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急能有什麼用呢?
官家的事我不懂,名門望族裡的事我更不懂。
只是這賜婚,在戲文戲本里,我倒見過許多;然,所見的卻都是帝王成就男女姻緣的美事,偏偏落在自己身上,卻是這般。
時至今日,我自認爲與周彥華之間的信任已無人可替,可近來發生的種種,並非如此。
對於彼此,因着各自的私心,我們依舊彼此防備着。
我對他隱瞞賴冬青的身世,他也不願向我言明長安的一切。
想來多少有些令人唏噓。
赫連雪瑩見我愛答不理的模樣,一路上也沒有與我多說,行至赫連平府邸前,正有一輛車馬停歇在此,家丁僕人進進出出地打點着行李裝備,像是府中有人要出遠門。
隨即,我便聽見赫連雪瑩在我耳邊解氣似的嘀咕了一句:“那女人可算要走了。”
我隨口問道:“誰要走啊?”
赫連雪瑩朝着我揚了楊眉,頗有些挑釁地說道:“自然是燁哥哥從前的好賢妻啊!這下你可高興了吧!”
我多少有些拿捏準了這女神醫的脾性,她越是拿這些話堵我的心,實則也是爲了發泄自己心中的不平之氣。
相處日久,我反倒不再因她愛慕周彥華一事對她多加防備了,至少她愛得坦坦蕩蕩,從不會私下裡與周彥華有何不清不楚的舉止。而周彥華對她的所謂“情意”,確是與男女之情無關,比不得曾與他有過夫妻之情的蕭琬。
對蕭琬,他心裡一直都是愧疚的,那些年的感情也是確確實實存在過的。
“他將被賜婚的對象便是蕭小姐麼?”
面對我突然而來的問題,赫連雪瑩狐疑地瞟我一眼,擰了擰眉,冷笑一聲:“皇上雖只是隨口提了提,特命我大伯父前來探探燁哥哥的口風,可多半賜婚的對象便是她蕭二小姐了。若是皇上真有心,燁哥哥就算不同意,那時一道聖旨下來,誰又能拒絕?我看啊,這賜婚的主意也定是她蕭家在後宮裡的人想出來的,還真是不害臊!當時逼着燁哥哥和離的是她蕭家,如今竟又想將人送回來!天底下可沒這麼便宜的事兒!”
我還未能消化她話裡諸多的信息,便見她氣沖沖地向前衝去,我趕緊跟了上去,正看見周彥華正護送着那對母子走出了府邸大門,一路送到了車馬前。
“燁哥哥!”
赫連雪瑩揹着藥箱快步走到周彥華面前,轉而又面對着蕭琬,笑容可掬地問道:“蕭小姐這就要回長安了麼?這孤兒寡母的上路,可得多留個心眼。年關將近,這一路上也不太平,我家平兒雖將身邊的隨從給了你,可終究是不太方便,好歹爲你遣名女眷跟隨,也能幫你照料照料孩子啊!”
蕭琬彬彬有禮地笑道:“不礙事。銘兒也這般大了,能照料好自己。在此也叨擾了許久,家母年事已高,身爲人女,不能在跟前侍奉已是不孝,如今又臥病在牀,更不應爲了私事罔顧倫常。”
赫連雪瑩聳聳肩,笑道:“蕭小姐孝心感人,我也就不多說無用的話了。祝你們母子一路順風!”
蕭琬與周銘對着赫連雪瑩行禮表達了謝意,隨即,周銘便拱手對周彥華說道:“父親,孩兒與母親回長安了,他日,父親若來長安……”
赫連雪瑩毫不客氣地打斷道:“燁哥哥不會去長安的!”
周銘聽聞露出一副哀傷失望的模樣,默默地垂下了腦袋,周彥華卻是上前摸了摸他的頭,眼中全是慈愛的光:“他日有機會,父親會去長安看望你們。回去了,好好聽你母親的教導,別惹她傷心。”
周銘殷切地點頭:“孩兒知曉!孩兒等着父親回去!”
