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這樣!”白若惜竭力從他懷裡掙扎開來,踉蹌向前兩步,回過身來退到安全的距離。
緩了緩氣息,她低眸不看他,抱歉說道:“一年前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我已經有了自己相守一輩子的人,你所說的過去,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納蘭褚旭凝視着她歉疚而又警惕的模樣,眸色逐漸變得混濁,指尖盎然欲動。
白若惜看着他緩慢握緊的拳頭,下意識到退半步,吞了吞驚怯的唾沫,仍喃喃道:“更何況,你現在也成家立室了,你還是把我忘了吧。我知道自己不該出現在你的跟前,但是……你放心,我很快就會離開。”
說罷,她連忙跑了。
納蘭褚旭看着她遠去的身影,頹然跌了兩步靠在牆壁上,看着蔚藍的天空,忽地勾起一抹自嘲冷笑,眸色微沉,他轉身便跑。
不一會兒,納蘭明珠從牆角後走出來,輕搖羅扇,詭秘笑道:“喲,竟然還有一段舊情,這臺好戲越來越精彩了。”
剛纔看見納蘭褚旭的神情就覺得有貓膩,難得見他色迷迷的樣子,她也不管揶揄香瑟瑟了,忙找了藉口尾隨他們而來。
沒想看到這曖昧的一幕,她真是後悔,沒拽着香瑟瑟一塊來看好戲。
納蘭褚旭一路跑回凝暉堂,正好碰上出來的阿虎,他忙抓着他的手臂責問:“我的東西呢?我那盒子扔哪去呢?”
“公子你別急!”阿虎從來沒見自家主子情緒失控,連忙說道,“東西還好好地收着,阿虎不敢扔!”
雖然上次這主斬釘截鐵說要扔掉錦盒,但是,據他的瞭解,這主肯定是捨不得,否則,這麼多年早就將它扔了,怎麼可能爲了一個陌生女子說放下就放下心尖的人了?
聞言,納蘭褚旭緩了緩情緒,微閉眼睛穩住呼吸,連忙說道:“趕緊給我取來。”
“是!”阿虎應了聲連忙往屋子跑去,好一會兒,才把錦盒取來。
納蘭褚旭心急如焚打開錦盒,把放在裡邊的貓眼石拿出來,腦海再次迴響魂牽夢縈的熟悉聲音。
“不要刻意去找,若是你以後再遇上它,那麼,就證明你是我的男人,你,必須得娶我!”
他把貓眼石緊握在手心裡,失了理智般轉身就跑。
“公子!”阿虎急切喊了聲,見他很快沒了蹤影,遲疑了一會兒,他只好把錦盒收起來,心裡嘀咕着這主子怎麼突然又想起這錦盒呢?
琢磨了會,他訝然一愣,聽聞太君來了個貴客,是個神仙似的人物,莫非是那白姑娘來呢?
納蘭褚旭緊拽着手中的貓眼石一路往郭香苑狂奔,回憶中的那句話向魔咒似的不停在腦海迴響。
“不要刻意去找,若是你以後再遇上它,那麼,就證明你是我的男人,你,必須得娶我!”
“來了……它來了……我們的約定……”納蘭褚旭在心裡不停迴應腦海中的霸道女聲,昔日邂逅的畫面如暴風漩渦襲捲腦海的每一個角落,穿過綠徑卻看見香瑟瑟跪在亭子外。
如夢初醒般,他截然止住腳步下意識往亭子看去,見白若惜刻意避開他的目光,他腦子一閃,突然清醒過來。
他緊握了握手中的貓眼石,收回落在白若惜身上的目光,繼而快步走到香瑟瑟身邊蹲下來扶着她的手臂,再看向坐在亭子裡的太君試探問:“奶奶,爲何讓瑟瑟跪在這裡?”
太君眸色微斂,睨了香瑟瑟一眼,轉向納蘭褚旭,沉沉道:“旭兒你別急,奶奶並非讓你難堪,只是這個女人不懂規矩,奶奶替你教導她。”
“昨日之事,錯在旭兒,若奶奶要責罰,旭兒與她一起跪在這裡。”說着,納蘭褚旭輕拂衣袂雙膝跪下來。
太君一下子急了,忙站起來擺擺手道:“罷了罷了,都起來吧。若惜丫頭纔剛來,你們別讓人笑話了。”
“多謝奶奶不責之恩。”納蘭褚旭道了句,再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香瑟瑟。
香瑟瑟眨了眨眼眸,把手遞給他。
納蘭褚旭霎時愣住了,沒反應過來。
香瑟瑟理所當然說道:“夫君不是要扶我起來嗎?”
“……”納蘭褚旭汗顏,這女人是真糊塗,還是假聰明呢?這個時候還敢囂張。既然是要囂張,又爲何乖乖被罰跪在此?
