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富貴險中求!風險和收益向來是成正比的!
楊墨一咬牙,深深的看了顧菲菲一眼,擡腳朝馬車走去。
顧菲菲會意,轉身朝自家牛車趕過去,領着牛莽他們,跟在了馬車後面。
走到馬車跟前,楊墨掀開簾子,才發現裡面已經坐了十幾個人。
狹窄的車廂里人挨着人,顯得十分擁擠。
楊墨一掀簾子,嚇得他們臉都白了,眼底都帶着驚惶。
這些人中有幾張熟臉,儼然就是剛纔在木料行裡爭吵的那幾位。
楊墨前腳剛上車,後腳馬車就開動了。
先前那瘦經濟就坐在車伕的位置上,親自揮鞭趕着車子。
他正想掀開後窗簾,看看顧菲菲他們有沒有跟來,車廂裡一個老者發話了。
“諸位不必驚慌,咱們只是去北河對岸新開的一家木料場。那裡面上好的木料應有盡有,各位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價格只是平時的兩倍,很划算。”
“劃你麻麻。”楊墨心裡暗自暴了一句粗口,忍不住多看了這老頭兩眼。
新木料場?要多少有多少?
只是平時價格的兩倍?
現在誰手裡木料最多?
當然是黃天蕩裡的水匪呀!
這老頭手裡的木料哪兒來的?
還不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着的。
楊墨似乎明白了水匪們劫留木材的真實意圖。
敢情人家在外面有代理人幫忙銷髒,不愁賣不出去。
他們是想屯積居奇,長期控制木料的價格,從中牟取暴利。
把別人逼到漲價三倍,水匪自己卻只漲兩倍。
回頭大夥還得稱讚他們的義舉。
楊墨相信,這車裡的生意人,個個都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卻沒一個人敢點破。
擔心顧菲菲他們,楊墨掀起轎廂後面的窗簾。
馬車後跟着一長串拉貨的大車,場面浩大,其中就有顧菲菲他們。
這些水匪敢名目張膽的壟斷市場,簡直膽大包天。
要說沒有上面的人撐腰,楊墨打死都不信。
先前他還寄希望於朝廷剿匪。
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弄清了來人的真正意圖,楊墨反而不怕了。
水匪們的目的還是爲了求財,此行應該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
馬車到了仙人渡,衆人棄車登船。
後面跟着的大車,全都被迫在碼頭周圍停了下來。
楊墨對木料一知半解,本想帶上顧菲菲。
又怕此行萬一有什麼齟齬,連累了她。
正準備擡腳上船,卻聽身後傳來顧菲菲的聲音:“墨哥,等等我。”
楊墨一回頭,就見先前那個尖嘴猴腮的瘦子正色道:“這位客官,還是不要叫小娘子同去的好。否則去了那邊,小娘子的安危可沒什麼保障。”
說話這會兒,顧菲菲已經跑到了瘦子身前。
“我們東家不懂行,誰知道你們會不會以次充好。”顧菲菲揚着臉,一點也不怯場。
“行,鄙人好意提醒,去不去由你。”瘦子嘴角勾了勾,讓開道。
楊墨卻擡腳擋在了跳板前。
他真懷疑,顧菲菲是不是腦子抽筋。
此去雖說沒有生命危險,誰知道水匪們會不會見色起意?
顧菲菲這樣的大美人進了匪窩,豈不是羊如虎口?
楊墨皺眉呵斥道:“你留在岸上,叫他們不要亂跑,待會兒回來可別找不着人。”
“不嘛,奴家就要去。”顧菲菲故意撒着嬌,腳步輕盈的踏上跳板,直接走到了楊墨跟前,臉差點埋進楊墨懷裡。
“除非你答應納我爲妾,不然今天我是去定了。”顧菲菲狡黠一笑,揚起臉輕聲道。
“快點,別墨墨跡跡的,一石阻了千江水。”
身後的瘦子擋住了退路,兇相畢露,一迭聲的催促起來。
楊墨只得一把拉住顧菲菲,上了船。
瘦子跟着跳了上來,收起跳板。
其它客商見他露出本相,都噤若寒蟬。
楊墨心情忐忑的在船上瞅了一圈,發現除了撐船的梢公,船上並沒有多出其它人。
“都進艙,都進艙,想發財的,都老老實實在艙裡呆着。誰要是敢偷看,老子就把他扔下去喂王八。”
瘦子驅趕着客商們進了船艙。
關上艙門,上了鎖。
船艙裡頓時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了。
衆人只聽得見嘩嘩啦啦的水響。
由客船行進時所受的阻力判斷,船應該是逆水行進。
別看顧菲菲先前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這會兒陷進黑暗,忍不住緊緊抓住了楊墨的胳膊。
整個人恨不得躲進楊墨懷裡,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叫你別上來,你要逞強,這會兒知道怕了吧。”黑暗中,楊墨輕聲調侃了一句。
顧菲菲倔強的迴應道:“誰怕了,人家只是有點緊張。”
顧菲菲吐氣如蘭,吹得楊墨耳朵根直癢癢。
“知道緊張就對了,呆會兒看我眼色行事。”
楊墨的鼻息吹在顧菲菲後頸,讓她身不由己的打了個寒顫,臉刷得一下紅了。
好在船艙裡什麼也看不見,顧菲菲摸了摸發燙的臉頰,心裡像闖進了一頭小鹿,嗔道:“黑咕噥咚的,怎麼看你眼色?”
……
船艙裡靜得出奇,兩人打情罵俏的聲音淹沒在水流聲中,只有彼此能聽見。
也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船開始七彎八拐的頻繁轉彎,像是開進了迷宮。
船艙裡的人被轉的七葷八素的,有些暈船的更是頻頻作嘔。
不知是誰嘔得一嗓子,吐了出來。
一股膄臭味在船艙裡迅速瀰漫開來。
衆人頓時就不淡定了,紛紛騷動起來。
人一亂,船開始劇烈顛簸。
顧菲菲一頭撲進楊墨懷裡,忍不住驚叫出聲。
就在大家亂成一鍋粥的時候,船舷忽然咚得一聲,撞在了什麼東西上。
楊墨一個趔趄,抱着顧菲菲,腦袋差點沒一頭紮在艙棚上。
還沒等他緩過神來,只覺眼前一亮。
刺眼的陽光投射進來,晃得人睜不開眼。
艙門被人從外面拉開,瘦子在甲板上大聲吆喝着:“都出來,都出來,到了!”
楊墨扶着艙棚站穩了腳根,就看見客船靠在了一處簡易碼頭上。
出了船艙,展露在眼前的,是一處僻靜的山窪,足有一個足球場大小。
山窪前面,一叢叢一人多高的蘆葦長得極爲茂盛,一眼望不到頭。
外面沒人引路,很難有人發現得了這裡。
楊墨也不知道,這裡是北河還是某個大湖。
畢竟北河沿岸大大小小的湖泊,少說也有幾十個。
碼頭上停靠着七八條貨船,十幾個精壯的水手或蹲或坐,等在船頭。
眼神都像刀子一樣,明晃晃的盯着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