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你怎麼了?”
楊墨發現顧菲菲神情有些黯然,不免有些擔心。
擔心他會做出什麼傻事來,主動跑去向水匪投降。
“你放心好了,有我在,就不會讓水匪們動你一根毫毛。等咱們研製出新東西,我還指望你去給我推銷呢!”
“什麼新東西,是用你那些練丹的材料嗎?”
顧菲菲聽說要研製新東西,眼裡立刻有了神采,把心頭那些雜念暫時全都拋開了。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反正是好東西。”
楊墨神秘一笑,從工棚簡陋的長案底下,搬出一罐罐原料。
把石灰粉,鐵礦粉和砂石粉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
然後生起小高爐,把混合好的材料置於陶盆內,放進爐中煅燒。
一個時辰之後,爐中的木碳全部燒盡。
爐溫冷卻之後,楊墨充滿期待的打開了爐門。
取出爐內的陶盆,觀察料子的熟度。
那些料子絲毫沒有熟化的痕跡!
楊墨頓時猶如當頭被澆了一盆冷水,失望的把陶盆放在了木案上。
顧菲菲見狀,過來拈起盆內的混合粉料,好奇的問道:“墨哥,這就是你說的新東西,好像跟放進去之前並沒有什麼兩樣。”
“爐溫不夠,我早該想到的。”楊墨忽然明白過來。
木碳所能產生的極限溫度,也就六七百度。
而煅燒水泥生料,至少需要一千三百度的高溫。
天然燃料中,只有煤才能達到這種高溫。
要是有焦碳就更好了。
煤在這時代已經十分普遍,楊墨在鎮上的鐵鋪就見過。
只是上次在縣城的集市上,卻沒找到它的蹤跡。
至於焦碳,它是在煤的基礎出提練出來的。
楊墨不知道這個時代到底有沒有被髮明出來。
好在顧菲菲就在身邊,她應該有所瞭解。
“墨哥,既然木碳不行,何不試試煤或焦碳?”
還沒等楊墨問起,顧菲菲就主動提了出來。
楊墨暗自欣喜,原來這個時代已經有焦碳了。
“上次我去縣裡,沒看到有賣煤或者焦碳的。”楊墨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顧菲菲笑道:“這些物資都是朝廷把持的,只在官辦的大市場纔有賣,縣裡當然沒有。”
“而且想要買這些東西,還得有相應的憑證。”
“還要憑證?什麼憑證?”
“至少得有匠戶的身牌,比如鐵匠就可以憑藉身牌買到這些東西。”顧菲菲說道。
楊墨恍然,可遠水解不了近渴。聽說還得去府城,還得要憑證,他頓時有些泄氣。
顧菲菲見此情形,忽然想起什麼來,喜道:“興許有個人能幫到你。”
“誰?”楊墨好奇道。
“侯爺,”顧菲菲莞爾一笑,“我那天在別院裡,看到侯爺的院子裡也有一座打鐵的作坊,看來侯爺跟你有相同的愛好。”
楊墨聞言一陣欣喜,伸手抓住顧菲菲的香肩,笑道:“你真是我的福星,我這就去侯爺府上,向他討些煤來。”
顧菲菲俏臉不由一紅,低下頭道:“我跟你一塊去。”
“你不能去,外面還不太平,我擔心二當家會在村子附近佈下眼線。”
楊墨把心底的擔憂說了出來,顧菲菲心頭不由又是一熱。
連連點頭道:“那我就不去了,墨哥你早去早回,讓陳大哥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有牛莽就夠了。陳大哥還要留下來保護你和村民們。”
顧菲菲好生感動,又有些替楊墨擔心。
不過她知道,墨哥是要做大事的人,說了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只得囑咐他路上小心,目送着他離開了山谷。
楊墨騎上村子裡借來的一匹犁馬,牛莽則騎着一匹騾子。
二人一前一後離了老山村,朝縣郊趕去。
當晚,等到他們回來的時候,馬和騾子身上已經滿載了兩大袋煤塊。
兩人則是牽着牲口一路走回來的。
侯爺聽說他在試驗一種新奇東西,十分爽快。
把家裡所有的存煤,全都讓楊墨拉走了。
並且不收楊墨一文錢,只是提出了一個條件。
楊墨做出這樣東西來,一定要讓他先睹爲快。
兩人才剛剛回來,還沒來得及卸下牲口背上的煤塊,天上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這雨越下越大,到了晚間,已經瞧不見三米之外的物事了。
楊墨很擔心車廠的生產線,不顧跋涉之苦,穿上斗笠非要去看看。
好在他的工棚周圍事先都挖有排水渠,等到他來到工棚時,工棚裡還算乾燥。
何連生和牛莽兩人守在那裡。
他發現流水線上,已經有拋石機的部件雛形出來了。
楊墨勉勵了他們幾句,就又原路返回了谷中。
來到西溪碼頭上,想看看張順回來沒有。
下這麼大的雨,北河的河水必定暴漲,河面上也會起風浪。
好在他到碼頭上的路上,就發現張順已經回來了,正站在他家門口仰頭看雨。
發現楊墨頂着斗笠過來,他趕緊把楊墨招呼進屋。
“先生,下這麼大雨,你怎麼還過來了。”
自從楊墨調整了他的工錢之後,他就對楊墨改了稱呼。
倒不是看在錢的份上,而是他已經將楊墨認定爲自己的伯樂,心裡對他格外敬重。
“我擔心你還沒回來,遇上風浪可就不好了。”
張順聞言,鼻頭一酸,差點感動的掉下淚來。
這個世上,除了老母親和妻兒,還沒有誰對他如此上心過。
即使是親兄弟,也不過如此。
“先生不必憂心,張順從小在風浪里長大,即使滔天大浪,也淹不着我。因我生得白,在風浪間泅水就像一條參子魚,附近的漁民們都喚我作浪裡白條。”
參子魚是漢江水系的特產,數量極多,又叫白條魚。
經常成羣結隊的在水面往來穿梭,速度極快。
“浪裡白條?”楊墨一驚,“水滸傳裡的人物?”
這一刻,眼前的張順,跟水滸裡的悲情英雄忽然重疊在了一起。
讓楊墨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當他第一次聽見張順的名字時,就聯想到這個人。
不過,這個平行時空卻和水滸裡的時空完全不同。
他就沒放在心上。
沒想到眼前的張順也有個浪裡白條的渾號。
水滸中的張順身爲梁山水軍統領,死得極其壯烈。
楊墨可不希望,眼前的張順跟他有同樣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