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晚膳, 狗兒和莫銘就着月色在院裡喝起酒來,兩人談到過去的事情,都是滿臉的悵然, 說是白駒過隙時光易逝, 倆人的變化說大不大, 說小也實在小不起來。誰能料到, 當初那個甩手掌櫃竟是曾經的武林盟主, 誰又曾想小小的跑堂會與皇家牽絆如此之深,幾度易主不說,還成了雙面細作。
不過是造化弄人罷了。
陳嘉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的背影, 難得的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穿堂風從他身邊刮過, 他似乎也毫無所查, 肖亦楓實在看不下去, 從暗處走來,抱拳說道:“主公, 夜裡風大,還請主公早些時候歇息。”
陳嘉卻仿若沒有聽到一般,他只是開口問:“亦楓,你說……我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
“主公所做之事, 必然有主公的道理。”肖亦楓討巧地說了這麼句誰也不得罪的話。
陳嘉聽罷, 笑了起來, 眼角眉梢都帶着歡喜氣, 他說:“跟了他的時間長了, 倒是會說些漂亮話討人歡心了。”
“屬下所言,句句屬實。”
“行了, 你說的是真是假我能分不清嗎?”陳嘉說着長嘆一口氣,“我只是怕,他知道了真相,會受不了那樣的刺激。”
肖亦楓這一次沒有再接話,他知道陳嘉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了。果不其然,陳嘉在風口站了一會兒就轉身回房了,肖亦楓自然是跟隨其後,只是將將調頭的時候,他深看了莫銘一眼,心裡作何感想,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曉罷。
莫銘回到臥房已經深夜過半,月上中天酒上臉,他還真暈暈乎乎的覺得自己這頭啊,有些疼了。黑燈瞎火地摸回自己那間屋子,卻見陳嘉那邊還亮着光,他上前敲了敲門,很快裡面有了應門聲。
陳嘉披着外袍開門一看,正對上莫銘的視線,他喝了酒,這會兒眼睛裡像是含了汪清泉,潤潤的、亮亮的,直教人想進去遊一遊纔算是解了這心頭之癢。
“怎麼這個時候了還掌着燈?”莫銘倒是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妥,笑着問陳嘉話。
“睡……咳咳,睡不着,索性起來看看書。”
陳嘉說話間,就不住地咳嗽,莫銘被夜裡的涼風吹得縮了縮脖子,猴兒一樣躥進了陳嘉的屋子,還一併給帶上了門。
“明知道夜裡風大,還站在門邊站了這麼一會兒,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
“你這是心疼了?”陳嘉看着莫銘那副着急的模樣,開口調笑他。
莫銘沒應話,只是伸手出來握住陳嘉的手,陳嘉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冰涼的,他一早就察覺,只是那個時候礙於兩人的關係,想捂也沒機會。
“早些休息吧,書這東西,看一輩子都看不完,何必揪着這一時半會兒不放呢。”
“倒不是刻意看的,心裡有些事兒堵着,就難的入眠了。”陳嘉說這話的時候,還帶着笑,莫銘不知道怎麼的,就覺着心酸,他把陳嘉的手握得更緊了,恨不能把自己的溫度一股腦全傳給他。
陳嘉見他這模樣,笑得更開了,他說:“行了,看你喝酒喝到現在,想必也是乏了,正巧我睡不着,你過來陪陪我,不定兩個人說說話,談談天的,就這麼睡過去了。”
“也好。”
說話間,兩人就往內室去了,陳嘉本來就穿着單衣,直接脫了披着的外袍上到牀上去就行,可莫銘還是穿戴得好好的,原先要是能有在陳嘉面前寬衣解帶的機會,莫銘是猛虎一樣,麻溜地就扒光了,現在坐實了兩人的關係,倒是不大好意思這麼幹脆了。
陳嘉見莫銘站在牀邊,也不說話也不動作的,就撐起自己半邊身體,湊出頭來問道:“怎麼了?”
“我……”我總不能說我這是在害羞吧?
莫銘的臉有些燙,他撓了撓自己的腦袋,訕訕地說:“你往裡邊睡點兒,不然一會兒上來該擠着你了。”
陳嘉應道:“還是讓我睡外邊吧,你睡相不老實,怕是半夜滾下了牀也是有可能的。”
莫銘被陳嘉這通話說的是面紅耳赤,他的手搭在腰帶上,不上不下的,不可謂是不尷尬。陳嘉這麼玲瓏心思的人,哪裡不知道莫銘這麼扭扭捏捏的是什麼緣故,見莫銘平日裡一副厚臉皮的模樣,到了這時候竟然鬧起了大紅臉,心裡那股滋味都不知該怎麼說纔好。
陳嘉翻身下牀,赤着腳走到莫銘身邊,莫銘指着牀榻上的鞋子誒了半晌也不見陳嘉作何迴應,只能自己走過去就着陳嘉。
“怎麼又起身了呢?”莫銘的話裡,不自覺的就帶上了詰問的口吻。
“想來,你是覺得許久不和我同牀共枕了,頗不自在,乾脆,這臉皮我先舍了吧。”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能讓你爲了我舍臉皮嗎?”被戳中了心思的莫銘還是梗着脖子不承認,陳嘉也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開始給莫銘寬衣解帶起來。
“你站在地上涼,來,踩在我腳上。”
陳嘉看着莫銘,一時間,幫他脫衣服的動作停在那裡了,莫銘也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惱,只得親自上前,抱住陳嘉,把他往自己的腳上放。
“這樣就好多了吧?”莫銘笑了起來。
陳嘉較莫銘的身高,高出那麼些許,這麼一踩,又是高出一些來,這會兒陳嘉低垂着眼睛看着莫銘的臉,竟生出些不知名的情愫來。
“你可真瘦,往後啊,要多吃上一些。”莫銘沒有發現陳嘉的不對,還是繼續說,“身上的肉太少了,抱起來啊,硌人。”
陳嘉聽了這話,正要開口戲弄,卻不想莫銘話鋒一轉說道:“可我,還是喜歡抱你,早些時候,一直不敢說,覺得這是褻瀆了你。”
“說什麼傻話。”陳嘉心裡一酸,湊過去親吻莫銘的脣,莫銘沒有想到陳嘉會這麼主動,一時間竟然是愣在當場,知道陳嘉一邊親吻他一邊幫他褪了外衫他才反應過來,這便開始了迴應。
兩人摸索着往牀邊去了,陳嘉的腳踩在莫銘的腳上,全程幾乎是由着莫銘主導,直到莫銘翻身讓自己墊着倒向牀時,才由陳嘉佔了上風。
脣舌分開之時,莫銘說:“陳嘉,能夠這麼抱着你,我真開心。”
陳嘉朝着莫銘露出一個溫潤的笑來,他們再次親吻起來,在如此良辰美景中,完成了生命的大河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