周彥華欣慰地笑了笑,又看向蕭琬,似有許多話要說,卻只說了一句:“這些年,辛苦你了。”
蕭琬只是笑笑,牽過周銘的手便上了馬車。
車馬啓動後,周銘又從車廂內探出頭,朝着周彥華喊了一句:“父親,記得來長安!我和娘會一直等着父親!”
待衆人漸漸散去,周彥華依舊望着車馬遠去的方向出神,眉宇間一片晦澀,是我看不懂的神色。
他與那對母子道別時,我一直站在角落裡看着那樣溫情不捨的畫面,心中淒涼惶然。
如今,我已然不知曉該如何去愛他了。
看到赫連雪瑩頗不滿地將他拽至我面前,我慌亂地向後退了幾步,赫連雪瑩一把拉住我,瞪我一眼:“躲什麼?再躲,燁哥哥的魂兒就被勾去長安了,到時候我看你還躲不躲?”
我偷偷瞟了瞟周彥華,他正目光深深地看着我,嘴角含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我不知此時該如何面對他,只得順勢拉過赫連雪瑩的衣袖,弱弱地道:“我過來,是爲炤兒……”
赫連雪瑩甩開我的手,翻了翻白眼:“你擔心她做什麼?她這是活該!多嚐嚐這些苦頭,也好。還有,你放心,我大伯父不會爲難她。我這些年雖然四處遊歷,可也知曉家裡的一些事,這長安城啊,可沒人敢與赫連家的風流少爺結親啊,我大伯父正愁着怎樣爲平兒討個媳婦呢!”
說着話,赫連雪瑩便瀟灑地跨進了大門,我正欲追上去問個明白,周彥華卻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低聲道:“不明白的,我回家可以與你說。”
我道:“可炤兒……就這樣放任她在這兒?她一人在別家裡,被人刁難該如何?”
周彥華垂眸笑道:“沒人會刁難她。昨夜本已將子舒父親說動了幾分,誰料你與炤兒會深夜前來,打亂了整盤棋。不過,子舒父親既然動搖了,這事也不難辦,子舒會處理好。”
“可炤兒的孩子就這樣沒了,她嘴裡說着不在意,也常說不想要這個孩子,這心裡……定然難受。”
周彥華牽過我的手,一路走着一路說着:“按年齡,炤兒也比你長了幾歲,你卻總將她當孩子看……她經歷的事比你多,孩子的事,能看開,你別爲此思慮過多,徒增煩惱。”
仔細想來,我似乎因周炤真心喚我一聲“大嫂”後,便真真切切地將她當作家人親人來看,即便仍有隔閡,也不至於相看兩厭。而我就因那份存有的親情,也便對她傾注了更多的關懷,希望能盡到長嫂的職責。
屋前,巧兮正抱着周洲賞花,教他牙牙學語,見了我們,便笑着迎了上來。
我問了一句:“可還聽話?”
巧兮使勁點頭:“可聽話了,還能聽懂我講的笑話呢。”
我掩嘴小聲咳嗽了幾聲,巧兮便道:“姊姊早間就有些咳嗽,可是昨夜出門染了風寒?”
我朝她擺了擺手:“沒事。這幾日天氣轉冷了,你也多注意些,添些衣裳。對了,娘和嬸嬸冬青呢?”
巧兮忙道:“哦,賴老闆出門了,似乎是城中有生意上的事要處理。娘與賴老闆他娘上街了,說是出門透透氣呢。”
我從她懷裡抱過周洲,歉意一笑:“也真是難爲你悶在這園子裡了。今日天氣不錯,你也出門逛逛吧,家裡也沒什麼事兒了,早些回來便是。”
巧兮畢竟是少女心性,聽聞我的話,如遇大赦般,歡歡喜喜地回屋穿戴便出門去了。
一時之間,這園子又是冷冷清清的,偶爾有琴音從南院傳來,倒是難得清靜悠閒的一日。
方纔一時與巧兮聊着,倒未曾留意周彥華是何時進了屋子,此時正斜倚在榻上,竟撐着頭睡着了。
周洲已在我懷裡睡去,我將他放在搖車後,便坐回到牀邊,展開被子替周彥華蓋上,他忽然抓住我的手,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你是醒着的呢。”我瞋他一眼,又百思不得其解地問道,“你這兩日怎麼對巧兮愛答不理的?”
