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嵐被範玉琳滿懷惡意的目光看的滿心不舒服,她想說什麼榮嵐不聽也知道,不過是自己毀了清白,就算是終身不嫁,死後也不能入榮家的祖墳,呸,她在乎這些身後事?什麼貞潔名聲的,便是古代,二嫁三嫁女,也不是沒有,皇上還娶過寡婦呢,“范小姐還是好好回去唸經,少操些別人的心吧!”
“這世上像我的人沒有,以你的那些淺薄見識,也只能想點這種事了,行了,你不願意告訴我,我也不問了,”在榮嵐眼裡,範玉琳是將自己給作死的,她願意當姑子,跟她有什麼關係?
範玉琳被榮嵐目下無塵的樣子給激怒了,上前一步道,“榮小姐是不將咱們放在眼裡,不然也不會失了身子還鬧的人盡皆知了,可是你別忘了,今天之所以各府都有人出來作證,大家看的是瑞和郡主的面子,並不是你榮家大小姐,”
範玉琳看榮嵐的臉越來越青,心頭終是暢意了些,“這郡主還真是個以德報怨的好人,榮小姐一會兒,別忘了去錦陽長公主府給瑞和郡主磕個頭,這可是大恩德,就像你們以前結下的大仇一樣!”
範夫人還一直跪在那裡呢,偏榮嵐理都不理她,她跪着吧,丟人,就此起身吧,之前不是白跪了?現在看侄女兒竟然又跟榮嵐將起來了,厲聲打斷她,“玉琳你渾說什麼,還不閉嘴,”
爲了兒子,範夫人不也講貴夫人的臉面了,膝行一步道,“之前的事是我太寵陽兒了,只想着他對你癡心一片,想着能找機會叫你們見上一見,你也能知道他的心意,沒想到,”
範夫人摁着跪的生疼的腿,努力做出笑模樣來,“過去的事就不提了,不如咱們就此盡釋前嫌,我這就請人往府上提親,五萬兩銀子的聘禮,風風光光迎你過門兒,過門之後我退養庵堂,整個襄陽伯府都是你的!”
整個襄陽伯府?襄陽伯府如今還有什麼?還五萬兩的聘禮,那榮家是不是要得出十萬兩的嫁妝了?退養?退養就不是婆婆了?榮嵐鄙夷的看了範夫人一眼,連理都沒理她,直接扶着荷風跟蓮霜,上了馬車。
“走吧,咱們去錦陽長公主府,”
“小姐?”
荷風訝異的看了榮嵐一眼,沒敢再往下說,默默的吩咐了車伕一聲,卻聽榮嵐道,“沒什麼想不明白的,如今我在這京中,也是寸步難行了,說白了,只要有個縫兒,我都得削尖了腦袋扎過去,就爲了一線容身之地……”
“可這一切,追根溯源又是爲什麼呢?”榮嵐目光中滿是陰狠,咬牙道,“還不都是那個李靜宜!”
啊?這下連蓮霜都不懂了,這事兒也怪瑞和郡主?剛纔人家何大人還說了,是瑞和郡主出的面,各府才叫下人說的實話。
榮嵐會這麼想,荷風卻是一點兒也不奇怪,這個她從小就提着心服侍大的小姐,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做錯過什麼,便是遇到不順之事,那也一定是別人攔了她的路,就像現在,她肯定是怪李靜宜當初不應該跟榮峙和離,若是她還是榮嵐的嫂子,滿京城誰敢算計榮嵐?
就聽榮嵐果然道,“當初的事明明跟我沒關係,可她卻非得毀了我不可!有本事去對付榮峙去啊?這世上的女人,就愛對付女人,不知道作惡的是男人麼?”
“小姐說到這個,也不知道大少爺在江南過的怎麼樣了,等二舅老爺回來,沒準兒就有大少爺的消息了,”荷風小聲道,榮峙有大錯,榮嵐先是作壁上觀,後來搶人嫁妝,虐打玲心瓏意,幹過一件好事?
自榮峙跟李靜宜和離,娶了胡雪盈去了揚州,榮嵐就當這個哥哥死了,哪裡問過他的消息,“那種廢物管他死活?若不是他色迷心竅,”自己能落到這個下場麼?
榮嵐恨不得將車裡的小茶几當榮峙的脖子給扭斷了,“我堂堂的大帥府千金,當年在京城的時候,那些人是怎麼對我的?現在呢?”
榮嵐到了錦陽長公主府,帖子還像以前那樣,根本遞不進去,無奈之下,她親自扶着荷風下了馬車,向那年長的門子笑道,“還請葛管事往裡頭走一趟,”
這姓葛的是門房上的管事,頭些年榮嵐可以自由出入長公主府的時候,他就在了,榮嵐一個眼神,蓮霜已經知趣的捏了一小塊銀子送過去,“給大哥買茶喝。”
葛管事將腰一彎,並沒有伸手去接蓮霜遞過來的銀子,“榮小姐見諒,咱們府上不許姓榮的登門,更不許接姓榮的任何東西,這是年前就下了嚴令的,還請榮小姐可憐小的有一家老小要養呢,不敢壞了規矩!”
