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648年,夏初,蕭衍徹夜追兇,巧遇朔水十君,李川兒中毒受驅,遂下令班師回朝,以復使臣皇命。次日午時,李川兒宴請突厥權貴,請辭王庭。
“四皇子...你...你午宴後就要離開了麼?”賀麗抿嘴紅脣,兩眼有些溼潤,緊緊打量對方。
“本王出使已有一月有餘,如今你我兩家止戈爲盟,是時候回朝給聖上覆命了。”李川兒見着女子模樣,神態有些尷尬,她趕忙舉杯對着賀魯道,“大汗,我那兩位兄長性急,怕是引兵出了陽關玉門,在西州等候我。若是歸去的完了,怕是久而生變。”
“嗯。”賀魯虎目微沉,淡淡打量着李川兒,心知這引兵出關是那李世民的軍令,哪是兩個皇子能夠辦到,這話分明是說給在座十幾位突厥貴族和賀麗所聽,“四皇子千里出使我金山王庭,不辭辛苦,如今兩家化干戈爲玉帛,也算不辱使命。”賀魯笑道。
“大汗所言極是!”李川兒點了點頭,端着酒杯衝着衆人示了一禮,一飲而盡。
“四皇子!你手下都是些英雄好漢!我穆薩這五試輸的心服口服!”那突厥第一勇士穆薩笑了笑,舉起大杯,對着李川兒和狄柔,點頭稱讚,豪飲不減。
“請了!”李川兒看了狄柔一眼,也滿了一杯,陪那穆薩共飲。
“四皇子!我也敬你一杯!”左王斑雲扎髯闊面,身着獸皮,朗聲道,“白衣的護衛,你那馬術雖然不及我,可勇猛果敢,輕功過人,竟然以身擋箭,贏了我一場。來!我斑雲敬你!”
楚羽生看了李川兒一眼,後者點了點頭,二人再滿一杯,不得不飲。
“誒誒!左王也敬了,還有我右王的酒呢!來來來!四皇子,我託納這酒你不得不喝啊!”右王託納笑了笑,端起酒杯衝着陸展雙和李川兒,“你這黑衣侍衛是個好漢!光明磊落,胸襟過人!來!好漢子,我託納也敬你一碗!”
陸展雙舉酒而飲,本想幫那李川兒擋一擋,可礙於託納行了過來,李川兒也躲不掉,當下又陪一杯,頗顯豪氣。
李川兒連飲四杯,面色不改,依然對着在座突厥貴族端杯而示,這突厥烈酒不似中原那般純口,皆是粗糙而釀,後勁不小,尋常人飲得一杯也是難是難以立穩。
“好!!!”在座衆人頓時爆發出陣陣叫好,一位白鬚突厥老者起身行了一禮,笑道,“我等皆是阿史那部族的王爺,早就想和大唐永久盟好,如今兩國止戈爲和,都是依仗四皇子努力而成!”
“不錯不錯!”
“大唐的四皇子心懷天下蒼生,替兩家臣民免去戰亂,可居首功啊!”
“四皇子,來,我們這幫老王爺也敬你一杯!”
此刻,突厥族內衆多主和派的權貴王爺紛紛起身,舉杯示禮。
“不敢!本王只是促成這結盟事宜的一方,兩家能夠化干戈爲玉帛,還是依仗你們最貴的賀魯大汗而成!他纔是真英雄!卓識遠見!”李川兒舉杯相邀,人情順水,把這結盟的功勞都戴在了賀魯的頭上,後者平日裡就對這些主和軟弱的王爺輕蔑漠視,如今又被李川兒推到這尷尬的位置,也是心頭冷笑,可這酒宴席上也不得不應,男子稍作回禮,飲了一杯。
賀麗見着李川兒飲下第五杯,有些擔心,趕忙行了過去,坐在李川兒身邊,低聲提醒道“少喝些...下午就要班師而歸,你那馬術尋常的緊,若是喝醉了,摔個好歹...”
“喲!咱們突厥的金狼擔心四皇子酒量不濟了!”那些老王爺見着賀麗焦急的面色,又落座在了李川兒身邊,打趣一句,扶須長笑。
“我...我...”賀麗見着衆人投來調笑的目光,有些嬌羞,可她一想着午宴後李川兒就要離開自己,卻是心頭一緊,鼓起勇氣道,“我就是喜歡四皇子!怎麼了!他手下都是英雄好漢!那他更是個大英雄!大大的英雄!我賀麗以後的夫婿,一定是這樣的大英雄!”言罷,傲首而視,長公主儀態不凡。
賀魯看着妹妹目光灼熱,神態堅定般的看着李川兒,不免低嘆感慨,心中只希望兩國的戰爭不會牽連二人感情,自己的妹妹能夠開開心心過一輩子。
“噗...”蕭衍看到這裡,忽然酒從口出,輕噴捂面,當下咳嗽連連。
“蕭哥哥,怎麼了?”啞兒趕忙掏出手絹,替男子擦拭着衣袍上的酒漬。
“沒...沒什麼....”蕭衍趕忙擺了擺手,偷偷瞥了李川兒一眼,心頭偷笑。
“臭小子。”李川兒見着啞兒細心給男子擦着衣袍,貼身相近,只覺胸口一堵,索性拉起賀麗小手,笑道,“本王也喜歡突厥的金狼,美麗大方,好似漠北嬌花,惹人陶醉 ,更勝馬奶烈酒。”
“你...你說的是真的麼?”賀麗聞言雙頰發燙,心如小鹿亂撞,不免低下頭去,可還是偷偷打量了對方几眼,好不甜蜜。
此間此景,卻還是又引得席間好不熱鬧,左右王紛紛舉杯相邀,各貴族王爺亦是扶須長笑,打趣連連。
“哎...”楚羽生見到此景,搖頭輕嘆,裝模作樣道,“蕭小子,以後有你好受的了,大姐這個醋勁,嘖嘖...”
