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關扼守崤函咽喉,西接衡嶺,東臨絕澗,南依秦嶺,北瀕黃河,地勢險要,道路狹窄,素有“車不方軌,馬不併轡”之稱。
無論是逐鹿中原,抑或進取關中,函谷關歷來都是兵家必爭的戰略要地。
函谷關的城牆週迴五里餘四十步,高二丈,關城宏大雄偉,關樓倚金迭碧。位於函谷關東城門右側的太初宮,乃是道家祖師老子李耳的著經之處。相傳,尹喜迎候老子到函谷關,行以師禮,懇求老子爲其著書,老子便在此寫下了《老子》。
太初宮爲殿宇式古典建築。殿脊和山牆檐邊上塑有麒麟、獅、虎、雞、狗等珍禽異獸,神形兼備。殿頂飛樑縱橫,椽檁參差,雖然屋架複雜,但卻自成規矩,殿宇寬闊,中無撐柱。史載太初宮始建於西周,及至漢初,崇尚黃老之學,自然香火鼎盛,遊人絡繹不絕。
大漢立國後,曾一度解除了函谷關的關禁,百姓只需持符節便可自由通行。然而自從吳楚之亂後,劉啓復置函谷關,下令用繻作爲出入關卡的憑證。繻是用帛製成的出入關卡的憑證,比符節珍貴得多,發放的數量也非常少,因此函谷關的人流已比前些年減少許多。
劉徹帶着太子中庶子公孫賀和李當戶,沿着山道,緩緩向太初宮行進。十餘名侍衛如影隨形,將靠近三人十步之內的遊人盡皆推到一旁。
山道本就狹窄難行,如此一來,許多遊人都被殃及,登時混亂不已,盡皆怒目而視,卻不敢發作,只得在心中暗自腹誹,到底是誰家的紈絝,竟然如此飛揚跋扈。
劉徹無奈的聳聳肩,這些死士壓根不聽他的命令。
即便劉徹出恭,他們也會在周邊嚴加把守。如今要到人潮絡繹不絕的太初宮遊覽,自然更是嚴防死守。其實,百餘羽林衛早已先行探路,暗自將沿途所有可疑之人都排查了一遍,應當不會有絲毫差錯纔對。
劉徹享受着國/家領/導人的待遇,說實話,有點爽。
他本就是隨性之人,不屑裝出愛民如子,衆生平等的虛僞面目,更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冒險。因此,他並未干涉羽林衛和侍衛們的“擾民”舉動,自顧自的欣賞着路邊的景緻。
穿越到漢朝,沒有網絡,沒有電視,劉徹終於體會到,爲啥古代的帝皇要微服出宮,甚至幾度巡視天下,那純粹的悶得慌了,出去透透氣。
如今劉徹好不容易藉機出來旅遊一次,自然要好好放鬆心情,探訪所謂的“道家之源”。
當劉徹站在太初宮的正殿中,看着老子騎青牛的雕像,心中有幾分感慨,更有幾分困惑和迷茫。
道家是華夏哲學中比較特異的派別,是以思辨作爲它的特徵。
其主要概念是道,就是理性。老子思想博大精深,蘊含豐富,涉及天、地、人各個方面,在政治、經濟、軍事、藝術、倫理、養生等領域都有獨到的見解和智慧的光焰。德國哲學家尼采認爲《道德經》像一個永不枯竭的井泉,滿載寶藏,放下汲桶,唾手可得。
然而,道家“無爲而治”的理念,其實並不符合封建社會的皇權政治需要,反倒是和後世西方國家“小政府”的理念極爲接近。
可以說,道家在華夏的出現,是一種先進的理念,誕生在相對落後的社會制度中,最終也只能被更善於適應社會,改變自身的儒家文化所取代。
只因儒家講究的是禮義廉恥,稍加改造,便可以輕易曲解出所謂的三綱五常,三從四德,而後世的儒生講究入世,講究中庸,好聽點叫圓滑,不好聽點叫牆頭草。
也正是這樣,即便是外族建立的中原皇朝,也一樣尊儒,而齊魯孔家也理所應當的享受着千年尊榮。
後世的孔家,兩千多年,向來只見“國死”,而未見其“死國”!
孔老夫子若是泉下有知,看到儒家被這些不肖子孫弄成這般烏煙瘴氣,定不願受那“聖人”的名頭,腐儒之流毒,遺禍千年!