榮嵐被葛大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氣的肝兒疼,但還得好言好語跟他磨,“並不敢叫葛管事爲難,只是外頭有些事,管事可能還不知道,你只管叫人進去問一問,沒準兒這次殿下就肯見我了。”
榮嵐杏眼中滿是淚水,“我也不瞞管事,這次小女遭此大難,幸得殿下援手,原該過來道謝的。”
這樣啊?葛管事在門房上,消息自然靈通的很,襄陽伯府的事,他怎麼會不知道?只是看着眼前這個榮嵐,葛管事掩下心裡的怪異感,“那小的就走一趟吧。”
錦陽長公主愕然的看着親自進來回稟的朱姑姑,“謝我?謝我什麼?”
朱姑姑在回覆錦陽長公主之前,已經提前叫小丫鬟往重華院送信兒了,畢竟榮嵐纔出了這樣的事,整個京城的目光都悄悄盯着她呢,若是她死賴在錦陽長公主府門前不走,也挺噁心人的不是?
“是這樣的,”朱姑姑待李靜宜坐定,給她見過禮後,才期期艾艾的將榮嵐跟襄陽伯府的事說了一遍,“奴婢並不知道榮小姐爲什麼要來謝殿下。”
錦陽長公主已經被朱姑姑的話驚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確切的說,她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榮嵐再沒有長輩父兄在身邊,也是出身朱紫的貴女,一個襄陽伯,就敢這麼糟蹋她?!“這怎麼可能?你哪兒聽來的消息?誰傳這樣的話,就該撕了她的嘴!”
“母親息怒,這事兒是千真萬確的,女兒昨天就收到了消息,只是怕母親知道了生氣,又不知道榮嵐準備怎麼個應對,便沒有叫人告訴母親,”錦陽長公主對榮家的“深情”跟“長情”,叫李靜宜有些無奈,“不過女兒叫人留意打聽着,榮嵐去了恩義侯府,求了恩義侯於她主持公道,今天早朝的時候,皇上又親自下令,由順天府主審此案了。”
開堂審案?錦陽長公主眼前一黑,“她怎麼這麼糊塗,這種事開堂審,她便是勝了,又能如何?”
“這是榮嵐自己的意思,而且她已經往順天府遞了狀子,咱們也沒有立場攔着她不是?所以女兒便叫玲心往昨天在場的那幾府走了一趟,算是替母親儘儘心,”
錦陽長公主沒想到女兒是這麼“盡心”的,她無奈的看着李靜宜,想質問她爲什麼不攔着榮嵐,或者往順天府,甚至是宮裡遞個話,將此案壓下去,但這些質問在嘴邊滾了幾滾,還是沒說出來。
“母親不必如此,我叫侯府的人去打聽了,是榮嵐親自求的恩義侯,要告狀的,而且,說是若順天府不接這個案子,她就去敲登聞鼓,”錦陽長公主只要遇到榮家,就特別左性,李靜宜比她更無奈,“所以我才順水推舟,成全了她,現在快刀斬亂麻,將案子了結了,比拖到全城皆知的強。”
朱姑姑深以爲然,頻頻點頭道,“誰說不是呢,若是昨天榮小姐從襄陽伯府出來,就到咱們府上來求您給她作主,那殿下跟郡主伸手幫一幫,替她瞞了,也不是不成,可是她根本沒想到您,郡主也是好心腸……”
“這孩子沒個能拿主意的長輩跟着,”錦陽長公主想想就開始抹淚,“叫她進來吧。”
“不成,”李靜宜有些生氣,“她想要的已經得到了,母親何必要見她呢?您見到她,又想說什麼呢?安慰於她有用麼?不過是徒增難堪罷了,”
錦陽長公主沒想到女兒心這麼硬,怔了片刻道,“她都找到門兒上了,還那麼可憐,靜娘,過去的事就叫它過去吧,做人太記仇了……”
過去的事就叫他過去?李靜宜垂眸一笑,“母親說的是,若不是女兒已經放下過去,如何會叫玲心幫她呢?母親自小就教過我,施恩莫圖報,該拉榮嵐的,咱們已經拉了,何必再叫人登門道謝呢,而且,榮嵐來了,又怎麼說呢?那樣的事,您又叫她如何出口?見了面,不過是多流一次淚罷了,現在案子已經結了,母親不放心,自可打發高大人去順天府問一問,但是如何處置,是朝廷的事,母親千萬不要插手纔是。”
榮嵐在外頭等了不知道多久,纔看到良公公搖搖擺擺的出來,心裡一喜,良公公跟榮家,那可是交情匪淺,“良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