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去過赤峰嶺嗎?爲什麼不再去一次?”
楊墨點醒了山茅一句。
山茅頓時恍然,大喜道:“先生好計謀,山某佩服。這就帶上兄弟們再訪赤峰嶺。”
“上了山,多放火,少殺人,以救人爲要。”楊墨意味深長的說道。
“明白,先生就在家裡等我的好消息吧!”
山茅更不多言,轉身就要出門,跟陳武去景從的營地點兵。
“且慢,我還有幾個問題。”
楊墨還是有些不放心,接着問道:“你燒了赤峰嶺,圍攻赤尾嶼的土匪必然回援,熊飛虎便能解圍。”
“那時,熊飛虎見峰上火起,多半會去接應你。你見了他,又當如何處置?”
部下的接連失敗,讓楊墨再也經不起失誤。
如果山茅再陷進去,那可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所以他纔想親自走這一遭。
不過即使是他去,也是冒着很大風險的。
既然山茅自告奮勇,讓他去反而更合適。
山茅的實戰經驗比他高,只要自己稍點醒,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山茅見問,忙說道:“當然是與熊大哥合兵一處,夾擊援兵,一同突圍。”
“不可!”楊墨心裡一沉。
看來山茅還是忘不了熊飛虎對他的恩情。
心裡本能的就選擇了相信熊飛虎。
萬一熊飛虎不值得信任呢?
楊墨這招圍魏救趙,本來就有這重心思在裡面。
他擔心熊飛虎背叛了他們。
跟白彌勒合夥演了這麼一出攻守戲。
目的就是想引出景從,聚而殲之。
如果直接去了赤尾嶼,很可能會上了白甫的當。
不如去赤峰嶺,輕車熟路。
赤峰嶺一旦火起,白彌勒必定大爲震動。
那可是白彌勒的基業。
失去了赤峰嶺,白彌勒就什麼都不是。
白彌勒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保住山寨。
如此,赤尾嶼之圍立解!
赤尾嶼解圍之後,熊飛虎必定會帶人向山寨殺來,接應他們。
此時情勢就複雜了。
熊飛虎之心真假難辨。
萬一他是白彌勒的人,山茅此時毫無警覺,必定被他所敗。
山茅一頭霧水。
見楊墨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他猛然間想起了楊墨之前的安排。
先生不相信熊大哥!
這是怕熊大哥臨陣變節呀!
“山某明白了,山某會先派人去赤尾嶼埋伏。赤尾嶼之圍一解,就讓他們發信號。”
“那時,山某當立即帶人退出赤峰嶺,直接撤回來。”
楊墨聽了這話,方纔安心。
“就這麼辦,熊飛虎解圍之後,自會回來。你責任重大,千萬不可再有閃失。速去速回,免使我們懸望。”
“是。”
山茅一抱拳,這才帶上小六子出去了。
連夜率領景從幾十名老兵,摸向赤峰嶺。
再說赤峰嶺山下的赤尾嶼。
此時整個小鎮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出鎮的唯一通道上,橫七豎八堆滿了拒馬樁。
將赤峰嶺過去的二當家熊飛虎,並其一干舊部,全都困在了鎮子裡。
鎮子整個建在一塊臨河巨巖之上。
這塊巨巖形似松鼠尾巴,聳立在山腳下的河灣內。
三面環山,一面臨水。
只有這一條出鎮的通道,通往岩石下的一座小碼頭。
通道被數倍於己的土匪所阻,熊飛虎等人插翅難飛。
無數的火把四處亂晃。
吶喊聲不絕於耳。
“熊飛虎,你就投降吧!姓楊的是不會來救你的。”
“做了土匪,就一輩子都是土匪,朝廷不會放過咱們,那姓楊的小子也不會真的重用你。”
“不然,他也不會把如此兇險的任務交由你來執行。”
“相反,佛爺對二當家一向不薄。佛爺早就知道,姓楊那小子必定會逼着二當家回來挖山寨牆角,卻沒有對二當家痛下殺手。可見佛爺惜才之心一直未變。”
“佛爺說了,只要二當家肯重回山寨,二當家就仍舊是二當家。將來佛爺歸天,山寨就是二當家你的?到時山寨盡由二當家做主,豈不快活?何苦要寄人籬下?”
