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鍾定方纔吃了啞巴虧,這頭內息尚未平復,又在幫衆面前折了掌門的威儀,不免聞言又怒,脫口罵道。
白長風見狀不妙,心下暗道“這二人都是莽夫,狄柔和李承乾關係非同一般,要得罪了她的朋友,以後還能在將軍府混個差事麼?”他想着,趕忙伸手製道“是我們冒犯狄姑娘在先,如若此刻再出手,那不是又落人話柄了麼?”
石震聽了稍微舒服一些,轉向狄柔沉聲道“狄姑娘好功夫,石某佩服。”鍾定不耐拱了拱手,卻不作聲。
蕭衍看着幾人樣子,心中不屑“當日在酒席上,廣涼師就說這幹江湖掌門都是藉助朝廷起家,毫無尊嚴教養之說,如今看來,果不其然。”
白長風見這黑袍道士談吐自若,儀態從容,不似尋常道人,再從他相貌略一打量,瞬間大吃一驚,想起那告示,脫口道“你…你不是那通緝之人麼?”
蕭衍樂道“你說的是我?”
白長風汗顏點頭“萬寶樓因半年前的劫銀之事,曾張貼出了告示,通緝主犯,那幅畫像就是閣下。”
石震鍾定等人聞言一怔,雖心知不是這狄柔蕭衍的對手,可也不免舉杯佯飲,暗中打量起來。
蕭衍聞言哈哈大笑“是了是了,那事的確與我有些瓜葛,不過我是護銀的,不是劫銀的。”
白長風不知如何是好“閣下無論是護銀還是劫銀,都已被將軍府下令通緝,恰好白某負責此事…”
“哦?”蕭衍端起茶杯緩緩道“莫非足下要抓我見官?”
“這…”白長風見到這一行五人氣度不凡,只怕各個都是高手,況且還有狄柔身在其中,就算不拿下這道士以後被問起也可推到狄柔身上,自己可以撇的乾乾淨淨,當下心中一定“不敢不敢,我看閣下也不似強盜之人。”
“那你我們五人之中看誰像強盜?”李川兒搖着摺扇,話鋒一轉故意問道。
“這…”白長風冷汗直流,不知如何作答,忽然樓外奔來一人,身穿白衣,腰帶印着長歌坊三字,那人跑到白長風身邊,叩首稟道“坊主,那蕭衍賊子的師妹找到了,此刻就在長安南門處,衆位師兄正在拷問她。”
蕭衍聞言眉色幾變,周身道袍受激抖起,樓中眨眼多了七分殺意,衆人只見這黑袍道士立足而起,走到了白長風身邊“足下剛剛說的師妹,可是一啞女?”
陸展雙見了不禁眉頭一皺“這小子怎的了?”
李川兒只是冷冷一笑,語氣快了半分“他相好來了。”
楚羽生看了幾眼自家少主,回頭對狄柔說“三妹,大姐和你一般,都是吃味的女人。”剛剛言罷,李川兒立馬瞪了他一眼,後者裝傻般喝起茶,不再作聲。
白長風見到蕭衍殺氣騰騰,便知不是好惹,立馬行了一禮,回道“我這手下在南門發現一女子,和那劫銀之人有些瓜葛,是三月前從洛州萬家樓逃出來的…”
蕭衍聞言不再糾纏面前幾人,身影一轉,帶着殺氣出了酒樓。
楚羽生緩緩搖頭“這小子…又上頭了。”
“還愣着幹什麼!這笨蛋要是在長安犯下人命官司,我也不好出面救他。”李川兒言罷,急忙起身隨蕭衍而去。
“展雙,瞧見沒?咱家少主似變了個人。”楚羽生打趣道。
陸展雙也不答話,隨着李川兒而去。
“三妹,你又作何打算?要去見那李承乾麼?”楚羽生又問。
狄柔搖頭回道“此番來長安是陪少主辦事的。”話音一落,也運起輕功追了出去,片刻桌上只留下楚羽生一人。
“白老,這道士倒底什麼何來頭?既然是被將軍府通緝之人,爲何不趁機拿下?”鍾定到底沉不住氣,脫口問道。
“鍾幫主,這道士什麼來頭我不知道,不過你覺得在此間動手,你能佔幾分便宜?”白長風冷冷回道。
鍾定聽了好不尷尬,“怎麼說我城海幫也是大門大派,如今卻被一個道士嚇住…”