周彥華笑道:“聽說你曾要她與你一道服侍我?”
我心虛地低下頭,不敢看他,囁嚅道:“你……你都聽見了呀?”
周彥華不辨喜怒地“嗯”了一聲,忽一把將我推倒在牀榻上,似笑非笑地說:“這等大事,你爲何不與我說?是等着哪一日將人送到我牀上,給我驚喜?嗯?”
他這是說的什麼話?
我氣惱得想要起身,他依舊死死地壓着我的雙手,湊到我耳邊,低低地說着:“美珠,我誰也不要,這輩子只要你。我不要你這般委曲求全地爲我找人來服侍,有你便足矣。”
他今日陰晴不定的性子,當真有些奇怪。但是,想起赫連雪瑩所說的賜婚,我又有些拿捏不準他的心思,便試探性的問道:“即便是皇上賜婚,你也……”
周彥華忽擡頭緊盯着我,一臉的不可思議,隨後似想通了般,皺眉道:“雪瑩這張嘴,誰也管不住!”
我拉住他的衣袖,低聲質問:“她若不與我說,你就打算一直瞞着我?”
“你昨夜問起時,我沒想好該怎麼與你說。”周彥華親了親我的臉頰,有幾分討好的意味,“後來你又找到子舒詢問此事,我本想今日與你說,卻不想你先從雪瑩那兒得知了此事。雪瑩一向唯恐天下不亂,你別信她的一家之言。”
我癟嘴暗笑:“我若全信了她的話,你以爲你還能這樣與我說話?我想聽你親口與我說說是怎麼回事,我們一起解決。”
周彥華翻身躺了下去,又伸臂抱過我,我順勢將頭枕在他胸口,聽着他慢慢地講述着:“子舒他父親此番前來確是爲子舒親事而來。你也知曉,子舒在長安的名聲可謂是臭名遠昭了,可赫連家歷來門規嚴厲,尋常女子也難進他家的門,因此,這偌大的長安城,有些門戶身份的人家,都知曉子舒的惡名。男女方彼此看不對眼,子舒這親事自然就沒着落了。他父親好容易看中了一戶人家,那女子也願意,所以,他父親便想着帶他回去與那女子成婚。”
我見識過赫連平那父親的厲害,只是面對他,我就覺擡不起頭來,當真不知這樣的人能看上哪家的女兒做兒媳婦呢。
“那女子何等厲害,竟能入了赫連老爺父親的眼?”
周彥華不解地看着我,笑問:“怎麼如此大的怨氣?他父親得罪你了?”
我嘟嘟嘴,道:“那樣的人物又怎會與我這種小民計較呢?他可能覺得我這般鄉野女子配不上你周大公子,還嘲笑你眼光不好呢!”
周彥華忙安撫道:“你別往心裡去。你的好,他人看不到,我看得到便好。”
我擡頭望着他笑了笑,催道:“好了,別去管這些事了。你接着說。”
周彥華舒展眉頭,握住我的手,低聲道:“那女子是一名商女,有些才華膽識,雖身份低微,卻也是個好女子,憑子舒在長安的名聲,能娶個這樣的女子,也是難得了。自然,子舒是不願的,昨夜還因此與他父親起了爭執,若不是他三叔在旁勸着,這對父子許會動手打起來。”
我聽着唏噓不已。
也不知那樣溫和又威嚴、目光挑剔的一個人,是如何教出了赫連平那樣不受約束又性情磊落的兒子?
聽着周彥華又沒了聲音,我不禁催問道:“後來呢?你們是怎麼說服他,讓他有些動搖了呢?”