“佛爺說了,當日二當家也是迫不得已,才降了姓楊那小子,佛爺不怪……”
一名山匪正喊得起勁,忽聽嗖得一聲。
一支利箭穿過拒馬樁,聲音戛然而止。
喊話之人被利箭當胸穿透,立時斃命。
“廢話少說,有種的就放馬過來。我熊飛虎自跟了先生,方知何爲大義,怎肯再背反先生。”
黑暗中傳來熊飛虎大義凜然的聲音。
熊飛虎心內暗暗想道:即使這是先生對我的考驗,我熊某也心甘情願。
他在老山村住得越久,越能體會到做一個自由人的可貴之處。
特別是在先生的羽翼之下做一個自由人。
先生給村民們帶來了生活的希望。
那種感覺讓人迷醉,比他在山寨裡整日干着違心之事,要強上百倍。
“熊飛虎,我操你姥姥,你他孃的夠狠,給我射!射死他們!”
一片箭矢頓時升空而起。
點點寒光灑向鎮子上空。
“啊,啊……”
黑暗中不時傳來一聲聲慘叫,不時有人中箭倒下。
熊飛虎自白日潛回赤尾嶼,就落入了白彌勒的視線,卻不自知。
自從他歸降了楊墨,白彌勒就防着他這一手。
怕熊飛虎爲向楊墨邀功,會回來挖他牆腳。
二當家在赤峰嶺經營多年,自有一幫死忠。
白彌勒一點也不懷疑,這些人一旦得到召喚,立刻就會脫離山寨,隨熊飛虎而去。
所以他提前就在熊飛虎的舊部身邊安插了眼線。
沒想到熊飛虎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回來送死。
白甫接到消息,欣喜若狂。
當即派出重兵圍困赤尾嶼,企圖將熊黨一網打盡。
奈何熊飛虎威望甚重,願意跟着他的人不在少數。
一時半會兒,還真拿不下來。
兩隊人馬僵持住了,直對峙到黑夜降臨。
雙方都已人困馬乏,只敢隔着拒馬樁對射。
聽說大當家已經派人去了黃天蕩搬兵。
黃天蕩的人馬一到,熊飛虎就得玩兒完。
白甫手下的小頭目一通亂射。
胸中惡氣稍減,很快消停下來。
只等黃天蕩的人馬一到,他們纔好再次向前。
這熊飛虎兇的很。
若是硬攻,少不得再搭上幾百號兄弟的性命。
“都歇着吧,記得當道休息,睡覺也得給我睜着眼睛。過了今晚,明早大當家請大家騎肉馬,騎標緻的肉馬……”
“有肉馬騎?老子十幾天都沒碰女人了。”
“誰說不是,山上那些都玩兒膩了。”
“山上最近來了個妞,嘿,那水靈勁。只可惜了她是帶着傷來的。”
“那是佛爺的菜,你就別想了。”
……
“都給我閉嘴,盯着點兒對面。”
小頭目貓在拒馬樁後面,呵斥了幾句。
心裡盤算着,明早黃天蕩的人馬一到,自己就是山寨的二當家了。
這可是佛爺當面許給他的。
只要拿到熊飛虎本人,山寨的第二把交椅就非他莫屬。
衆匪不再喧鬧,都抱着傢伙,蹲坐在拒馬樁後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很快大家都犯了困。
小頭目瞪大着眼睛強撐着。
撐到最後,他也忍不住打起了盹。
這時,猛然間聽見有人喊。
“起火了,起火了。”
小頭目嚇得一個激靈,一把抓住刀柄,睜眼四顧。
他很快就發現,赤峰嶺山寨上火光熊熊,燒得那叫一個旺。
沖天的火舌像妖魔的舌頭,舔舐着天穹,幾乎映紅了半邊天。
“他孃的,山寨這是咋了!”
拒馬樁另一邊,熊飛虎的人馬也看到了火光。
“哈哈,山寨着火了,一定是先生在攻山。兄弟們,跟我衝出去,活捉白彌勒。”
“活捉白彌勒,活捉白彌勒。”
拒馬樁後面的黑暗中,陡然間衝出一大片人馬。
當中一位金甲神將,金光閃閃。
揮舞手中虎頭刀,勢如猛虎,撲向街心。
咔嚓一刀,將一道拒馬樁劈作兩半。
“山寨着火啦,快回去救火。”
“官兵攻山了,跑哇!”
“我的金子,我的金子還在山上。”
……
水匪大亂,四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