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女子聽了喊聲,心中一突,淚珠如流,立馬撥開車簾,向後望去,只見一個身影越行越近,不出片刻便識得來人,只見道衍白袍袈裟,面露焦色,步履疾奔,形如乘風。
“昭儀,等我!”道衍發足狂奔,氣息越來越亂,自己習得這禪宗內功以來,還未駕馭得了。
“大師,你這是作什麼!”鐵夢秋看了道衍追來,冷哼一聲“你這般又讓大小姐如何做人?!”他話罷,身形幾轉到了車後,左掌一橫,右手沉握鐵扇。
道衍剛剛接近馬車,卻被鐵夢秋攔在身前。
“你讓開!”道衍大喝一句,足下一晃,想繞過鐵夢秋。
“說得好聽!你如此糾纏大小姐,想過她的感受麼?”鐵夢秋也回喝一句,炎心刀依着鐵扇揮舞開來。
道衍一愣,肩頭熱感襲來,他側目一看,袈裟竟然破了個口子“不好,我這內功初成,還不能駕輕就熟,這萬家兩大高手功夫不壞,此番如何見到昭儀?”道衍當下受制,趕忙回過幾步,避開鐵夢秋一掌。
“我…我只想和她說幾句話!”道衍解釋道,一臂格開對方橫劈,頓時小臂發熱,內息稍亂。
“說幾句話?你又給不了她什麼,說來何用!?”鐵夢秋寒聲回道,炎心刀法大開大合,剛猛逼人,只見他側步一轉,鐵扇上挑而去。
“我…”道衍被問得難以回覆,張口呆住,此刻見鐵夢秋一扇挑來,只能雙掌下沉,堪堪抵擋這剛猛氣勁。
“怎麼了?你說啊!?你能給大小姐什麼?!”鐵夢秋又問了一句,炎心刀精髓漸現,劈、掃、撥、削、掠、奈、斬、突,招招銜接天衣無縫,只把道衍逼的後退幾步,不敢硬接。
“嗯?這和尚怎的功夫弱了許多?”虞心影在車旁觀者,好不奇怪。
只見鐵夢秋一步搶上,鐵扇下掃而去。道衍見避無可避,只能左手成掌,橫劈接去。片刻掌扇相接,鐵夢秋晃了一晃,道衍後退一步,手腕發麻,胸中炎心氣勁沸騰起來。
“還沒完呢!”鐵夢秋大喊一聲,右手一鬆,鐵扇落下,左手接上,頃刻握緊一突而去,氣勁破石穿嶽,硬生生點中道衍小腹,後者面色發青,額頭滲出汗水。
“和尚!當心!”萬昭儀瞧到此時,趕忙運起輕功追了過去。
“丫頭!”道衍忽的心中一朗,氣息灌於胸中,片刻內勁一震,周身脫開鐵夢秋三寸。
“嗯?”鐵夢秋一愣“這和尚剛剛爲何不出真招?”
“昭儀!”道衍看着萬昭儀朝自己本來,胸中一熱,雙眼泛紅,側目看着鐵夢秋,說道“我不想與你爲難,你讓開!”
“我讓開?”鐵夢秋聞言不悅“你過去又能如何?莫非讓大小姐嫁你?”
道衍沉沉看他一眼,也不答話,雙掌忽的快了幾分,氣勁呼嘯迎面而來。
“這和尚!”鐵夢秋見他剛剛那一震,內力何止強了一番,此刻這掌風勢大力沉,掩人口鼻,和當時在幽谷過招之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好!”虞心影瞧見鐵夢秋有些吃緊,當下足尖一點,幾轉到了道衍身前“大師,你這又是何必呢!”話罷,一掌拍出,寒鐵掌霜影凜凜,陰柔連綿,不愧爲上層武學。
“好!你二人就算一同來,我還是要見昭儀一面!”道衍大喝一句,眉色一瞪,好似金剛怒目。
“好小子!那你告訴我,你見了大小姐,又如何?”鐵夢秋見虞心影已然出手,索性提出十成內力,也是一掌迎了上去。
“和尚!當心!”此刻見萬昭儀奔到三人身前,鐵夢秋不免喝道“大小姐,你別過來,這和尚給不了你答案,見了又有何用。”
“我…”道衍還欲多言,只覺這二人掌力一熱一寒,均是兇猛無比,內勁層層不斷。
“說啊!”鐵夢秋喝道。
道衍目色瞪的血紅,卻難開口,忽的背後一道大力襲來,他不免一驚。
“和尚,小心!”萬昭儀見一黑影閃至道衍身後,一掌拍來。
“嗯?!”道衍背心一沉,胸中又引入兩道陰陽內勁,“來者是誰?!”
“哼,臭和尚,人家萬家嫁女兒,你阻攔什麼。而且這是聖上定的親事,你有幾個膽子,卻敢如此無禮!”
