨睜開眼眸,問道。
宣紹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起身,下了馬車。
煙雨也跟着下了馬車,左右看了看,應是新建的城西。
臨安繁華之地皆在城東,由最東的皇城向西蔓延。
城西是近幾年,皇帝下旨興建的,雖建有商鋪住宅,但還未發展起來,商鋪宅子都是空着的居多。
眼前這宅子,門庭修的很高,應是哪個大戶人家響應聖上的旨意,買了城西的地皮,修建了這宅子,但並未居住。
“打開。”宣紹說道。
宣紹的下屬立即上前,拿了鑰匙,將院門打開。
煙雨莫名的看了他一眼,這是宣家的宅子麼?不然他怎麼會有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