楚羽生看了看面前幾人,嘿嘿一笑,過了片刻,也跟出門外。
長安繁華街似錦,路途通達滿貴人。長安南門路客繁雜,商車掛鋪,好不熱鬧,忽聞幾聲嘈雜,南門下不時圍着十一二個長歌坊的門人,他們身着白衣,嘴上掛着厭人的笑容,七七八八圍着一個道姑,引得周圍路人指指點點。
“張品師兄,這道姑長得有些俊俏,你這再抽幾鞭子,只怕落得可惜。”一瘦臉師弟討趣道。
那張品手執馬鞭,頭戴玉冠,長得人模人樣,衝着女子輕笑道“是啊,姑娘,既然你生的不錯,又落到我們手裡,還是趕緊說出你那師兄蕭衍的下落,也好讓我幾位交了差。”
那小道姑目色呆滯,望着身前幾個男子,瑟瑟發抖,她雙手蜷縮着,護起膝蓋,也不敢擡頭打量來人,只見眼下十幾雙雲頭靴圍着自己,周圍發出冷笑。女子此刻眼淚不自覺的唰唰流下,口中喃喃自語…
“這臭丫頭說什麼?”張品聽得不明,回頭問幾個師弟。
瘦臉師弟趕忙彎腰在女子身邊仔細聽着,片刻張口模仿道“小…小…小什麼?”
“廢話什麼!她到底說的什麼?”張品不悅問道。
“她..她說是小什麼什麼…我聽不明白啊。”瘦臉師弟尷尬回道,卻被張品一眼瞪回,心中委屈不堪,只把怒氣轉到那小道姑的身上,狠狠踢了幾腳。
“慢!”忽的另一方臉師弟站了出來,“師兄,這女子定然是有心包庇那蕭衍,我們不如把她吊在這城樓下,要知這長安南門都是貴客車馬出入,一會來了車架,定然嚇得這女娃兒不說也得說!”
張品聽了這損招,眼睛微微一轉,雙手一拍“好主意!關師弟果斷有些機敏。”那方臉姓關的師弟被張品一讚,面色得意,瞟了瘦臉幾眼。
於是張品回頭吩咐一聲,幾個師弟齊齊動手,不過一會就把那女子生硬般吊了起來,有些看客瞧得不忍,過來詢問,瘦臉立馬拿出告示朗聲道“將軍府捉拿洛州劫銀逃犯,無關人等退到一邊去!”衆看客只能緩緩搖頭,好不無奈。
此刻女子雙手被栓的死緊,手腕淤青印出血跡,再加上身上還有些許鞭痕,好不讓人憐惜。
“駕!”不多時,南門外過讓行來一架馬車,車上一濃眉護衛大聲喊道“前方何人!還不速速閃開!”
“好傢伙,來人了!”張品笑道。
姓關師弟瞧了片刻,脫口急道“師兄,這彷彿是晉王李治的車駕!如果擾了他,怕是要被坊主怪罪!”
“什麼?”張品見狀大驚“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把人放下來!”
瘦臉本來就氣不過這姓關的師弟搶了自己風頭,於是把那吊人過城之結釦的死死,現在五六個師弟圍上前去,竟然解開不得,“師…師兄…解不開啊!”
“什麼!”張品大怒道“這臭丫頭死了倒是無所謂,如果驚擾了晉王,你們都得掉腦袋!”
衆人你言我語,卻一個也沒有辦法,“拿刀斬斷繩索!”關姓師弟大叫道。
“對!”張品拍了拍頭,“馬恆,刀呢?”
瘦臉擺了擺手“我使的是鐵扇,沒刀!”
張品還欲言語,馬車卻片刻進了城門,趕車護衛見了女子吊在城下,不免大驚,趕忙繮繩一拽,可惜已然晚矣。”
女子被死死綁吊在城樓,此刻聽見門後馬車蹄聲沉沉,知道自己怕是難逃此劫,雙目淚水涌出落痕不斷,芳心空空不知良人何處。女子忽然想起那日在黑風山的情景,卻也是這般危險境地,不過他還在身邊,一切都會安好。不知怎的,女子忽然痛哭起來,卻不是哭訴自己命不久矣,而是衝破心胸,走遍天下,彷彿用盡所有力氣也再難見到那人,“蕭….蕭….蕭….蕭衍!!!”女子突的大哭叫喊起來,聲音透着最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