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銘賊頭賊腦地摸進了廚房,還沒到吃飯的點兒,廚房裡別說廚子了,就是連個看門的人都沒有,要是現在兜裡有包蒙汗藥,直接全店撂倒一個不留,讓他們“啊”字都不能喊出一聲。想到慕容竹前一秒還在風姿卓越地喝酒下一秒直接撲街,莫銘突然“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他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最近三觀有點不正,估計是沒有陳嘉在一邊指導的原因,這麼一說,突然有點兒想他了。每天都是對着蕭景綺那張“你看我很變態,其實我比你想得更變態”的臉,想要找回節操下限都難。
在廚房裡轉了一圈也沒見到面粉那類的東西,在這裡吃不得肉吃不得米,最多隻能吃吃那素包子大炊餅,莫銘蹲在柴火竈前,抖着腿,長肉的瘙癢感讓他恨得直撓頭。
“客官不在前廳坐着,跑到這下人待的地方是在幹什麼呢?”
說話的是一個尖銳刺耳的細嗓子莫銘背對着門,猛地聽到這個聲音直想也捏着嗓子來上一句:“公公好……”
等他回頭一看,才明白不是他的三觀不正,是這個世界不允許他正!進來的那人,是個虎背熊腰身寬體胖的男人,就是那厚實的爪子輕輕這麼一提,莫銘也能離地半丈不止,更不消說,現在他手裡還擰着倆不知輕重的泥罈子。
“呃,請問貴姓?”莫銘站了起來,大腿內側的嫩肉被磨得有些疼,他的表情有了一瞬的扭曲。
“大俠饒命,我不過是來送些酒的,不管你是殺人還是拋屍,我什麼都看不見啊,大人——”
莫銘:“……”我這是在表示友好吧……
那種被八尺有餘的漢子稱大俠的微妙自豪感,在後面那句“殺人拋屍”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的“風蕭蕭兮易水寒”,莫銘完全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在他站起來的那一瞬間得出這樣一個無厘頭的結論的。也許是因爲他站起來的時候……曾經虎軀一震,菊花一緊?
“我……”莫銘皺着一張菊花臉,纔開口說了一個字,那人立馬放下泥罈子,作了一揖。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只要大俠肯饒小的一命,小的願肝腦塗地,一心爲大人辦事。”
“不是……”莫銘張口辯解。
“小的雖然腦子不聰明,但是有一身蠻力,必要時定能大放異彩。”漢子又一次搶白。
“但……”
“我知道大俠不屑於同我等凡夫俗子同流合污,但是留我這條命日後效勞總比又多背條命債好。”
“沒有……”
“大俠您就擡擡手留我一條命吧!我的肉真的不好吃啊!”
“你妹啊!究竟給不給我說話的機會?!你一個人到底要腦補些什麼?!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殺人拋屍了?!你哪隻耳朵聽到我要吃你的肉了?!別說我不收小弟,就算我要收小弟,特麼也不能收一個往我前頭一站,高出我三個頭的啊!知道的說你是我小弟,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在遛熊。”
“大俠果然非凡人,我還沒有自報姓名,你就已經知道了。”
莫銘:“……”我知道什麼了?
漢子撓撓頭,憨厚地笑道:“我劉雄別的本事沒有,就是力氣大,大俠若是平日裡缺個能手提肩扛的下人,喚上一聲,我立馬就奔過來。”
尼馬還是忠犬屬性啊,簡直要被萌得一臉血了。莫銘抹了一下臉,學着亦楓的樣子問:“你甘願當我小弟?”
“甘願甘願。”
“爲何?”
“第一眼看到大俠便覺得大俠日後定非池中之物,我在這邊境小城住了近二十年,未曾見過比您更有王霸之氣的人了。”
莫銘:“……”雖然我知道你說的是“王霸之氣”但是我不能不知自己腦補成“王八之氣”啊。兄弟,要是我收你,會被腦補逼到死吧。
“而且,大俠長得好看,我娘說了,長得好看的人心都善,眼下局勢那麼亂,得找個能保自己的人。”劉雄又是憨厚一笑。
能爆自己的能爆自己的能爆自己的……
莫銘很想搖着他的肩膀說:“你特麼能不能把話說清楚啊!保護就保護啊,我不會嫌棄你的粉紅少女心,但是你一個那麼雄壯威武的漢子求被爆我真的接受不能啊不能啊!”