萬昭儀此刻擡頭望去,卻見一藍袍道士站在道衍身後,此人白鬚鳳眼,面色陰暗,說話陰陽怪氣,好不讓人生厭。
“公治長!你來做什麼!”萬昭儀認出來者,大聲喝道。
“無量壽佛,貧道見郡主久久不至,特來看看。”公治長打量着道衍,冷聲道“原來是這個和尚攪局,郡主休慌,待貧道打發了他。”話罷,催加內力到了極致,只把道衍逼的臉色發白,嘴角溢出鮮血。
“住手!你殺了他,我也不活了!”萬昭儀見道衍形勢危急,想也沒想,脫口喝道。
“什麼?”公治長皺眉看了看萬昭儀,又瞧瞧道衍,“莫非郡主和這和尚…”
“哼,打發我麼?”衆人此刻聞言一愣,這和尚受了三家內力,怎的還能答話?片刻,只見道衍周身散煙,氣勁化實,面色忽白忽紅。
“那你們來試試吧!”道衍此刻胸中氣勁何止三四,他索性一怒,心性大開,盡皆融爲一體,向丹田壓去,不出片刻周身勁力灌注,竟把諸般內力萬化歸一。
“這小子?!什麼功夫,怎的比那小道士還奇特?!”公治長怪叫一聲,想要撤掌,可那和尚背心卻生出了莫大吸力,“好小子!”他想着只能再催勁力,不留後手。
“怎的不說話了?”道衍沉聲一哼,看着鐵、虞二人“你二人戶主心切,行事磊落,我不想與你們爲難。”話罷,道衍眉目一睜,突然撤去掌力雙手合十,專心引導內勁與公治長抗衡。
“這…”虞心影剛剛還不知如何是好,內息快要枯竭,忽然得道衍收手,這纔回過氣來。
“公治長!你這偷襲不覺丟你主子臉面麼?”鐵夢秋喘了口氣,也大喝道。
“臉面?齊王的臉面自然不能丟,不過像你二人那麼打,鬥得過這和尚麼?”公治長冷笑道,足尖一沉,氣勁銳利似劍,想要破開道衍護體罡盾。
“你叫公治長?”道衍側目問道。
“是又如何?”公治長寒聲回道。
“好的很!”道衍內息吃緊,嘴角淡淡流出鮮血“我記下了,改日必當還你一報。”
“不必了!現在就死吧!”公治長大喝一聲,左掌劃了半圈,拍了過來。
“哼,是麼?!”道衍忽的雙目圓睜,一氣灌於胸中,右足一踏,大喝一聲“開!”剎那周身氣勁炸開,恍如諸佛加身,威不可語,把公治長也震的退後十餘步。
此刻他纔看了萬昭儀一眼,“丫頭,等我給你個交代。”說完回頭看着公治長,後者幾次吐納回過氣來,冷冷與他對視。
“小和尚,你這使得什麼功夫?竟能把老夫的四象陰陽掌化的乾乾淨淨?”公治長寒聲問道。
“我倒沒有化去你的掌力,只不過歸爲己用了。”道衍目露英氣,朗聲笑道。
“你這功夫是久禪教的?”公治長只覺好奇,之前也和久禪交過幾次手,對方就算內力再高,也不敢把這背心要害漏給自己,更不論自己全力的一掌,竟然對這小和尚毫髮無損。
“卻也不是。”道衍回道。
“這功夫什麼來頭?!”公治長再問。
“萬法歸一,如來低頭!”道衍朗聲回道,袈裟震起,一步踏出,撼動黃土,氣勁激的公治長稍退半步。
“你是道衍?”公治長一愣,想起什麼。
“你認識我?”道衍笑道。
“你師父曾說過,他小徒弟道衍天下第一,今天看來,有些原由,不似吹噓。”公治長識得這和尚內力厲害,當下點頭讚道。
“是麼?”道衍聞言大笑三聲,“吹不吹噓,你來試試即可!”話罷,足下一沉,身影快過肉眼,氣勢驚人難語,只眨眼便到了公治長身前,繼而一拳送出。後者出掌以對,藉着道衍勁力,又飄出十餘丈。
“怎的不打了?”道衍俊朗一笑,單手立於胸前,氣度好不壓人。
“這呆子…”萬昭儀瞧得熱淚盈眶,“總算回了本性…好個俊俏的渾和尚…”她抹去眼淚,開口道“和尚,你說有話對我說?是什麼?”
公治長冷笑兩聲“現在和你交手不是時候,不過你要劫走萬郡主,還得想想你古禪寺中大大小小的禿驢們,等久禪回了山門,見着血流成河可是好的很?”他說着指了指山下“齊王護衛不下千人,此刻就在山下等候郡主,你又能如何?”
道衍也不管公治長威脅之言,身影一晃,閃至昭儀身邊,僧袍一攬,抱過女子入懷,“丫頭!我定然會給你一個交代,且等我。”
萬昭儀只覺周身暖意涌來,心中一朗,破涕爲笑,伸手在他臉上撫着,柔聲道“嗯…你且去,我等你。”
道衍笑了笑,把她送到虞心影身邊,“姑娘,我家昭儀勞煩你照顧。等我除了這寺中雜事,便來尋人。”
“什麼你家的…”萬昭儀聞言雙頰生熱,好不嬌羞,可又心中歡喜難言。
“小和尚,你的意思,是要和郡主成親?”公治長笑道。
“滾遠些,輪不到你和我說話。”道衍回身罵完,握起女子柔夷,“放心,不會太久。”說完,他對女子俊朗一笑,暖意溢人,片刻身形速回,向寺中行去。
“這和尚…”鐵夢秋見他和來時神情迥然,分明破了心事,“也不知他再現之時,此事如何了結,大小姐又…”他想着嘆了口氣,又聞虞心影說道“走吧,夢秋,回去吧。”
“嗯…”鐵夢秋扶着萬昭儀上了馬車,緩緩行了遠去。
此間只剩公治長一人,“久禪,就算你這徒弟武功絕頂,無人能出其右,可朝廷一紙詔書下來,你武功再好卻又如何?”話罷,人影模糊,去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