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闕 123宮 鄭良霄 UC 網 穿越 和 晉江穿越文
我將眼前的酒一飲而盡,“阿南在哪裡?”
鄧香看了我一會,好像我臉上長了什麼美妙的東西,弄得我不自在起來。好在他又很快將臉扭開了。
“皇上果然是急性子啊。”鄧香對着窗外喃喃地說。
這個,我不得不承認了,“以前我的性子比現在還急,近來磨得已經很有耐心了。”我的話裡話外都是在催促鄧香將他知道的快點說出來。
鄧香沒有再爭辯,他默默地從懷中摸出一樣東西來放在桌子上。“這應該是皇上感興趣的東西。”
我伸手想去抓那瓷瓶,鄧香卻又一把將它收了回去。
“皇上知道這裡面是什麼嗎”他小心的握着那瓷瓶。
“鉤吻,”我冷笑一聲,“如果不是假的話。”
鄧香看看我,又把那瓶子放回桌上,“不是假的。”他點了點頭,“我原以爲宮中這東西不多見呢。”他正眼看我了,對我這人有了些好奇。看樣子阿南沒告訴他我中過鉤吻的事。
我把小瓷瓶拿到手上,不自覺的,用另一隻手摸摸自己的腹部。如今那種不時絞痛的感覺只是存在於我的記憶裡。比那疼痛更可怕的是當時我心裡那種絕望。我握瓷瓶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了。
好在,關於鉤吻,也不全是糟糕的記憶。至少我也記得阿南,在江南她曾經爲了我這身體沒日沒夜的照顧我。
那個扔個豬皮囊給我降溫、那個急吼吼向我嘴裡填各種藥和食物的小東西,全是我最美好的記憶。
她填到我嘴裡那些藥,最終把我身體裡的鉤吻排盡了。
“她還真拿到了!”我嘆了一口氣。
“是有人丟在她籃子裡的。”鄧香說,“那個人接近阿南時,還以爲沒有人注意,其實阿南注意到了,我也注意到了。”
我的眼睛不由得亮了起來,“那是誰?酩香先生可看清了?”
鄧香看我,眼睛裡又有了嘲諷。
“好吧,你還是先告訴我阿南在哪裡,我知道她沒事。”我現在覺得肯定是鄧香把阿南藏了起來。
鄧香搖了搖頭,“皇上,你操心的事太多了。”
我無言以對。
我如今的處境危急,還丟了阿南,的確是事太多了。更重要的是,我好像沒了阿南就沒有了信心。如果我就這樣失敗,阿南還會來爲我收屍嗎?現在一切都變了,可又好像沒有變。我所面臨的形式變了,我的內心卻沒有變。我和上一世一樣的無奈和慌張,我需要阿南那瘦瘦的身體支撐起我柔軟的內心。
阿南,你在哪裡?原諒我好嗎?你難道不知道,你就是我此生的方向,沒有你,我心裡沒底。
“我不知道阿南去了哪裡。”鄧香的嘴角挑了起來,“就是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皇上應該知道,阿南騙人的方式很多,她離開現場沒幾步就進了她早準備好的一間屋子,我們在那裡見了一面,她交待了我這個瓶子後就把我弄暈了。阿南從開始也沒打算讓我知道她的行蹤,她早有準備,我雖有那麼一點點醫術,卻也不是阿南的對手。”
我和鄧香兩個面面相覷,發現我們誰也不能說自己很瞭解阿南。
我想起阿南也曾向我下藥,只爲打聽絃子的去向。這小東西根本沒有個怕的時候,她纔不管我們的心情。
我苦笑搖頭,“阿南本不必走。”
鄧香對我嗤之以鼻,“別忘了阿南是南朝的公主,她從南朝的宮廷內走出來,早見過了最骯髒的皇宮。皇上在她面前玩那些假鳳虛凰的小伎倆,真以爲阿南看不出來呢?”鄧香嘲諷的說。
“即是看出來來了,她爲什麼還是會離開?”
“在皇上的任何一點猶疑苟且之間,阿南都能看出皇上的不堅定。皇上你實說,是不是對馮家還存着一點僥倖,指望對他們能防患於未然。最後什麼都不發生就收兵談和?”
我擡了頭看鄧香,覺得似乎他說對了。我的確不想最後弄到發生到正面衝突的地步。也許真能兵不血刃就解決這一切。這就是阿南看出來的不堅定嗎?可如果那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會談和呢?好像也不會,這一世看起來,馮家只是有野心而已,好像我該放他們一馬。可上世,他們可是生生砍下我頭顱的人啊。我怎麼可能放過他們。有些事,阿南和鄧得是不知道的。他們不知道上一世我與馮結結下的血海深仇,他們以爲我又在心軟了。
“酩先生不該在這種時候回山裡。”我說,“我也不信你捨得走。不如你用你布在城中的暗樁再幫我幾個忙,一是幫我找到阿南,二是幫我盯着馮家。”我手中把玩着阿南弄來的那裝着鉤吻的瓶。
鄧香斜眼看我了,似乎在鄙視我的異想天開。
“如今你們鄧氏兄弟已經明顯站在我這一邊,你以爲他們會放過你們兄弟嗎?還有阿南,一旦被那些人先發現其中的端倪,阿南也會很危險。今天我得到線報,南八營那邊也有異動。而二哥還得主持春闈,有人以爲沒有二哥,調動南八營是個機會。”我向鄧香壞笑,“他們真調南八營向南與南方發生衝突可怎麼辦?而對我來說,向阿南籃子裡投小瓶的那人也很重要。”我的確事情太多了。
鄧香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狠狠瞪我一眼。“南八營怎麼動是皇上該管控的。至於向阿南籃子裡投小瓶的男人……他也只是皇上的仇人而已,又不是我的仇人。”
“這人是什麼模樣?此時他可能會在哪裡?”我逼問。
鄧香又開始喝酒。
我提醒他,“我知道你將你當年與阿南定親的玉牌給了阿南。我對此很介意。但我寧可去問阿南也不會就此事問你。因爲我知道你有權利爭奪你想要的女人。我這樣說,是以男人的身份在與你談話,而不是皇帝。如果不是看在你對阿南好的情分上,我不會如此。”
鄧香好像是被我戳到了痛處,“我認識阿南很久了。”
“這事與認識阿南的時間長短沒關係。”
“因爲你,我與阿南再不可能。”鄧香慢慢地喝着酒,他看起來並不傷心,恰恰相反,是一種奇怪的釋然,“阿南的心早在離我越來越遠,不然阿南何必要用藥麻翻我?這個,我早想明白了,無論你怎樣,阿南都不會再選擇我了。我……”
我點頭。贊同鄧香的話。
我心裡居然有些同情鄧香。畢竟,阿南還是幫我找到了鉤吻,和那個擁有鉤吻的人。就憑這一點,我就不會死心。更何況還有我對阿南的愛。說到底,阿南至少也是愛對我的,她一直對我那麼好!
