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蕭衍那頭,自從護銀被俘後,已過去一月有餘,在丁三粗手粗腳的照顧下,他的傷也漸漸有了好轉。可如此一來,也落入了四皇子李泰的圈套,自己護銀失策又不見行蹤,那萬宏宇必然懷疑自己,此番百口莫辯,也只能在李泰的船上暫且待下。況且那李泰幾語質問,蕭衍也的確明白以後路怎麼走須有個抉擇。
如此這般在船上漂泊,又去了十餘日,這天船上開了賭局,各路掌舵、打雜之人紛紛羣聚而樂,也是好不熱鬧。
“誒,丁三,你也來賭啊,你個洗衣服的小僕,居然也有了閒錢?”開局那人細眉小眼,好似鼠目,摸着八字須,一看就知不是個老實本分之人。
“鼠大…大哥,我這半年來節…節了些閒…閒錢,也來試…試一試”丁三摸了摸頭,不好意思道。
“好啊,既然有錢,那還不是歡迎歡迎。”開局那人笑了笑,“船上賭的也簡單,便算個單雙,你看這一把豆子了麼?”
“看…看見了。”丁三揉了揉鼻子,認真看着。
“一會我二人各抓一把,壓了單雙再做數。”鼠眼男子笑道。
丁三想了半天,不太明白,周圍不免起鬨“哎呀,丁三你這腦子,說的簡單些,你抓幾個豆子,鼠爺抓幾個,加一塊是單是雙看輸贏。”
“哦…哦…明…明白了。”丁三不好意思笑了笑。
“真是個笨蛋。”鼠眼男子不屑低語,又見丁三的錢袋鼓鼓的,也不好直說,“來吧丁三,你壓單壓雙?”
“七兒屬單…我…我壓單!”丁三取出幾錠碎銀,認真說道。
“七兒?”衆人聞言一愣,片刻明白過來,這小子定然是爲了心愛的女子賭錢,怕是許下了什麼承諾。
“好!你押單,本鼠爺就押雙!”鼠眼男子樂呵呵一句,拿出豆子“丁三,請把~”
丁三嚥了咽口水“哦…哦…”答應一聲,伸出他那粗實的手掌,抓了一把豆子。
鼠眼男子見這丁三笨手笨腳的樣子,不免臉上嘲笑“好,到我抓了,看好了啊。”話罷,他也撈起一把豆子。
“好了,雙方已下注,魚小四,你做判,我可開數了!”鼠眼男子笑道。
“二…四…六...八”丁三雙眼死死盯着那些豆子,一刻也不敢眨眼,“十八…十九…”
“一共十九顆!”鼠眼人數完丁三的豆子後誇讚道“老兄好本事,還真抓了個單啊!”
丁三聽見數了十九粒,心下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又聞對方誇他,揉着鼻子卻有些不好意思“都…都是…是運氣好。”
“這你的數完了,該數我的了。”鼠眼男子陰聲笑道。
“好..好。”丁三搓着手,又緊張起來。
“二…四…六…八…”衆人跟着開局者大聲數了起來“十七…十八…十九…二十…”
丁三聽着額頭滲出了豆大汗珠。
“二十三…二十四。”
“我…我贏…贏了。”丁三一拍桌子,高興道。
“且慢…”鼠眼男子又掏出一粒“二十五!單單得雙,我贏了!”
“這…這…”丁三記得腦袋轉個不停“怎的是…是二十五…五個?”
鼠眼男子雙手一攤“沒辦法啊,確實是二十五,衆人所見。”
其他看客也是嘆氣點頭,紛紛安慰起丁三。
“丁三,我看你這錢還夠再賭一次,你平日干活也不容易,不如這樣,這番你若贏了,我讓你連本帶利雙倍贏走,如何?”鼠眼男子裝作安慰他道。
丁三想着已經輸了一半的錢,心裡頗不是滋味,可現在走了便一點機會也沒有了,再聽那鼠眼人說連本帶利雙倍爲注,不免舔了舔嘴脣,似在猶豫。
鼠眼人看他猶豫起來,忙給旁邊幾個手下打了眼色,衆人對視一眼,又起鬨起來。
“我說丁三,你這走了就太可惜了,這賭局無非對半開,贏一局輸一局,你既然已經輸了,下一局啊,我看肯定能贏。”一瘦子說道。
另一胖子也接口道“是啊,再者,你現在輸了也才一半,要是贏了啊,可是雙倍啊,這一下你不又少幹半年的活麼?”
