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汐景這麼一熬就是一天一夜,用李君然的話說就是原來世上真的有這種笨蛋。雖然說藥效是扛過去了,但是畢竟在冰室裡呆了那麼長的時間,有時不吃不喝不眠,所以白汐景一出冰室難免的就倒了下去。
也許是因爲最近心神不寧,壓力太大的緣故,也許是因爲聽着方思遠說了許多過去的事情,白汐景在昏睡中卻是忽然有些忘記了自己現在的情況,竟是恍恍惚惚的以爲自己還是個小孩子,生病的理由是因爲和白芷心搶髮飾,然後被她推到了蓮花池裡去。
她感覺到有一隻手伏在她的額頭上,那隻手很涼,涼的她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可是那隻手卻不依不饒的跟着她伸了過來,她很怕涼,終是嘟了嘟嘴然後縮到了被子裡蜷縮成了一團。
不過被這麼涼的手這麼一觸碰,白汐景覺得自己隱隱約約的恢復了一些意識。就在她還在縮成一團的思索着究竟是母妃還是哥哥在守着她的時候,那隻手卻是慢慢將她從被子里拉出來了一些,然後輕柔的將被沿往着她下巴下塞了塞。
白汐景下意識的伸出手握住了那隻冰涼的手,似乎覺得它不夠溫暖,便用臉蹭了蹭,然後兩隻小手一合,將那隻大手包裹在了其中。
這隻手節骨分明,掌心間確實有着薄繭,而且這隻手大大的,不像是自己哥哥那雙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手。是……母妃吧?可是母妃的手應該更柔軟一些,也沒有繭纔對。這麼一想,白汐景不禁嘟了嘟嘴,可是因爲在昏睡中,卻是一翻身就把這件事情忘記了。
只是一心想着母妃的手怎麼這麼涼,肯定又是出去到處找她纔會受了寒,心裡不禁有些心疼自己的母妃,忙將那隻手往自己這邊拉了拉,然後還張嘴幫那隻手哈了哈氣。可是那隻手卻怎麼也捂不暖,白汐景不禁有些着急,抓着它就往懷中帶。奈何那隻手卻在要觸碰到她胸前時,忽然掙開了她的手。
一想到自己的母妃不領情,白汐景就覺得無限委屈,忙嘟了嘟嘴,抽了抽鼻子道:“母妃,我不是故意要和白芷心打架的,都是她搶了汐兒的髮飾,嗚嗚,母妃不要不理汐兒,汐兒好難受……”說完白汐景還假裝的咳了咳。
“都說胡話了。”母妃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怪怪的,白汐景卻只是當做母妃不願意原諒她,忙委屈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嘴脣,忽的就坐起身來,連眼睛都還睜不開,卻也不知道怎麼有了力氣開口就撒嬌道:“你一點都不心疼我,母妃你偏心,只知道疼哥哥和汐月。嗚嗚,你不疼我了,我凍死了也活該,病死了也活該,病好了被父王拉去罵也活該……”
說着說着,白汐景的眼淚就掉了下來。見自己的母妃沒有反應,白汐景頓時一邊蹬着被子一邊委屈的“嚶嚶”的假哭起來,那模樣真是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以前只要自己這麼一哭,自己的母妃和哥哥就會馬上沒轍的投降,可是這一次母妃居然沒有理她。
白汐景把心一橫,頓時拔高了幾個調,聲音也驀地大了許多,哭聲還抑揚頓挫的。不想她的母妃不僅沒有過來服軟,反而還突然出聲笑了:“喃,你這樣哭也沒用,我不是你的……”
“啊嗚嗚嗚嗚……”白汐景不等那個人說完話,繼續拔高了調哭着,哭道最後還一抽一抽的,最後終是一個不察岔了氣,驀地就打起了嗝來,一邊哭,一邊打着嗝,模樣好不可憐。
“噗……”
母妃居然還不過來哄她,還笑她。白汐景心裡那委屈的勁兒一上來,猛的就撲到被子裡把自己過得嚴嚴實實的挺屍了。只是不時打嗝的時候整個被子跟着一起抽了抽。看起來就好像一直蠶蛹一般。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笑聲傷害到了白汐景脆弱的自尊心,那個人終於坐在了牀邊,再次把白汐景從被子里拉了出來,摸了摸她的頭,溫柔的開口道:“好了,好了,不笑你了,剛剛是我的不對。”
白汐景聞言這才抽抽嗒嗒的望着母妃身上靠去,最後更是枕在了母妃的腿上,一邊打着嗝,一邊開口道:“母妃不怪汐兒了?”