鄧香有意慢條斯理的邊喝邊說,“那人個子不矮,可能能與皇上比肩了。相貌堂堂,背了個很小的書匣,打扮平常,故意的抹去了個人特色。”鄧香停了一停,“皇上得好好感謝阿南,她知道你想要這個人,所以阿南在那人身上作了點手腳方便我盯住那人。”
我眼睛一亮,忙說,“這極像我找的那人,酩香先生快說,那人後來怎樣了?”要謝阿南也是我和阿南的事。鄧香別想插手。我這人小氣,這方面尤其小氣。
“那人投了瓷瓶後,還以爲阿南沒注意到他的接近呢,大搖大擺的慢慢走開,卻被阿南有意用雨傘掛了一下他的頭巾,把一大塊硃紅染在了他的頭巾上。這樣一來,人羣再擁擠,阿南和我都能很容易的追尋到那人的身影。阿南的紅梅傘下端,本就塗了硃砂。”鄧香有意在關鍵處停下。又開始自顧喝起酒來。
我着急,“那人後來去了哪裡?他是不是入了闈場?還是說他另有去處?”
鄧香不急,他喝了酒,吃了點菜,這才又說:“我看他與阿南擦身而過後,就直奔檢查點而去,馮邁與芸哥兒在旁邊糾纏,吸引了檢察官的注意,那人很快入了闈場中。”鄧香說,停一下又補充,“這人去的是武科入闈的那邊入口,應該是個考武舉的。我疑心他是冒籍,怕檢察官多盤問他。”
我一口飲盡面前杯中之酒,然後站了起來。將那瓶鉤吻仔細收好。
“皇上這是要走嗎?”鄧香笑着問,“果然是過河拆橋的主,難怪阿南不相信你。”
我不解,看看他。
鄧香的目光轉向窗外,並嚕了嚕嘴。
此時已經日近黃昏,下了一天好雨的洛京城反倒見晴了。天邊細細一抹金銅色的天光,將洛水兩岸的景物鍍了一層通明。這種還帶着水霧的通明真讓是人心曠神怡。
可惜,遠遠的,一隊人馬從城裡急匆匆的衝了出來,打破了這寧靜美麗畫卷。他們清一色的高頭大馬,遠遠一看就知道不是平常商民。
那些人在小店門口停下,有人招呼,“再出城就沒有店家了,且在這裡歇歇腳。”
“真是急不可耐了啊。”鄧香莞然笑嘆。他目光清明的掃過這些雜色服飾的詭異人物,露出一絲笑意。“都不是什麼好人。”
“馮家的。”我的手按上了劍柄。因爲我沒有下令讓人南去。這些人顯見就是想出伊闕關的馮驥手下。他們是直奔南方去的。不是衝南八營還能是衝哪裡?我早已經偵得馮驥在調人,只沒想到他會行動這麼迅速。
鄧香慢慢的啜着他的酒,“他們是想在這裡等天黑,好在晚上趁夜色再摸過伊闕關去。”
“就憑就這幾個吊人?”我嘲罵了一句。
“如果那邊沒準備,還是可能的。”鄧香提醒我。
那些人紛紛下馬,不過十幾個人,我現在就能解決了他們,也免得他們再去南方惹事了。我躍躍欲試。
鄧香現在連瞟都不瞟他們了,“元兄不是城中還有事嗎?這麼美的風景染了血不好。反正伊闕關有早安排檢查的人在,元兄還是忙自己的事去吧。”
他這一說,提醒了我,我早安排了人悄悄守在伊闕關。自從我在龍門大佛前,當着馮嫣兒的面假裝收到南八營急信時起,這兩個月裡,我將馮驥所有調向南八營的人都一一登記在案,只要我一聲令下,這些人連同現在這幾個傳令兵,全都隨時可以人頭落地。我現在還急什麼!
我按劍的手慢慢鬆開了,我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自己也不由得好笑起來。
“我還是先去找阿南。”我說。轉了身就向外走,“你也給我留心着這事,”我對鄧香毫不客氣,“我會派人盯着你的一舉一動,你若先找到阿南,休想藏着。”
我走了幾步,又回頭,“我知道你也愛阿南,可你不必心存幻想了,阿南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
鄧香在我身後罵了一句髒話。這看起來文弱的傢伙原來也有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