“少…少幹活..活也無…無所謂,重要的…的是給…給七兒買…買點東西。”丁三自言自語道。
“什麼買東西,你賭不賭,這可以雙倍的贏頭啊!”鼠眼人不耐煩又勸道。
丁三猶豫半天似乎下定決心,他閉眼使勁點頭“好…我…我賭…不過說…說好的雙倍。”
“是雙倍放心吧,大爺我怎麼會騙你呢?”鼠眼人見他答應,心裡大樂,故作嚴肅道。
“好…好…”丁三想了想又掏出剩下幾錠碎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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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哈哈…”片刻後只聽見這鼠眼人大笑道“丁三,不好意思了,二十九和二十三,一共做雙,還是我贏了,承讓承讓啊!”
衆人你來我往,談論着這賭局道道,也有不少人拍了拍丁三肩頭“我說丁三,你也可惜了,如若贏了一局,也是回本贏利。”
丁三聽着那“雙”字一出,整個人愣在原地“怎…怎..怎麼又是雙…”他失魂落魄般轉過身去,緩緩走向門口,忽然肩頭一緊,被人拽住。
丁三擡頭愣愣看了一眼,結巴道“蕭…蕭..蕭衍,你…你抓我幹…幹什麼?”
“走什麼,不就是輸了兩局麼?我幫你贏回來。”蕭衍朗聲笑道。
“你…你…你能贏?”丁三聞言眼睛瞪的溜圓。
“賭個單雙而已,他還能玩出朵花兒來?”蕭衍不屑般看了這賭桌一眼。
衆人聞言過頭看去,只見一男子似二十不到,眉清目秀,臉色有些發白,怕是受傷未愈。
“喲,這不是陸老大抓來的對頭麼?你也想賭?”鼠眼男子笑道。
“我暫且留下給你們少主打打雜,怎的?有錢不能賭麼?”說着蕭衍拿出一錠銀子,卻是那日在將軍府謝禮的餘錢。
鼠眼男子見了那一錠正銀眼神一變“可以,當然可以,有錢就成。”他迎臉笑着,心下打量道“你一個被俘之人,量你也耍不出什麼花招!”
“好啊,那就還賭這豆子單雙吧!”蕭衍拉着丁三坐了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圓臉看好了,小爺教你賭錢。”
衆人見他年紀不大,派頭還不小,不免心中嘲笑,只望他一會輸了,哭個厲害。
“蕭…蕭…蕭衍,你…你成嗎?”丁三坐在當中有些摸不着頭腦。
“別說話,看了就知道。”蕭衍嘲弄般說道,然後指了指那開局人“你是那鼠爺?”
“正是,蒙朋友給個面子,稱我一聲鼠爺。”開局男子陰笑一聲。
“哦?在你們這裡你官比那陸黑臉還大?”蕭衍嘲諷道。
鼠眼男子聞言一愣,想了會低聲道“當然是陸老大更大,他是聆月莊頭領,身份只比少主低。”鼠眼男子不敢撒謊,片刻又冷聲道“你提陸老大做什麼?你又不是他的人!你倒是賭不賭的?!”
“賭啊。”蕭衍懶懶笑了笑“這樣吧,玩簡單點,我也不抓了,你隨意撈,隨意猜,我撿你剩下的做賭。”
衆人聞言一驚,片刻哈哈大笑,只聽那瘦子說道“這小子莫非是太傻才被抓來的麼?”
那胖子接道“我看像,他讓鼠爺隨便抓,先選單雙,自己猜剩下的,不是傻子啊,也是摔壞了腦袋!”
蕭衍聞言冷笑不語。
鼠眼男子想了片刻,不明其由,可這規矩自己處處佔優哪有不賭之理,隨後開口問他“小子!你說這話是真是假?莫非消遣我?”
蕭衍一笑“當真,當真,錢都拿出來,我還能收回去不成?”
鼠眼男子眉頭一皺“莫非這小子真的傻得厲害?”他再看蕭衍,後者依然點頭不答。
“好!”鼠眼男子冷笑一下,心中一橫,想着就算這蕭衍是陸老大的手下,也不能說破這賭桌的規矩,想罷伸手抓了五粒豆子,朗聲道“我猜單!”
蕭衍也不擡眼,打了個哈氣回道“那我便是雙了。”
鼠眼男子一樂,攤開手來,“這裡五粒豆子,是單!小子,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