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澈在被莫銘甩開的那一瞬重重地摔倒在地, 他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悶哼就被疼痛席捲了剩餘的意識,等他終於能夠擺脫痛感睜開眼睛的時候,不禁呆愣了半晌。
僅可容一人通過的漆黑洞口消失了, 漫長的迴旋階梯消失了, 就連那些可怖的觸感也消失了, 一切就像是黃粱一夢。
燈火通明的大廳內, 衆人的表情晦深莫測。
“爲什麼我會在這裡?不是已經進入了第一個彎道了嗎?”慕容澈發問。
蕭弈指了指莫銘說:“剛剛他說完那段話之後, 整個人就不對勁起來,當然,你也不怎麼正常。”
“你的意思是說, 從剛剛開始,我們一直在這裡, 沒有往前走過?”慕容澈艱難地問道。
“當然了, 不然你們能跑到哪裡去?”蕭弈笑着說, “是不是在你看到的印象中,已經找到了寶藏, 並且帶着那些寶藏已經出來地宮?慕容澈,我本來就不同意把你帶進地宮,這件事情你完全沒有發表自己看法的權利,你纔多大?十一歲?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這裡發生的所有事情, 沒有人會往外說, 也沒有人‘能’往外說。”
“你是想殺人滅口?”慕容澈沉着臉問。
蕭弈走到慕容澈的身邊, 他擡起一隻手放在慕容澈的肩膀上, 笑着說:“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要知道,金錢和權力, 纔是最能使人緘默的武器,現在出現在這裡的人全是一根線上的螞蚱,沒有人會愚蠢到做出魚死網破的事情。”
“還有我!”慕容澈反駁。
“也許你忘了,莫銘還需要你。”蕭逸說完,重重地拍了兩下慕容澈的肩膀。
慕容竹和蕭景綺站在一邊什麼話都沒有說,他們像是不認識慕容澈一樣,面無表情地盯着莫銘的位置。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慕容澈回過頭看莫銘,不禁從心底生出一股強烈的替他不值的情緒。他試着喊了喊莫銘的名字,但是完全沒有用,莫銘像是依舊在同那些會在他們的手臂上留下粘膩而毛糙的觸感的東西搏鬥。
“不用試了,我們剛剛也想過很多辦法試圖讓你們鎮定下來,但是隻要一靠近他,眼前的場景都會變化。”蕭弈又說,“說實話,原先我並不認爲這裡面會有多危險,但是現在,我不得不收回這樣的看法,瞧瞧他的模樣,很明顯是被魘住了。”
“那你們就站在這裡,等着看他是怎麼被那樣的景象嚇死?”慕容澈大吼,“我以爲他是來幫助你們的……”
陳嘉看着莫銘的視線始終沒有收回,他說:“在這裡,他纔是主宰一切的人,我們沒有能力去與這樣的一種力量抗衡,既然上天選擇了他,那麼他就一定有過人之處。”
“笑話!你要是知道我們剛剛處在一種什麼樣的場景下你就不會說這樣的話了!”慕容澈說,“我當初是瞎了眼纔會認爲爸爸和你在一起會比我父親在一起更好,你看好吧,只要他出了地宮,他絕對會離你遠遠的。”
陳嘉沒有說話,他的視線像是黏在了在地上掙扎的莫銘身上,連眨眼的頻率都非常低。
寂靜的地宮裡,只聽得見莫銘的嘶吼聲以及衆人沉重的呼吸聲。
慕容澈最後看了慕容竹和陳嘉一眼,這一次他沒有試圖改變這些人的看法,他瞥了那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人一眼,頭也不回地走向莫銘。
“爸爸,你在說什麼呢,我就是澈兒啊。”那個聲音仍舊堅持不懈地說着。
“閉嘴!”莫銘吼道。
“在這裡你只能靠我,你一個人是沒有辦法走到最後的,爸爸,你過來吧,我帶你走出去。”
“你他娘給我閉嘴!烏鴉的叫聲都比你好聽!”
莫銘堵着自己的耳朵,但是由於在黑暗的環境下失去了視覺,聽覺和觸覺意外地靈敏起來,脖子後面一陣陰風吹過,他下意識地避開,側身的瞬間,他的脖子立刻被一個毛茸茸溼嗒嗒的爪子扼住。
呼吸受阻的感覺一點都不好受,莫銘摳着自己脖子上的那雙手,拼命地掙扎着。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的指甲正在以一種極不科學的速度拔長,尖銳的刺痛感傳遞到他的神經末梢。
“我說,你們派出周芷若是……不是太犯規了?”莫銘蹬着雙腿說。
“誰讓你是張無忌呢?”那個聲音聽起來十分的幸災樂禍。
莫銘又說::“滾你丫的!我還說我是楚留香呢,你是不是一會兒還讓我碰到石觀音啊?!”
“別想了,石觀音正在隔壁片場和桃【嗶——】卷攪基呢,人哪有時間管你。”
莫銘:“……”妹的,這絕壁是自己心裡想的了。
“怎麼不掙扎了?”聲音變得模糊了些,“是不是要認輸了?”
“我說,都一家人,別鬧了。”莫銘感覺到掐在脖子上的手鬆開了。
“……”
“得了吧你,要是真是這地宮裡的人,怎麼可能知道我唯一看過的百合文的內容?”莫銘安慰地說,“往前走吧,你讓我在那麼一大羣人面前出了醜,我都沒怪你不是?”
“你以爲前面的路那麼好走?”這一次,聲音變了,不再是那種讓人聽了抓心撓肺的太監音。
“不好走也得走,不然誰帶你回家?”莫銘笑着說。
“你還真把自己當倒鬥生死戀的男主了啊?”對方也笑。
“是啊是啊,你不覺得莫銘和吳邪的名字有異曲同工之妙嗎?”
“妙在哪裡?”這個聲音變得和莫銘的一模一樣。
“都是兩個字啊。”莫銘說。
“……”
“爸爸。”慕容澈喊道。
“臥槽!還來?”
慕容澈:“……”
莫銘:“說吧,這次用什麼戰術?別跟我說什麼楊蓮亭來了啊,走錯片場這種梗,再玩下去就沒意思了。”
慕容澈:“……天王蓋地虎。”
莫銘:“……寶塔鎮河妖。”
慕容澈舒了一口氣,他說:“這回相信我是真的了吧?”
莫銘皺着張菊花臉說:“那不一定啊,人都能在這文裡宣傳《桃花觀音》,也指不定就能知道這萬能的穿越暗號啊。”
慕容澈咬着牙說:“那我當如何做爸爸才肯相信我呢?”
莫銘思考了半晌,他說:“從現在起,離開我的身邊。思想有多遠,你就離我有多遠吧。”
“我是來幫你的!”
“我不需要人幫。”莫銘說,“而且,在這裡,你也幫不了我。我的心理暗示太強烈,這決定了我不會相信任何人。”
“我會時刻在你身邊的。”慕容澈的聲音軟了下來,“我絕對不發出任何聲音,我只想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能夠幫幫你。”
莫銘笑了起來,他說:“澈兒,在這裡,我纔是一切的主導。”
“可是你甚至從來沒有來過這裡!”
莫銘的視線突然對上慕容澈的眼睛,他說:“你怎麼能肯定地說我沒有來過這裡呢?”
慕容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猛地回過頭。他朝莫銘停駐過的牆邊跑去,在看到那些字的時候,慕容澈雙腿一軟,坐到了地上。
那些他看不懂的字符深深地刺進他的腦海,逼迫着他接受這樣一個事實——莫銘曾經來過這裡。
那些只有莫銘才能寫出來的字,就是鐵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