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下大霧彌江,岸邊的空氣霎那間冷到了極點,小白驚恐地張大嘴巴,雙手下意識地抱緊肩膀,一滴豆大的水點自空中落了下來,打溼了她的臉頰,好疼、好痛。
“下雨了嗎?”小白輕輕地拭去那點水,擡頭一看。
半空中出現一個黑洞,黑洞周圍彤雲密佈、電閃雷鳴。翻江倒海的濃雲飛也似地旋轉着、咆哮着不斷涌入那個無底的洞中,乍一看煞是嚇人。
小白怕怕地後退了一步,腳下無意中踩斷了一根樹杈,咔嚓…
樹杈斷裂的聲音很脆很微弱,弱的幾乎聽不見,可是人在害怕的時候五感尤爲強烈,尤其是在黑夜中,受驚的人耳力更是超乎尋常。
小白是受過潛伏訓練的人,那耳力更是發達,咔嚓聲才一想起,她的雙腳便停住了,牢牢地釘在了地上,亦如踩到地雷的人。
不過小白不是踩到了地雷,而是看到了燈火,一盞搖晃不定的燈火,那燈火讓她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埋藏在記憶深處的事。
十年前的一個夜晚,流溪河畔象崗山大霧瀰漫,山路陰冷。
義父周夢得帶着豆蔻年華的小白踏上了江湖,盜墓的江湖,這一晚他無法再回頭了,小白也是。記得當時周夢得跟小白說“孩子莫怕,咱們老祖宗就是幹這一行的,以後義父沒了你接着幹,地下埋着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真金白銀,不要就是傻子,看到那些餓死路邊的百姓了吧,這就是下場,聽義父的話沒錯,等挖到寶貝給你買衣裳,你要什麼買什麼”
小白乖乖地點了點頭,伸出手抓緊戴在脖頸上的墜子,冰冰涼的墜子,心裡有點害怕。
“義父,山裡會不會有鬼,我聽村裡的孩子說晚上進山會遇到鬼”
周夢得拍了拍小白的後背,牽着她的小手繼續朝前走,並沒作答,當小白問第二次的時候,周夢得忽然停住腳步,猛地轉過身做了個鬼臉,嚇得小白大叫了一聲,從那次後小白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人嚇人才能嚇死人,鬼並不可怕。
鬼是不可怕,可怕的是墳墓,墳墓內的東西,棺材裡的東西。若不是那鬼東西,周夢得就不會受傷,也不會慌不擇路地拽着她從墓室一角的金井裡脫身了,脫身後他們來到了流溪河畔。
流溪河畔水草茂盛,岸邊都是淤泥,本地村民一般不會從這裡下水,因爲他們知道這的水裡不乾淨,人若是跳下去準保回不來,可是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已經身陷流溪河了。
墓室內的那口金井直通這的河底。
浮出水面後,周夢得咧開嘴笑道“方纔好險,閨女啊你萬萬不該去拔那死人的鼻塞,屁塞也不成”
小白虎着臉問道“義父你說要我拔的,我就拔了”
周夢得搖搖頭,意味深長地解釋道“都怪我,方纔只說了半句話,閨女你沒聽完啊,死人的鼻塞和屁塞一旦拔出,屍氣就會外泄,這屍氣你可知比毒藥還要厲害,吸進去一點就會喪命,咱爺倆剛纔就差點,不過還好義父我手快順手操了件,等上了岸再給你看”
小白撇了撇嘴,沒等周夢得說完她朝着岸邊遊了過去。
不過奇怪的是,冥冥中看到河岸了怎麼總是遊不上去呢,難道說霧氣太大方向不對,或者河岸還很遠,其實都不是,而是這大霧,大霧本身有鬼。
就在小白一籌莫展之際,背後櫓聲響起,一點忽明忽暗的燈火飄了過來,小白轉身一望,一隻木船分水而來,船上坐着一個人,小白還以爲是周夢得高興得立刻朝小木船游去。
來到近前後,小白伸出了一隻手,說道“義父,快拉我上去”
“好”
船上之人忽地長身而起,一身黑色的斗篷將周身上下團團裹住,看不清面目,只感覺到有一股陰森森的戾氣從身體裡溢出。
小白傻傻地伸出手,那人也伸出了手,一雙白骨之手,手指上沾滿了鮮血。沒等小白反應過來,那雙白骨之手已經死死地擒住了她。
隨後一把將她提出水面,拎到半空中,迎着月光木船中的人露出了真面目,那是一張一半白骨、一般人臉的妖怪,腐爛的臉龐猙獰可怖,白骨之臉滲人心魄。
這時的小白本來就膽小,乍一看清眼前這半人半鬼的妖怪的時候,嚇得她肝膽俱裂,口吐黃水,眼看着性命不保,周夢得出現了…
要命的回憶到這裡忽地停住了,不再發芽,也不再長大,小白呆呆地立在那過了好一會才緩過神,回到現實後,大霧中那點燈火越來越近了,越來越亮了,照的她幾乎睜不開眼。
“那個妖怪又來索命了嗎?”小白僵在那裡雙腳寸步難移,像灌了鉛一般。
“噯,你站那看什麼呢”
就在小白神遊天外之際,忽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小白嗷的一聲叫了起來,震得身後的人耳朵差點破掉。幸好那人及時表明了身份,原來是趙澤和上官梅。
三人相見後,小白的臉上多少有點血色,一下撲到上官梅的懷裡,顫抖着說道“水裡遊鬼!”
趙澤順着小白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大霧中出現一束燈光,光線很強,明顯是朝着河岸而來的,幾步走到岸邊後,趙澤發現水邊上漂着一個發亮的東西,用手一撈纔想起來,是自己那條丟失的手帕,這個東西可比命都重要,剛纔還在擔心,這會找到了,趙澤一高興,忙轉身朝上官梅喊道“娘、娘子,你家官人我找到手帕了”
上官梅此時正在安慰小白,忽然聽見趙澤說找到那個什麼寶貝手帕,心裡多少舒服了點,回答道“那趕快回來吧,咱們回去歇息吧,明個好上路”
趙澤痛快地答應了一聲正要往回走,身後猛地被什麼東西撞了下,一個趔趄摔了個狗搶食,腦袋嗡的下響了起來,正要破口大罵誰這麼損朝他丟石頭,從地上爬起後,轉身朝河面一望,眼前黑乎乎一片,伸手一摸冷冰冰、硬邦邦的。
趙澤忽然感到事情不妙,急忙後退數十步,擺開架勢擡頭一望,光線下閃出一物,高若兩層樓閣,長似一條小型軍艦,不過這不是軍艦僅僅是一艘豪華遊艇。
“mygod!”趙澤驚呼道。
剛纔還在納悶,好端端的怎麼忽然出現颱風的徵兆,等後來從水中撈起那條仍在發光的手帕,趙澤才明白過來,這肯定是那邊又送什麼東西過來了,可是?
趙澤望着眼前這將近百米的豪華遊艇,心說瘋了,肯定是瘋了,我太累了,幻覺、絕對是幻覺,不行了我得先回去睡一覺,明早再說、明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