周彥華卻是尷尬地笑了笑:“美珠,子舒那些年混跡花叢的名聲,並非浪得虛名。他這嘴上哄人的本事,至今也是無人能及。”
“你的意思是……他憑着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哄得他父親險些兒點頭同意了他與炤兒的事?”即便見識過赫連平嘴上不饒人的功夫,我也始終不敢相信他竟僅憑着他的嘴皮子就能解決這樁不被家族裡認可的親事。
然,轉念一想,我似乎被周彥華的這番話誤導了。
我雖然一心想要知曉周炤與赫連平之間的事,可,方纔我與他談論的明明是皇上賜婚一事啊。好在聽了他的這番話,我也省了不少心,那兩人日後會如何,我倒是相信赫連平能解決好此事。
想通此層,我拉下臉望着周彥華:“不是要與我說賜婚的事兒麼?”
周彥華無奈道:“我想着你也想知曉炤兒與子舒之間的事,也便先講了。至於賜婚的事,子舒父親也不過是來此傳達皇上的意思,並未有明文下達旨意。”
話雖如此,但是,皇上既然有了此意,日後下達聖旨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我有些心灰意懶地躺了回去,低聲問道:“賜婚的對象是……你的琬兒麼?”
“什麼你的我的?”周彥華扳過我的臉,解釋道,“我與她之間,除了銘兒,再無牽連。至於賜婚對象系誰,尚無定論。你知曉,自那起冤案後,周家獨剩我一脈,子嗣單薄,皇上心中愧疚,纔想着爲我賜婚以綿延子嗣。”
我冷哼一聲:“那你便讓皇上多賜你幾房妻妾,好爲你周家開枝散葉。”
周彥華笑道:“開枝散葉的事,還請夫人多多配合。”
此時,我心中正堵着一口氣呢,不防他突然吻了下來,手上解衣的動作也毫不含糊。
好不容易透過一口氣,我怒視着他,責備道:“你腰上有傷呢!”
“已無礙。”
我又道:“我……我在病中,怕將病傳給了你。”
周彥華的聲音卻有些迷迷糊糊了:“嗯,沒事……”
我恍然明白他先前所說的一切,都只是爲了達成自己的這般目的。
然,事已至此,我再推拒反而有些矯情了。
這種感覺有多久未曾經歷了呢?
我似乎記不得了。
原本,我以爲自己忘不掉的過往,原來也並非不可忘。
神智迷糊間,周彥華湊到我耳邊,宣誓般地說道:“美珠,即便是皇上下旨賜婚,我也不娶!”
我睜着霧氣濛濛的眼睛看着他認真堅定的眼神,道:“可抗旨不遵,是大罪。”
周彥華卻是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笑問:“你的意思是……讓我娶?”
“我……”
我不想他再娶任何女人。
可,話到嘴邊又怎麼也說不出口,只得躲開他灼熱的目光,聲如蚊蠅地道:“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這不像是你嘴裡說出來的話。”
我閉上眼沒再答言。
他脣間的點點溫柔化作滿池春水,輕輕地包裹着我,滴滴淚水滾燙,如烙鐵烙在我心上。
很痛很暖。
我不想他娶別的女子,更不想他永遠離我而去。
“周彥華,若皇上賜婚,你便奉旨成婚。”
不見他的迴應,我感覺心慌,再次說道:“周彥華,你聽到了麼?若皇上賜婚,你便奉旨成婚。”
周彥華仿若未聞,依舊是滿含愛意地看着我,那目光彷彿能穿越千山萬水的阻隔,直達我的心海,使我原本枯寂死沉的心間蕩起了層層水花。
只要想到他會因抗旨而身殞,我彷彿看到了天塌地陷,只想要他點頭同意皇上的賜婚。
可是,自始至終,他仍是未點頭說一聲“好”。
而他,反而愈發抱緊我,滿心歡喜地說道:“事情並非你想得那般嚴重。你要相信自己的丈夫,即使真到了那一步,我也有能力護家人平安。”
自從得知他舉家蒙難後,對於皇命,我總有一種無可言說的恐慌。
這天下之大,誰能敵得過天子?
