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汐景萬萬沒有想到,在這麼個節骨眼上別院裡竟是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聽着思琴通報的時候,白汐景還以爲自己聽錯了,直到看到那個人一身青色衣裙帶着淡淡的笑意走到她面前的時候,白汐景纔敢相信。
只是這個時候的白汐景卻是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她,良久她才收斂了心緒淡淡一笑道:“好久不見,娉婷。”
她還記得那個時候的方娉婷,沒有了孩子變的偏執而瘋狂的她,那個時候的方娉婷對着自己露出的那種怨恨和深惡痛絕的表情,她一直都忘記不了。一同無法忘卻的還有方娉婷的那一句“我其實很討厭你”。
可是現在這個人卻是裝作一副什麼也沒有發生的樣子,淡淡的對她笑着,唯一的不同以前那張清秀的面上如實的反映着自己的悲喜,可是現在這張精緻的面容上卻是看不出真心還是假意。
什麼時候笑容已經不是代表心情,而只是一種做戲的符號了?
方娉婷微微點了點頭,笑意似乎深了一些:“確實很久不見。”
寒暄過後,白汐景竟是不知道再說什麼是好。只能先請着方娉婷坐下,然後讓思琴奉了茶來。心裡縱然有着千般困惑,但是白汐景的面上卻是不透露分毫,端着一番悠然的作態,卻是不問方娉婷的來意。
方娉婷淺淺嘗了一口杯中的花茶,然後這纔將目光重新放在白汐景身上:“汐景就不好奇我今日前來所爲何事麼?”
“你若願意說,我又何苦多次一問。你若不願說,我問了又如何?”白汐景淡淡道。
“你還是這麼個性子,一點都沒變呢。”方娉婷用着一種懷念的口吻說道,只是看着一邊送上糕點即將退出去的思琴時,她的面色卻是忽的一變,用着一種很親切的口吻說道:“思琴竟還記得我愛吃綠豆糕,當真讓我歡喜。”
思琴聞言愣了愣卻是不知道該怎麼接方娉婷的這句話,只能點了點頭算是應承了方娉婷的話。
“說起來,我今日來這裡要說之事,倒是和思琴也有些關係,你便留在這裡吧。”方娉婷淺笑着開口道,可是語氣裡不知道是不是思琴的錯覺,總覺得帶上了一絲冷然。
思琴下意識的將目光轉到了白汐景的身上,見白汐景微微蹙眉的點了點頭,她這才行了一禮後,站在了一側去。
“所以呢,你要說的是什麼?”白汐景看了一眼方娉婷,神色間有些複雜。
“思畫……雖然你設計讓那一院子的人都爲思畫陪葬了,也算是爲思畫報了仇。但是,汐景你如此聰明,定然清楚這後面肯定是有人指使,是吧?”方娉婷意有所指的開口道,而且她面上的笑意卻是越來越明顯:“喃,你們就不想知道是誰下令殺了思畫的嗎?”
白汐景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而一旁的思琴更是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直的望着方娉婷,不等白汐景說話便有些焦急的開口問道:“是誰?”
只見方娉婷的面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她的脣角微微勾着,凝着一個好看的弧度,可是她的眉眼裡卻盡藏冷意:“是我,是我下的命令。不過念着舊情,思畫她走得很快,想必沒有受多少苦纔是。”
此話一出,整個房間裡陷入了一片難言的寂靜之中。白汐景望着方娉婷的那張笑臉,想着她輕描淡寫的對着她們說出這樣的話來,心裡忽然覺得冰涼。而思琴卻是早已經紅了眼眶,大聲罵道:“方娉婷,我殺了你!”
方娉婷聞言卻完全不當一回事,仍是淡淡的笑着,一雙眼睛裡卻是帶着濃濃的諷刺:“先不說你殺不殺得了我,便說那思畫,既然已經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還不如死了來得好,我並不覺得如此做有什麼不妥。”
“方娉婷!”思琴一雙眼睛已經瞪得血紅,若不是白汐景忽然伸手拉住了她,她說不定早就已經衝了上去掐死了方娉婷。
思畫是她的親妹妹,從小她就一直疼愛着的妹妹,也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可是這樣的思畫卻突然死了,一點預兆也沒有。而現在方娉婷卻又是說出這樣的話來,那麼的隨意和挑釁。那是她的妹妹啊,她最爲寶貴的親人啊,她還在思索着如何與她和好之時,她卻是再也來不及聽到她的那句“和好”。
白汐景感覺到思琴因爲情緒起伏的厲害,忙再伸出一隻手來抓住了思琴:“思琴,冷靜點!”
先不說方娉婷絕對暗中有護衛,便是方娉婷這般特意的說出這番話來就有些奇怪。她不是那麼魯莽的人,這樣行動就代表她此舉必有深意。
思琴現在聽了這麼一席話哪裡冷靜的下來,感覺到白汐景抓着自己,她掙扎不開,最好卻是一咬牙給白汐景跪下了,一張清秀的面上滿是眼淚,她忽然抱住白汐景的腿道:“公主,你答應過思琴的,你答應過我會爲思畫報仇的!”
“思琴……”白汐景蹙着眉喚了一聲。
“公主,你難道要食言嗎?是她啊,是這個女人殺了思畫的,你爲什麼不給思畫報仇!公主!”思琴感覺到白汐景的猶疑,心裡又是一怔,哭的更是厲害了,渾身上下也驀地散發出一種煞氣。
“怎麼,汐景會爲了一個小小的婢女殺了我麼?”方娉婷的面上一直帶着淡淡的笑意,可是一雙眼睛卻是黑不見底,讓人望着那雙眸子就會生出一種恐懼的心理。
“……”白汐景沒有說話,卻是微微眯着一雙眼睛定定的看着方娉婷,似乎要從她的身上看出此舉的深意般。
思琴見白汐景一直不說話,不甘和悲憤馬上化作了怨氣,但見她一把推開白汐景狠狠地道:“你也就每次說得好聽,會相信你,我真是愚蠢!既然你不動,便也不要攔着我!”
因爲思琴情緒太過激動,她這麼一用力白汐景便是一個趔趄,被思琴掙開了。誰也麼有看到此時的方娉婷的脣角忽然勾了勾,只是那個笑意太冷太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