見莫銘的表情又猙獰了,劉雄忙說道:“大俠要是在生命垂危的時候顧不上我也沒事兒,反正我皮糙肉厚的,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莫銘奇怪地看了一眼這個總喜歡自說自話的漢子,倒也不推脫了。反正眼下就要打仗了,跟着他身邊有那麼些高手,應該是差不到哪裡去的,要死也輪不到他身邊的人不是?
“往後你跟着我了。”莫銘在案板上拿了個冷麪餑餑直接往嘴裡放,劉雄聽莫銘這麼說了,笑得只見牙齒不見眼的。
“你知道哪裡有面粉嗎?”莫銘終於想起自己來廚房是幹什麼裡的,他仰着頭問站在自己面前的劉雄。
劉雄眨了眨眼,指了指他身後的麻布袋,說:“可不就在那裡,上頭還寫了‘面’字,大俠,你……不認字?”
莫銘:“……”妹的,在這裡呆了那麼久,以爲自己掩飾的夠好了,可終於還是被戳穿了。
劉雄又是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我是一粗人,家裡沒有其他的門路就幹些體力活餬口,經常來這店裡的廚房送酒送菜,什麼東西都熟。大俠看樣子也是第一次來,不熟是自然的。大俠這樣謫仙一般的人,怎麼可能不識字呢,瞧我傻的。”
莫銘:“……QAQ”熊兄弟,你真不傻啊,我確實不認字啊!
劉雄走近了幾步,好奇地看着往盆子裡倒麪粉的莫銘,問道:“大俠這是要幹什麼?”
“做長壽麪。”莫銘縮着頭左右看了看,低聲問,“你知道哪裡有雞蛋嗎?”
劉雄嘴角抽了抽,說道:“麪粉袋旁邊的匣子裡,上頭寫了字……”
莫銘:“……”當一個不識古字的文盲真的是讓人略微蛋疼啊。
“長壽麪是幹什麼的?”
“吃的。”
劉雄:“……”
莫銘摸了摸鼻子,說道:“我乾兒子生日,前幾日惹他生氣了,就趁着今天逗他開心呢。別看一副老成的樣子,骨子裡還是想親近人,害羞着呢,不好意思說。當父親的,怎麼找也主動點兒,兒子,可不就得哄着。”
劉雄神情有些期盼又有些落寞。他說:“往後你一定是個好父親。”
莫銘笑了笑,不答話。沒可能的事哩,自己是要和陳嘉一輩子耗下去的人,那人一天不說對自己是不是真的,他就能多一天的盼頭。
“大俠,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你住哪兒,我得看看要不要把家中的東西變賣了跟着你走。”
莫銘這會兒才知道劉雄不是說着玩兒的,可是自己是個他才見一面的陌生人,怎麼就能死心塌地說着變賣家財的事情?
劉雄雖然不聰明,但是心思細,他紅着臉說:“不瞞您說,我認得這簪子。原先沒看到,走近了才瞅着。”
莫銘順着劉雄指的方向擡眼看去,那個自己趁着陳嘉昏過去的時候,順手拿下來的羊脂玉簪。
手伸的夠長。莫銘癟了癟嘴。
劉雄沒注意莫銘的表情兀自地說:“那位公子是好人,曾經將未滿十歲的我從惡徒手中救下,要不是他,估摸着我這條命已經沒了。”
“那位公子是不是很秀氣,但是會咳嗽?”
劉雄皺着眉搖了搖頭,他說:“那公子身子硬朗得很,還舞得一手好劍,我沒見過比他更會用劍的人。他救下我之後我和他說,若是不嫌棄我,我能跟在他身邊爲他賣力,但他只要搖頭說,他不需要我,但是往後拿着這簪子出現在我面前的人一定會需要我,他讓我等着。他還對我說,他的名字叫西門吹雪,吹得是血不是雪。”
莫銘:“=口=!”你妹這穿越者是預言帝麼?!開掛開成這樣,隨便出手就能找到一衷心了這麼多年的小弟不說,還能造福往後的穿越者。其實這不是簪子不是吧,這是穿越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