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一切,楊墨和顧菲菲卻全然不知。
離家數月,眼見天氣即將轉冷。
楊墨更是在安排好了水泥窯的事情之後,急切的想要回家去看看。
人一閒下來,對妻子高媛媛的思念,就像野草一樣瘋長,爬滿了他的心。
這天,他終於決定回南嶂去看看。
爲了往來方便,楊墨斥資三千多兩,買了一條嶄新的貨船。
親自登門向呂文淵等人辭行。
幾位大人自然是極力挽留,見楊墨回鄉心切,這才分別備下宴席,爲楊墨踐行。
直忙活了兩日,纔算都辭過了。
這次回鄉,他決定只帶張順。
牛莽則被他留在了襄陽城,保護顧菲菲和貨棧。
自從牛莽上次在街上遇見兄弟牛富之後。
牛富又帶他見了二哥牛貴。
牛貴就在襄陽城內當差。
三兄弟好不容易到了一處,牛莽就更不想回去了。
不過他也沒動去當兵吃皇糧的心思。
他在兩位哥哥的陪同下,去軍營裡看過。
軍營的伙食,可比墨哥這裡差遠了。
只要能時常看看哥哥們操練,過把兵癮,他也就滿足了。
楊墨留他在城中,正是看中了他這層關係。
萬一顧菲菲他們有個好歹,呂文淵日理萬機,未必能第一時間施以援手。
牛家三兄弟就不同了。
他們是楊墨的鄰居,自小一塊兒長大。
臨行之際,楊墨特地請了三兄弟,在臨江樓上搓了一頓,請他們關照顧菲菲。
牛富和牛貴都比楊墨年長,跟楊墨從小就是鄰居。
面對跟小時候截然不同的楊墨,兩兄弟震驚得連說話都結巴了。
兩兄弟這些日子,從牛莽的口中聽說了不少楊墨的事。
更是從三百敢死營弟兄們口中,聽說了萬山一役楊墨傑出的指揮才能。
那些敢死營的兄弟們,恨不得把楊墨捧成了軍神。
他們倆自然不能像小時候那樣對待楊墨。
口口聲聲,也跟着稱呼楊墨爲先生,表現的十分恭敬。
至於虎頭山下的十幾口水泥窯,楊墨就全權交給了樑安打理。
因爲是城防物資,安保工作自有呂文淵派人負責。
他只燒製水泥就是了。
顧菲菲從香皂的買賣中,看到了復仇的希望。
整天忙得腳不離地。
對於楊墨的離開,也不十分傷心。
反而覺得,沒了楊墨在身邊,才能真正展現出她的才華。
安排好了府城的諸項雜事之後,楊墨便辭別了衆人。
押運着一船物資,順江而下。
楊墨站立船頭,欣賞着沿途的風景。
出城沒多久,忽見一處商賈如雲,人山人海。
原來不知不覺間,大船已經到了鹿門山腳下。
楊墨見兩岸猛兀兒人多如牛毛,禁不住憂上心頭。
那晚萬山腳下的情形再次浮上腦海。
不過,可喜的是,他在江岸邊的榷場碼頭上,已經可以看見襄陽守軍的身影。
萬山一役,總算驚醒了呂家兄弟。
使得他們開始重視鹿門山榷場,增派了士卒把守各處要害。
並時刻保證榷場內漢人的絕對優勢。
大船順流直下,不一日就到了南嶂縣境內。
呂文淵爲表彰楊墨的功勳,特許他的船隻打着呂字旗往來江上。
因此一路上並沒有水匪膽敢劫掠他們。
大船進入北河之後,航行就困難的多了。
一來此時豐水期已過,河道變淺變窄,淺灘激流無處不在。
二來他們船上又滿載着貨物,吃水很深。
無形中又加重了航行的難度。
雖說他們打着呂字旗,張順等人也還是繃緊了神經。
這也許是他們今年最後一次押貨,可不能出什麼問題。
更何況家主還在船上呢!
枯水期不僅船家們生意難做,水匪們也撈不到足夠的油水。
不排除他們會鋌而走險,劫掠官船。
如今官匪一家,難辨真假。
有些水匪渾水摸魚,假借其他水匪的名頭,打劫官船,嫁禍同道也在所難免。
張順怕的就是這種賊人。
眼見天已黑透,離南嶂縣城還有十多裡地。
夜裡行船難保萬全,張順不得不命人下了帆,將船泊進一處河灣。
等待明日一早,日出後再升帆起航!
隨行的除了張順親自挑選的幾個水性好的船員之外,還有陳武給他招募的六名退役老卒。
這些士卒大多是由於負傷等原因,從呂家軍退役下來的,都是真正見過血的戰士。
當晚,河上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張順不敢放鬆,命船員們點了十幾盞燈籠。
把大船周圍的河面照得通紅。
就算這樣,他還是不放心。
命令全體船員合衣而臥,戰刀和連弩全都放在枕頭邊。
楊墨對此毫不知情,一個人在船艙裡燈下看書。
至於看的什麼書,當然是府城貨棧裡那本。
上次行色匆匆,沒來得及細品。
又因爲水泥窯的事,忙了好長時間,直到今天才有時間。
躺在燈下仔細翻了一遍,他才發現,那上面花樣繁多,居然毫不遜色於後世的教育片。
楊墨按捺不住學習的熱情,只想快點回去,解鎖更多姿勢。
看着看着,就昏昏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睡夢中,他忽然被一陣喊殺聲驚醒!
就感覺整條船都在劇烈搖晃,彷彿要傾覆一般。
楊墨一骨碌從牀鋪上翻下來,正要喊人。
就見艙門嘩啦一聲被人從外面拉開。
張順滿臉是血,手握着明晃晃的鋼刀,滿臉兇戾之色。
燈下猛然看見這一幕,楊墨心裡咯噔一聲。
本能的伸手摸過摺疊連弩,抻起了弓臂。
“先生,有人劫船,小七他們正在抵抗,您不能出去。”
“讓開,你不出去殺敵,在這兒攔着我做什麼?來了多少人?”
楊墨一把推開張順,搶出門去。
就見河上火光閃耀,十幾只小船如同惡狼一般,向大船衝過來。
大船船身下,已經貼上來三隻小船。
小船上的水匪們正玩命的向船上爬來。
艙門口的甲板上,躺着兩具水匪屍體。
都是面門中刀,顯然是被張順砍死的。
所有水手和老卒們都背靠着船艙,正跟爬上船的水匪們戰作一團。
楊墨大驚,擡手就是一箭,射穿了最近一名水匪的脖子。
大聲喊道:“快把他們趕下去!”
必須儘快肅清爬上船的水匪,不然他們很快就要完蛋。
河面上的水匪船要是全都靠上來,幾個他們也不夠殺的。
還好爬上船的水匪數量還不算多,還有希望把他們趕下去。
楊墨急中生智,連忙返身進了船艙,抱出三個大竹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