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收繳了金葉子,捕頭吩咐人將屍首擡到衙門停屍房。
並將徐媽媽和穆青青,煙雨,以及春華樓的花娘,全都帶走。
衙門的牢獄,一晚上就被填滿了。
煙雨和穆青青想來是待遇最好的犯人了,兩人在單獨的一間囚室內,並未和春華樓旁的一衆人關在一處,四周都是石牆,唯留一扇鐵門和一扇還沒有腦袋大安有鐵欄杆的小窗戶讓人透個氣。
透過小窗可以看到外面的天色已微微發白。
穆青青在蒙汗藥的作用下,已經昏睡了許久,如今遭此意外,已經是嚇得十分清醒,毫無睡意。
煙雨卻實在困得很,先是和李公子周旋,被李公子擄走後,又陪着宣紹找被藏起來的城防部署圖,剛被送回來,想要回去睡上一覺,又遇到殺人事件。
眼看天就要亮了,煙雨已經困的擡不起頭來了。
好在石頭的囚室內,還有一張石頭砌成的牀,上面鋪了草蓆,總算能躺一下。
“小姐您困不困?”煙雨挪到石牀旁,低聲問道。
穆青青搖了搖頭,“這會兒我哪有心思困啊,我一閉上眼睛,就是鈴蘭的屍首……煙雨,怎麼你好像一點都不害怕的樣子?咱們被關在這裡,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放出去?該不會抓到真兇了才能放咱們走吧……”
穆青青說着便停住了,因爲煙雨已經翻身躺在石牀的草墊子上,闔目而憩。
“真是服了你了,這樣也能睡着?”穆青青走上前,將自己的外面的長衣脫下,輕輕蓋在煙雨身上。
煙雨實在太困,但迷迷糊糊中,仍有各種各樣的聲音,鑽入耳中。
似乎是普通牢房那邊已經開始提審,身爲老闆娘的徐媽媽是第一個被提審的。
煙雨隱隱約約聽到徐媽媽說:“有一位年輕公子哥,出手十分闊綽,沒有指明瞭點哪一位姑娘,讓我叫了一大羣花娘到雅間裡,他一眼便看上了鈴蘭,只留了鈴蘭一個在雅間……後來就瞧見他擁着鈴蘭站在二樓欄杆處,往樓下撒絞碎的金葉子。不管是花娘還是客人,都沸騰了,大家都在搶金葉子……就是這個時候,鈴蘭忽然慘叫一聲,被推下了二樓。大家這時候都慌了神。跟着往外跑。我也沒瞧見那公子是什麼時候從哪兒離開的。”
“還記得那人相貌麼?”提審的衙差問道。
徐媽媽搖了搖頭,“昨個客人太多,我就在他要挑花娘的時候在雅間裡伺候了一陣子,後來他撒金葉子的時候,我已經在樓下了,沒看清,也記不得了……”
煙雨混沌之中,腦子想的並不是十分清醒。
春華樓命案現場的情景漸漸被另一幕取代。
她被表哥緊緊拉住,站在街角,看到丞相府沖天的火光。她大聲的哭喊着,拼命的廝打着表哥,讓她放開自己,她要去救爹孃。
表哥卻任由她踢打,就是緊緊的拽住她不放。
她的眼淚將火光模糊,將表哥的身影也模糊。
“你放開我!放開我!我爹孃還在裡面,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還在裡面!我的家人都在裡面!你放開我!”她嚎叫着。
可表哥卻拽她拽的緊緊的。
她俯身一口咬在表哥的手上,她下口又猛又狠,很快便有血腥味在口中瀰漫。
可表哥的手仍然沒有絲毫的放鬆,“我的爹孃也在裡面,現在火太大,你根本進不去!”
忽然有冰涼的水珠滴落在她的脖頸之間,她擡頭一看,表哥亦是滿臉淚痕。
她頓時沒有了掙扎的力氣……是啊,表哥的爹孃也在裡面……
除了她和表哥,竟是一百八十七口人,全都和偌大的丞相府一起化爲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