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墨不知道呂文德野心到底有多大。
但對呂文德的目的已經洞若觀火。
呂文德的這一舉措,涉嫌私自募兵。
傳到朝廷的耳朵裡,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更何況,三灣五嶺中,也混雜着不少京派勢力。
難道呂文德就不怕這件事傳到京派耳朵裡嗎?
楊墨一旦想起這些,就十分惱怒。
官匪一家,沆瀣一氣!
官員們更是隻知道結黨營私,朋比爲奸。
大胤朝的根基已經被這些人蛀得千瘡百孔!
好在還有像鄧侯這樣的人在勉力支撐。
鄧侯!
想起鄧侯呂文淵,自己的伯樂。
楊墨不禁心中一動。
作爲呂文德的親兄弟,這件事鄧侯到底清不清楚?
假如鄧侯事前就知道,自己回鄉會有危險,還放任自己回來……
楊墨不敢想,一想起來,不免對人性失去信心。
自己可是救過他性命的!
楊墨不願以惡毒的心思去忖度別人。
可有句話說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他早晚要弄清楚這件事。
“大當家,鄙人現在可以走了嗎?”
木柱上綁着的吳斜眼忽然放話了。
“給吳天王準備一間上房,派人好生侍候,不得打罵。”
楊墨摞下一句話,轉過身去。
吳斜眼傻眼了,連聲叫道:“大當家,大當家,你可是答應過鄙人的……”
“啪,”身後傳來一聲輕脆的掌摑聲。
喊叫聲嘎然而至!
“老實點,先生仁慈,山某可沒那麼好性子。”
山茅一巴掌打下去,吳斜眼立刻消停了。
老老實實被山茅解了下來,驅趕出地窖。
楊墨趕緊快步走到書桌前,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都寫在紙條上。
一條條固定在牆上釘着的一大塊毛氈上。
秦子穆統一綠林。
白彌勒覬覦配方。
賈相來信招攬。
秦子穆是呂文德干兒子。
白彌勒是京派的爪牙。
……
所有信息一目瞭然。
綜合牆上的信息,他由此得出三個結論。
其一,呂氏家族的京西派想要掌握南嶂綠林勢力。
其二,以賈氏家族爲代表的京師派,想要得到水泥配方,甚至是自己本人。
其三,三灣五嶺表面結盟,內裡卻仍然是各事其主。
其四,自己成了京西派和京師派爭奪的對象。
賈氏家族想要自己爲他們所用。
呂氏家族卻想要利益最大化,榨乾自己身上所有的價值。
最後送自己上西天,讓賈傢什麼也得不到。
呂文德好狠的心啦!
如今自己打破了呂文德的計劃。
不知道他下一步又準備怎麼對付自己。
楊墨正自思慮,忽然聽見一陣匆促的腳步聲。
就見山茅去而復返,一進來就急聲道:“先生,出大事了!外面來了一家老小五口人,說是周輔仁的家眷。”
楊墨聽了這話,暗自心驚。
周輔仁在縣城住的好好的。
他的家眷怎麼會到這兒來?
“走,出去看看。”
二人急步出了地窖,來到客廳。
果然看見一老一少兩個婦人,帶着三個孩子。
高媛媛正在客廳裡招呼他們。
看見楊墨到來,高媛媛主動介紹道:“這就是我家當家的。”
兩個婦人連忙起身,還沒說話先淌了一臉的眼淚。
年少的婦人拉着三個半大孩子上前來。
“師父,奴家是周輔仁內人周塗氏,這是奴家婆婆並三個孩兒。快,快來給師祖叩頭。”
婦人一迭聲喊着要孩子們上前叩見。
三個半大孩子很是乖巧。
一齊跪倒在地,奶聲奶氣的喊道:“徒孫叩見師祖,求師祖搭救爹爹,求師祖搭救爹爹!”
婦人們聽着三個孩子的懇求聲,不禁悲從中來。
小娘子一把抱住三個孩兒,哭訴道:“當家的叫秦家人抓走了,公公前去討人,至今音信全無。”
“你說的是哪個秦家?”
“就是秦大善人家,秦大善人已死,現今是他家大公子當着家。”
楊墨吃了一驚,正要問話。
老婦人也雙膝一軟,跪了下去。
“我兒既已拜入先生門下,還望先生看在師徒一場的情分上,設法搭救我兒。老身縱死,九泉之下,也感念先生大德!”
老婦人哽咽不止,非要給楊墨磕頭。
楊墨趕緊上前扶住老太太,連聲說道:“老夫人請起,輔仁是我徒兒,我豈能坐視不理?你們先別慌,把事情說清楚。”
兩個婦人這才止住悲聲。
楊墨讓他們坐下,又讓山茅叫了劉小玉過來。
把三個孩子帶下去玩耍。
兩個婦人平復了一下心情。
周塗氏這才說道:“前兩天秦家人就在縣裡四處延請名醫,也不知是誰病了。”
“先是李杏林去了,說是不成。”
“後來孫大夫和錢大夫又被請去。”
“夫君覺出事有蹊蹺,四處打聽,才知是秦家大公子中了金毒,毒已入骨。”
“夫君本想自告奮勇,前去爲其診治。”
“不想這時,錢得淼卻帶着秦家一幫惡奴,親自找上門來,要我家相公前去爲秦公子醫病。”
“相公託辭準備藥箱,把奴家叫去內屋,叫奴家帶着一家老小,趕緊投奔老山村,來找師父。”
“相公說,定是錢得淼貪圖師父神技,想要藉助秦家勢力,逼迫自己交出來。”
“技藝是師父所授,除非得師父允許,否則相公絕不敢自專。”
“還望師父搭救我家相公!”
楊墨一時有些不解:“輔仁怎麼知道,錢得淼想要他的醫術?”
“師父有所不知,錢得淼自己沒有醫館,他在秦家人開的醫館裡坐堂。自從我家相公從師父處習得神技,錢得淼三番五次來家裡聒噪。想花錢請相公授此神技。見相公不從,這次定然是要用強了。”
“公公氣不過,去秦家討人,一去不返,可見相公所料不差。”
敢情錢得淼是秦家的坐堂大夫。
聽完了周塗氏的陳述,楊墨忽然想起來。
在英雄大會上,曾聽見秦子穆說什麼別相信大夫的話。
這個秦子穆曾利用某個大夫,毒死了金水灣大當家程龍升。
難道這個大夫就是錢得淼。
楊墨總算明白了,爲什麼這次土匪們攻打老山村,獨不見黃天盟盟主秦子穆。
原來這傢伙上次在羅家莊中箭,箭傷感染,傷勢沉重。
在黃昊的力勸之下,他纔不得不呆在了家裡。
經過幾天的治療,不僅沒治好,反而越發嚴重了。
就連李杏林都束手無策。
秦子穆無意中在錢得淼處,聽說了周輔仁拜了楊墨爲師。
還習得了一項專門治療外傷的神技。
豈能輕易放過周輔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