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凝自以爲此次十拿九穩，怎麼也沒想到，雷聲大作之後，皇帝竟然挽着藍貴妃的手從房間裡出來。
雖然藍貴妃臉上的掌印還在，但皇帝的態度，明顯不予追究。
汪凝不甘心，跪在地上，“皇上，請給衆姐妹一個公道。”
“公道？”皇帝冷笑，“老三前段時間在宮外沒了，雨竹憂思過重，身子虛了點，你們一個個不知道安的什麼心，不知道體諒也就罷了，還巴不得趁機鬧出點事情來，恨不得朕的後宮不得安寧！”
天大的一頂帽子扣下來。
壓的汪凝喘不過氣，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太醫院的太醫親口說姐姐落胎，怎麼會有假呢……”
“哪位太醫？不如叫過來比比，看看是他厲害，還是張院判厲害。”皇帝直接摔了茶杯，“汪凝，朕真的是太寵你了，寵的你越發的無法無天。”
“你就在這兒跪着吧，好好反思反思！”
我一直跟在藍貴妃身後，親眼見着一場大戲被她輕鬆化爲一場鬧劇。
她不動聲色的拉住我的手，“歡兒不怕，一切有我呢，不怕……”
一下，我心中明瞭。
汪凝鬧這一場，不是要扳倒藍貴妃，而是不想讓我活着……
貴妃私自落胎，頂多被降位分，而我們這些奴才，吃不了兜着走。
我想不明便的是，三皇子已死，汪天逸也同意娶親，我的存在並不影響汪家，也不影響她……
我倒吸一口冷氣。
藍貴妃溫柔的拍着我的手背，“歡兒不怕，一切都有我呢，有我……”
當着皇帝的面，藍貴妃故意沒說方晏如腹中孩子到底如何，勾的皇上越發好奇，直到天色漸晚。
只有國泰公公跟着，遠遠地就招呼奴才不要行禮通報。
趙嬤嬤領着我藏在必經之路的拐角處，她把一包藥粉塞進我手裡，“待會兒裡頭鬧起來，你就拿着這個去找國泰公公，就說是貴妃娘娘在下人房搜出來的。”
她瞧着我的側臉，欲言又止，“本來這事兒我一個人來就夠了，還是娘娘聽說方常在時常欺負你，特意讓我帶你來看戲。”
我的心瞬間被填滿，那種被人在乎的感覺，很久都沒有出現。
方晏如躺在牀上，喵喵就趴在她牀頭，一點都沒有發現反常，口中更是抱怨奴才不讓她偷偷養喵喵：“那些賤奴才，一開始總在我耳邊唸叨，說喵喵不好。現在你看，還敢多說一句？全都是欠打的賤骨頭，打一頓就好了！”
汪雲坐在旁邊，“你也別抱太久了，我就是看你求我太可憐，不然也不敢把喵喵……”
話卡住。
“哎，你怎麼不說了？”方晏如轉頭，順着汪雲的目光看過去，一把將喵喵推開，“皇、皇上，您怎麼來了？”
“國泰，去把張院判叫來！”
臉陰沉的可怕，皇帝徑直走進霜雲殿內。
方晏如下不了牀，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皇帝坐在她牀邊，“把朕的話當耳旁風？”
屋中一衆奴才嚇得跪在地上，汪雲也不敢擡頭，連喵喵蹭到手邊求撫摸也只能狠心推開。
她確實想借着喵喵，讓方晏如生下不健康的孩子，但每次來霜雲殿都小心謹慎，怎麼也沒想到會被皇帝抓了個正着。
張院判哆哆嗦嗦給方晏如號完脈，額頭上都是冷汗，怎麼也沒想到，今日唯二號的兩個脈象，都不正常。
“啓、啓稟皇上，方常在肚子裡的孩子，是……是個死胎……”
自從汪凝懷了畸形胎兒之後，皇帝就下令，宮中妃嬪，凡是有孕者，都不得飼養畜生。
方晏如明知故犯，肚子裡的孩子還成了死胎。分明就是亮亮的巴掌，狠狠打皇帝的臉。
張院判的話讓方晏如的腦子一蒙，接着大叫起來：“不可能，這不可能，太醫院每天都有人過來請平安脈，他們都說我肚子裡的孩子好好的，怎麼可能是死胎，怎麼可能……”
說着就嚎啕大哭起來，“一定是方歡，肯定是方歡，她才照顧我一日，就讓我下不了牀，肚子裡的孩子也成了死胎，就是她，是她！！”
張院判皺了眉，“這……常在肚子裡的死胎已經有段時日，還有身體虛浮無力之症，分明是藥物所致，不可能號不出來啊……”
短短一句話，把整個太醫院拖下水。
我不禁感嘆，難怪他能當上太醫院院判，還深得皇上信任，應該就是靠這張不過腦子的嘴巴。
皇帝一邊讓人去把給方晏如號過脈的太醫全都叫來，一邊讓人搜查霜雲殿，不一會兒就從枝梧的房中搜出藥包。
枝梧是藍貴妃送來的人，依着常理，皇帝定會懷疑。
可藍貴妃主動引皇帝前來，早就洗清身上嫌疑，甚至讓皇帝越發的心疼。
我瞅準機會進前，狀似不經意的讓皇帝看見，“奴婢有要緊事找國泰公公，麻煩您通傳一聲。”
不一會兒，國泰公公從裡頭出來，“方歡姑娘，進來吧，皇上有請。”
我裝成很害怕的樣子，低着頭，方晏如見我，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再次高漲。
躺在牀上，側着身子，指着我的鼻子大罵：“你個賤婢，就是你害得我變成這樣，你還有臉過來，看我不讓人收拾你！”
“閉嘴！”皇帝盛怒，看向我的時候，語氣又有些緩和，“你怎麼來了？是貴妃那兒出了什麼事兒？”
我把藥包遞上去，“回皇上的話，娘娘在下人房搜到了這個，讓奴婢來請國泰公公前去商量辦法。”
與從枝梧房中搜出來的東西一模一樣。
正巧這時，前去太醫院情人的侍衛也揪着一鬼鬼祟祟的奴才回來，把人直接摔在地上。
那奴才剛看到聖顏，就嚇得屁股尿流，跪在地上猛磕頭，“別殺我，別殺我……奴才什麼都交代，全都交代……”
侍衛跪在地上：“啓稟陛下，臣等到達太醫院時，正好撞見他與幾位太醫私見，在他身上搜到宮外遞進來的密信一封，請皇上過目。”
信件還沒拆封。
但我認得信件上獨具一格的封漆，是方太師府獨有的工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