太君甚是不悅白了一眼香瑟瑟,回到座位上。
入夜設宴,太君讓白若惜和納蘭褚旭陪坐左右,還有幾個素來與太君親近的曾孫、曾孫女共桌。
而香瑟瑟被安排到了另一桌與府中其他女眷一起,只是她們都不願意跟她說話,而且目光裡透露出幾分警惕和嫌惡。
嫌惡是因爲納蘭傅玄跟三房姨娘的事情,警惕是因爲昨日在凝暉堂的事情。這女人得罪了世子爺,誰要是敢跟她親近,那就是向世子爺叫板。
當然,還因爲太君不待見她,所以,她們也沒有必要待見她。
納蘭褚旭側頭向後看了看被冷落在旁的香瑟瑟,回過頭來,指尖輕撥,桌上的酒杯跌落身上。
“怎這麼不小心呢?”太君着急道。
納蘭褚旭看了一眼灑着酒水衣服,抱歉笑道:“奶奶,旭兒先回去換件衣服。”他再轉頭看向鄰桌的香瑟瑟,微笑說,“瑟瑟,陪爲夫回去更衣。”
離開郭香苑走了一段路,納蘭褚旭把手中的貓眼石遞給香瑟瑟,沒有說話。
她輕擡眼眸迷惑看着他,再低眸看他手中的貓眼石。
他低沉笑道:“定情信物,忘呢?”
這男人總是不長記性,香瑟瑟沉下臉,冷聲道:“不許笑。”
納蘭褚旭聽見她的提醒,無奈嚴肅起來,再晃了晃手中的貓眼石,示意讓她收下。
香瑟瑟睨了一眼他手上的東西,那天好像因爲這個,這男人就突然抽風了,以爲他扔了,現在怎麼又把它拿出來?
一會兒,她輕哧一聲道:“你說這一顆石頭,又不能當鍊墜,又不能當髮飾,你貿然給我,不覺得沒有誠意?”
納蘭褚旭無語,這女人……
當初是誰說隨便在地上撿一顆石頭都可以的,現在又來挑剔?
女人心,海底針。
他緩慢握緊手中的貓眼石,回想當初,那時候是是誰嚷着非娶她不可?可一轉眼,她說忘記了一切愛上了別人。
女人,都是如此善變嗎?
頓了頓,他斂去嘴角輕蔑的冷笑,才輕聲道:“我那還有好些珠花,你都拿去吧。”
“我不愛珠花。”香瑟瑟淡然回答。
納蘭褚旭輕皺眉頭,低眸看她。
香瑟瑟沒有看他,淺笑道:“我不愛珠花,你若覺得礙地方,那就送給有需要的人。像之前那個生病的人。”
她不糾結那些珠花爲何而來,但是,既然是別人不要的東西,於她這又潔癖的人,怎麼會要?
“好。”納蘭褚旭應了聲,沒有再說話。
宴會散了後,雲婆扶着太君在緣境的院子裡散步,沉默了會,雲婆若有意味說道:“主子,剛纔老奴瞧見了,大少爺是故意把酒杯打翻的。”
“嗯,我眼睛還沒蒙,能瞧出來。”太君看着前方,臉上的表情不慍不怒,讓人無法揣摩,淡淡道,“他是在心疼他那媳婦。”
雲婆嘻地一聲笑了,忙答道:“這不是您盼着的嗎?大少爺終於開竅了。這,要不要給少奶奶送些補品過去?”
太君擺擺手,走進屋子裡坐下,接過雲婆奉來的茶,若有意味道:“不能心疼她,否則旭兒怎麼學會憐香惜玉?更何況,那不是一般的女人,我一看她那眼睛,野,特別野,比男人還野。這女人,必須訓。”
雲婆會意點頭,一會兒,又輕聲道:“主子,還有一事。老奴覺着,這大少爺和白姑娘似乎早就認識一般,大少爺看白姑娘的眼神總是怪怪的。”
這回太君笑了,擱下茶杯,詭秘道:“若是老相識,正好。”
今天在亭子裡她就看出了端倪,納蘭褚旭一直愣在原地,絕不僅僅是因爲白若惜的美色,他的眼裡有久別重逢的驚訝,有不甘,有眷念。
白若惜表面上雖然沒什麼,但她也察覺到她的侷促緊張和歉疚。
在納蘭褚旭主動提出帶白若惜逛旭王府的時候,她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雲婆明白她的意思,試探問道:“主子要撮合他倆?”
太君理所當然點點頭說:“這白姑娘溫婉賢淑,且才貌相全,與我們家旭兒最相配。而且,這丫頭甚是貼心,旭兒若能娶到她,這是八百年修來的福氣。”
雲婆跟着竊笑兩聲,附和道:“怪不住主子安排白姑娘住在這裡。”
翌日,香瑟瑟突然接到香凝玉的急信,忙來到約定的酒樓,她輕輕把廂房的門推開,往裡邊輕掃,沒有瞧見人。
她輕邁腳步走進去,一邊張望一邊小聲喊道:“四姐姐……四姐姐……”
“誰讓你到這來的?”
聽見一個冷厲的男聲,香瑟瑟打了一個激靈猛然轉過身去,看見聶雲庭從屏風後走出來,頓時嚇了一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