“嗯。”
“那汐兒剛剛哭得那麼傷心,母妃爲什麼不哄哄汐兒?”白汐景撒嬌似的用着軟綿綿的聲音開口道,然後蹭了蹭她母妃的腿。
“因爲啊……我想看看你聲音還可以再拔多高。”
白汐景聞言頓時神情一焉,縮頭又要滾回自己的被子裡去,幸好那個人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抱住了,放柔了聲音道:“汐景很可愛,不禁想要逗逗你,你怎麼都當了真?”
一聽到母妃誇自己可愛,白汐景小臉一紅,開心的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然後雙手一環就抱住了母妃的腰,枕着她的腿慢慢的又有些想睡了。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一般,白汐景忽然綿綿的開口道:“母妃,熱,幫我脫衣服。”
“……”
見自己的母妃沒有反應,白汐景只好悶悶地說了一句:“我自己來。”
“汐景,你太沒防備了。”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帶着濃濃的無奈。白汐景不理解的歪了歪頭,表示自己沒有聽懂。那個聲音愈加無奈的輕聲道:“你個笨蛋。”
說完竟是一把握住了她解帶子的手,然後扯過被子就把她裹成了糉子。見白汐景不依不饒又可憐兮兮的往着自己身上蹭,那個聲音終是嘆了一口氣道:“我不走,就在這裡,不要擔心。”
白汐景得了承諾終於再次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白汐景終於清醒過來,已經是第二日了,她雖然迷迷糊糊的記得自己再和誰說了會話,但是一醒來看到自己這幅德行時,她忽然驚恐的想要哭了。因爲她被裹成糉子也就算了,居然還枕着方思遠的胸口睡覺。好吧,這個也可以算了,但是方思遠胸口處那一灘溼的是怎麼回事?不會是自己做夢的時候流口水了吧?
不會啊,她自認爲自己的睡相應該是很好的纔對。
感覺到白汐景起了身,方思遠這才裝作剛剛睡醒的樣子,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坐起了身來。
“那個……我沒有對你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吧?”白汐景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然後將頭偏向了一邊。
方思遠見白汐景頰上紅霞飛,不禁輕輕一笑,卻是很快的斂了笑意,露出一份苦惱的模樣,然後默默地摟了摟衣襟。白汐景一見這個動作,心裡不禁一頓,有些不敢相信的開口道:“你這樣摟衣襟……是不是我佔了你什麼便宜?”
難道自己趁着藥效幹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方思遠緩緩的嘆了一口氣,卻是一直不把目光落在白汐景的身上,他慢條斯理卻是極爲認真的開口道:“也不是什麼不得了的事。不過是你怪我不心疼你,非要拉着我陪你睡,還讓我幫你脫衣服罷了。”
因爲說的全是實話,方思遠的模樣看起來可信度極高,白汐景一聽頓時就有種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的衝動,她爲什麼每次丟人都是在他的面前。
“對……對不起……”白汐景聳搭着肩膀有氣無力地道。“下次請你打暈我,就算打不暈也記得把我推開。”
“爲什麼?”方思遠不解的開口問道,俊逸的面上卻是隱含笑意。
“哈?什麼爲什麼?”
“美人投懷送抱,我沒理由拒絕吧?”方思遠攤了攤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但是白汐景一聽這話就有些不高興了,忙斂了臉色陰測測的開口道:“虧你還說什麼喜歡我,我看是個美人你都喜歡吧,哼唧。”
“但是怎麼辦呢?這世上我眼裡就只有一個人稱得上是美人。”方思遠淺淺一笑,然後伸手握住白汐景的手,將他向着自己拉近了一些道:“這個人就在我的面前。汐兒,得你一人足以,心就這麼大塊地方,哪裡還容得下其他人。”
明明是一番甜言蜜語,白汐景卻是忽然煞風景的蹙了蹙眉道:“思遠,你是想說我其實很胖麼?”
“……”
兩個人說了一會話後,方思遠這才嚴肅了表情道:“杜康已經過來接你了,你先回別院去吧,剩下的事情我會幫你處理好。”
“那個暗香閣是不是出什麼事了?”白汐景敏感的開口問道,畢竟他們在那裡殺了葉國的王爺,怎麼可能沒有一點事情發生。若是能嫁禍到暗香閣最好,畢竟她現在心裡對那裡還會是怨恨的很。
“燒了,一把火全部燒光了,什麼也不剩。”方思遠淡淡的開口道,似乎知道白汐景要說什麼,他忙開口接了一句道:“不是我做的,是秦姬。”
方思遠不得不感嘆一句秦姬果真是聰明人,大概知曉了白汐景的身份定是尊貴,又死了一個王爺在自己樓裡,不管是那一條罪名她都逃不了一死,還不如放火一把燒了暗香閣。雖然有人說她死了,可是方思遠卻是相信她定是趁亂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