我迷迷糊糊聽到周洲的抽泣聲,猛然睜開眼,頓時感覺渾身痠疼,心裡又不禁將周彥華埋怨了一遍。
我探過身子欲繞過他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穿上,卻不想還是驚醒了他。他一臉朦朧睡意,又將我抱在懷裡,往我懷裡蹭了蹭,一臉滿足又慵懶地嘟囔了一句:“再睡會。”
我推開他的腦袋,指了指搖車內已停止哭泣的周洲:“孩子方纔在哭呢,許是餓了。”
周彥華這時纔算清醒了幾分,側過腦袋朝搖車那邊看了看,也在此時聽見了周洲若有若無的抽泣聲。
“你躺着,我去看看。”
他撿過凌亂的衣衫穿上,隨手將我的衣衫撿起放在牀邊的架子上,這纔將周洲從搖車裡抱起,屋裡屋外地哄了幾圈。
他再進屋時,我已穿戴齊整。而周洲才接觸到我的懷抱,就迫不及待地往我懷裡拱,果真是餓了。
一夜的風雨,似乎就此平息了。
當天,周炤就拖着病怏怏的身子回了,對誰都是閉門不見。
我找同來的赫連平詢問了緣由,赫連平一臉無奈地道:“老爺子與她叮囑了幾句家門規矩,她不耐煩聽,與老爺子頂了幾句嘴,被罵了幾句……”
赫連平撇撇嘴,看上去也有幾分頭疼,對此,卻又是無計可施。
我從中聽出了其他意思,便問道:“你的意思是,令尊同意你們之間的事了?”
赫連平微微蹙眉:“算是吧。”
我未曾料到赫連家的人會如此通情達理,竟就這樣同意了。哪怕是赫連平在長安聲名狼藉得討不到媳婦,他家裡人也不會這般容易鬆口;不然,當年他三叔與那情投意合的女子也不會落得如今的下場。
更令我不解的是,這本是幸事,赫連平卻有些消沉。
不待我開口,周彥華便一語點破:“你父親有何條件?”
赫連平道:“讓炤兒隨我三叔入道觀潛心修行一年,再回長安學習家族規矩,以兩年爲期。這三年內,不准我們見面。”
三年之期的修行與學習,當真是刁難人。
這般做法,不就是表明周炤的行爲舉止,皆不合他赫連家的規矩麼?
“你同意了?”周彥華顯然對這樣的安排也頗爲不滿。
赫連平斜嘴冷笑道:“誰同意誰是傻子!我看他是近年來閒得發慌,存心刁難人!”
周彥華的神色緩了緩,思索之後,才問道:“你打算如何做?”
赫連平笑道:“和他耗着唄!我已與他說了,我與炤兒早已拜過天地了,拜不拜父母,也是夫妻了。”
周彥華卻道:“你們何時拜過天地了?私定終身於禮不合,乃大逆不道之舉!”
我對周彥華這陳腐古板的思想有些不喜,赫連平更是氣得雙目圓睜,低聲咒罵了一句,便道:“阿燁,你真迂腐!有你這樣的兄長,也不怪炤兒總是瞻前顧後的!”
“子舒,我不想炤兒日後受人眼色地活着。”周彥華嘆息着,“我只有她這麼一個妹妹,先前因你的介入,害得她被丈夫誤會冷落了數年,平白受了這些年的委屈。若你仍是不能給她該有的保護,我也不會將她託付於你。”
赫連平不想周彥華會鄭重其事地說出這些話來,正了正神色,蹙眉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聽從老爺子的安排,三年之內不再見炤兒?”
周彥華道:“若是你們能熬過這三年,自然是皆大歡喜;若熬不過,也不必有什麼遺憾。我想,這怕是你家裡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
聽着這些話,赫連平卻陷入了沉思。
周彥華也不忍再多說什麼,只道:“你與炤兒好好商量再做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