狄柔也是噗嗤一笑,拍了拍蕭衍,“一會去哄哄大姐。”
“怎麼了?”蕭衍一愣,滿頭霧水。
“笨小子!”楚羽生笑罵道,“啞兒姑娘給你擦衣服,惹得大姐吃醋了!”
“哎... ”陸展雙也是沉沉搖頭,對蕭衍這榆木腦袋好不無奈。
“原來如此...”啞兒聞言低頭,趕忙收回手絹,老老實實坐回位上。
“不...不會吧...”蕭衍撓了撓頭,自顧自喃喃而言,“川兒平日裡大大方方,胸有韜略,心懷城府,不會因爲這小事吃醋吧...”
“哎,蠢驢蠢驢。”楚羽生也不再說,自己滿上一杯,飲了幾口。
李川兒看着蕭衍皺眉苦思的樣子,好不有趣。女子捂脣輕笑,心頭念念,“叫你得意。”
“怎麼了?四皇子?”賀麗見着她瞧那道士的表情,奇奇怪怪,不好難言。
“沒...沒什麼...”李川兒趕忙端正神色。
“四皇子...”賀麗有些嬌羞,張口幾次欲言,卻還是吞了下去。
“怎麼了?賀麗公主。”李川兒好奇道。
“昨夜定下的親事 ...”賀麗低聲提醒道,葇夷捏着自己的裙襬,玉脣輕抿。
“...”李川兒聽了一愣,擡頭瞥了眼座上的賀魯,只見後者沉沉打量着自己,生怕自己妹妹受了委屈。
“四皇子...”賀麗見着對方沉眉不語,心裡一空,焦急道,“怎麼了...”
“嗯?”李川兒回過神來,趕忙回之一笑,握起女子素手,笑道,“等我回朝覆命後,便親自來突厥見你。”
“一言爲定...”賀麗乖乖點了點頭,一改往日那般驕橫公主的模樣,輕輕生出小指。
“這...”李川兒心頭一緊,只覺對方動了真情,如此下去怕要傷了心,可若不答應賀麗,自己麾下的三千家兵怕是隻能殞命黃沙,她心中心態,沉沉擡起右手,與賀麗兩指相扣,牽在一起。
“喲!拉指頭了!”楚羽生看的一驚,拍打蕭衍肩頭,“臭小子,你老婆被拐跑了!”
“放屁。”蕭衍瞪了楚羽生一眼,“這倆都是女子,哪來的拐跑,再者...”他望着賀麗那動情的眼神,喃喃道,“誰拐誰還說不定。”
“少主若聽見了,定然說:羽生又口無遮攔。”陸展雙面色正經,口氣沉沉打趣道。
“噗嗤...”狄柔聽的一樂,“我算知道爲什麼二哥鬥嘴老是輸了。”
“你們合起夥來欺負我,剛剛別人突厥王爺還說你們英雄,我看假的緊。”楚羽生輕哼一聲,自己找了臺階,也不再語。
“怎麼不見那令狐安然?”蕭衍左右環顧四周,有些不解,“此人不是賀麗的師父麼?連左右王都喚她令狐大人...”
“來!我們再敬四皇子一杯!”不知又是哪位王爺喝上頭,搖搖晃晃般起身舉杯,朗聲笑道.....
半個時辰後,午宴散去,李川兒整軍拔寨,與突厥可汗以及衆位貴族王爺道別後,準備向南漠而歸。
“走吧。”蕭衍策馬行在前頭,笑道,“改回家了。”
“蕭哥哥,你說的家是西州麼?”啞兒輕聲道。
“鶴歸樓麼?”蕭衍搖了搖頭,“不去那兒。”
“啞兒姑娘,聽聞你還是那洛州萬寶樓的畫師,莫非你要喊蕭小子陪你回洛州?”楚羽生打趣道。
啞兒聞言趕忙搖頭,“不是不是,萬寶樓雖然曾經收留我和蕭哥哥,可..可..”
“可如今,我也被將軍府和萬寶樓通緝,列爲劫銀的要犯。”蕭衍笑道,拉起啞兒小手“而你被我牽連,怕是回不去咯!”
“我...我就是自己逃出來的...他們想利用我引出蕭哥哥...”啞兒眉色一揚,堅定說道,“我不回去了。”
“你們聊什麼呢,還不快走。”李川兒催馬行了過來,“一會那突厥可汗變卦可是要命。”
“少主,你看身後。”陸展雙馬鞭一指,沉聲道。
“恩?”李川兒聽得一奇,趕忙回頭望去,卻是雙眉緊皺,搖頭輕嘆,“怎麼又是這個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