劉徹深深的明白,後世經過改造和曲解的儒家文化,是阻礙華夏進入工業社會的罪魁禍首。若要發展工業化,必須提倡科學世界觀,而現代科學的建立,就不得不提到“形而上學”。
形而上學在古典哲學裡面是至高無上的,是第一哲學,是研究宇宙自然的基礎。
固然其中的某些概念被後來人推翻並完善了,但是它的核心思想卻是不可動搖的,至今起着重要作用。正因爲這些觀念,許多哲學家把哲學的核心放在了研究宇宙萬物統一的,最普遍最一般的本質或者共相上,認爲它是萬物存在的根本根據。所以,這門科學是研究所有科學的基礎所在。這就是形而上學。
西方社會的形而上學,起源至古希臘的亞里士多德,而中華民族的形而上學,則起源至老子的道學,整整比西方提前了兩百多年。
然而不幸的是,也許是華夏的統治階級更穩固,或者是因爲儒學的生命力更強,生生扼殺了華夏科學世界觀的發展。
而被後世尊崇的李唐皇朝,表面上尊崇老子,實際上卻生生扼殺了道學第二次進化的機會,對華夏的文明犯下了不可彌補的罪行!
鑑於李唐的統治階級身上含有蠻夷的血統,也就不便追究其歷史責任了,只是後世吹捧大唐的實在太多,忍不住要噴一下。
在魏晉時期,玄學家已開始重新定義道學,提出“以無爲本”,綜合儒道,借用、吸收了老莊的思想,建立了體系完備、抽象思辯的玄學哲學.其對易學玄學化的批判性研究,盡掃先秦、兩漢易學研究之腐迂學風。
爲了被統治階級接受,更是對老子的辯證法思想繼承和改造,運用對立的概念和辨名析理的方法闡述問題,提出了“以君御民”的政治主張,論證了“以寡治衆”、“執一統衆”的必然性。
此時,中國式的形而上之學已具雛形,將“以無爲本”,作爲哲學的最高範疇,取代了老子哲學的“道”,使華夏古代哲學的發展,名副其實地進入了理性發展的歷史階段。而隨之發展出的認識論和方法論哲學,開始立足於創立並運用正確的認識論和方法論哲學,來研究、剖析和解決時代社會的各種政治難題。
然而,由於時代的悲劇現實,使這類哲學僅在文藝理論的建樹上起到了一些積極影響之外,未能對社會的思想和政治發揮應有的歷史影響和作用。
李唐皇朝明面尊崇老子,卻仍以腐儒治國,大肆曲解儒家和道家的典籍,導致華夏的理性思辨盡數湮滅。武則天爲了登上帝位,更是極力崇佛,徹底改變了魏晉時期玄學的真義。
隨後宋明理學的建構,因認識論與方法論的缺陷,不得不借助於佛學之認識論和方法論,從而形成了宋明理學大雜燴的特點。
至此,華夏的理性思辨盡數泯滅。後世中華民族開始落後於世界,並不能完全怪罪於某個皇朝,某個皇帝,某個太后,而是因爲科學世界觀壓根就沒構築起來。
所謂的“師夷長技以制夷”,學着造點槍炮,就能扭轉頹勢?
後世中華真正開始追趕世界的腳步,卻是從“****”開始,完全拋棄了中華文化。
可笑某些上班穿着西裝,吃着肯德基,看着美國大片的人,竟有臉斥責別人如何如何不守護中華文化。
如果數千年的儒家文化那麼牛?爲何還要****?
真正的答案,就是儒家文化在數千年裡早就被曲解了,而且儒家文化根本就不是中華文化的全部,當初的百家爭鳴,僅剩一家之言,正常麼?
唯吾獨尊的儒家,又如何建構起完善的科學觀和世界觀?
既然前人已經將儒家文化獨尊,走了數千年,最後卻證明走不通。劉徹認爲至少應該嘗試繼續讓百家爭鳴,至少道家就不應該被打壓,只因它是最適合進行理性思辨改造的流派。
裝神弄鬼的道士煉丹都能弄出硫酸和火藥,腐儒除了打嘴/炮,能幹個啥?
至於後世所說的民族認同感,沒有儒家就沒有中華民族的認同感。劉徹只覺得那是在胡扯,華夏從夏商周就開始有了民族認同感,要不怎麼會有華夏和蠻夷之分?
憑啥不能對道家產生認同感?
墨家,法家,諸子百家,總有一個能讓人認同的吧?
後世的儒家就是太霸道,自從董仲舒弄出個虛假的“獨尊儒術”,刻意曲解儒家經典後,腐儒們還真以爲自己站在世界之巔,唯儒獨尊了。
齊魯孔家更是覺得自己佔了天大的便宜,貪圖富貴,數典忘宗,着實令人生厭!
劉徹晃了晃腦袋,他引領下的華夏,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開放的學術氛圍,更寬容的理論體系,纔是華夏文化最初,也是最爲寶貴的精華所在。
若是改變不了某些學術流派固執的抱殘守缺,妄自尊大,便徹底將他們的領袖逐出朝堂,任由其自生自滅。
莫要誤了社稷,誤了華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