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蕭衍扶着桌子,右手一揮託着下巴,“我怎的看是六粒?”
“是麼?”鼠眼男子冷笑道“我看你是傻的厲害,連數都不會數了!”
“鼠…鼠爺…”瘦子難爲着拉了拉他胳膊,後者不耐煩道“幹什麼?”
“爺…真是六粒。”瘦子尷尬道。
鼠眼男子聞言一驚,瞪圓雙目看着手中“一二三四五六!”果真六粒!?他咦了一聲,“莫非見鬼了?”
蕭衍也不擡頭,淡淡道“買定離手,輸贏有命,怎的?這麼多人看見了,想賴賬?”
鼠眼男子下不得臺,趕忙再數了數手中豆子,確實是六粒。
“一…二…三…三..三..四…五…六。”丁三指着豆子,一一數來,片刻大喜“蕭衍,你…你..你贏了!”
“知道就好,小爺賭錢一般也不會輸。”蕭衍倒杯茶喝了起來,嘲弄般打量着這鼠爺。
“好,算我走了眼。”鼠眼男子見着左右衆人指指點點,自己也下不得臺來,只能恨恨道,“再來!”
“來就來,老規矩,你先吧。”蕭衍左手託着下巴,右手摸着桌上剩餘豆子,淡淡道。
“好!”鼠眼男子哼了一聲,又抓了一把豆子,一共八粒,“哼,小子,我猜雙,這回看你如何應對!”說着,他攤開手說道“二四六八,一共八顆!”
衆人看清,又再數一遍,連丁三也看的眼直,“六….六…七…八…八。”丁三數得手心出汗,轉頭看着蕭衍,只見後者瞥了衆人一眼,沉沉道“鼠爺,這設賭手腳可要乾淨,否則…按規矩…可得砍下點什麼。”
“什麼?我手腳不乾淨?”鼠眼男子大怒道“臭小子,如今我手上就八粒豆子,無論你說出個大天來,你也是輸了!”
“是啊是啊!八粒,你輸了!”瘦子胖子附和道。
“嘖,還說乾淨。”蕭衍冷笑片刻,大袖一揮,帶起勁風,高聲道“鼠爺,你袖子裡是什麼?”
衆人聞言一驚,再看鼠眼男子左袖,片刻溜溜滾出一粒豆子。
“啊!?”衆人看了大驚!“這…這…鼠爺你出千?”
“呸,還有自己給自己出千輸的麼?”鼠眼男子滿頭大汗,急忙辯解。
“是了,是了,鼠爺是剛剛不小心抓了豆子漏在袖子裡了,怎麼會出千呢?莫非他往日贏大夥的錢都是詐來的麼?”蕭衍喝着茶,把這話越帶越歪。
衆人聞言思索,不免想起平日這鼠眼男子設賭,往往都是自己輸多贏少,莫非真的有詐?想着,衆人瞪着男子打量起來,只把後者看得背脊發涼。
那鼠爺擦了擦汗,見着衆人虎視眈眈的模樣,心頭髮涼只能無奈承認道,“是了,我是剛剛抓豆子漏了一粒在袖子裡,我開賭局這麼久,怎的會出千呢?”
“這就對了,那大夥說說,這豆子是幾粒啊?”蕭衍傲然道。
“九…九…九粒。”丁三拍手說道,衆人聞言點頭。
“是了,九作單,給錢吧!”蕭衍大手一伸。
鼠爺哼了一聲,拿了一錠銀子過去“臭小子,有本事再來一局!老規矩,雙倍利頭!”
蕭衍剛要答話,只覺袖子一緊,側目一看,丁三拉着自己低語道“算…算…算了,已經贏…贏回來了。”,蕭衍苦笑搖頭“你這圓臉忒的老實,既然沒有貪念,幹嘛要來這賭局湊熱鬧?”
“我…我…我是…是爲了給七兒,買…買個玉釵…”丁三不好意思揉着鼻子。
蕭衍聞言一愣,片刻笑道“敢情是爲了女娃兒?”想着他神色蕭索起來,從前似有個不說話的丫頭老是圍着自己轉來轉去,她也是如此這般怕羞,幹什麼都要躲在自己身後。
“臭小子!”鼠爺拍桌大怒道“說廢話去別處說,你賭是不賭!?”
蕭衍回過神來,見那人小眼瞪得血紅,似要吞了自己,當下冷笑道“賭啊,老規矩,你先吧。”
鼠爺聞言心中暗喜,“這小子也會千術,我無論抓了幾粒,只怕都要變數,那不如…”想着,他忽然把袖子一挽,露出胳膊,這下再難出千,隨後粗手拍下抓了一把,繼而大袖一揮,不僅把桌上所有豆子都掃了下去,還帶着摔倒了幾位看客,他最後手掌一放高聲說道“我賭單,這裡就只有一粒!我看你怎麼辦?!”
衆人聞言伸頭一看,孤零零的一粒豆子置在桌上,一覽無遺。
“這回鼠爺贏了!”瘦子大笑道。
“是了,看那小子還有什麼鬼話!”胖子附和道。
“說話啊,小子!”鼠爺憤憤道。
衆人再看蕭衍,單腳翹着凳子,另一隻腳勾着木桌,優哉遊哉。
“輸了吧?!給錢!臭小子!”鼠爺心想這小子得意忘形,此番桌上僅此一豆再無其他,看你這回輸是不輸。
丁三瞧了也直搖頭,心道這回怕是輸了。可只見那蕭衍擡眼瞧了瞧,嘆了口氣,笑道“鼠爺啊,你說這單雙怎麼算的?”
對方聞言一愣,繼而瞪着他到“數啊,你這個臭小子不識數嗎?一粒一粒數!”
“我知道,我說何爲單雙?”蕭衍淡淡道。
“這還不簡單,一爲單,二爲雙,以此類推。”鼠爺不耐煩道。
“好好,明白了。”蕭衍右腳一勾,端坐起來,卻依然託着下巴,只見他伸出右手指尖在豆子旁邊畫了個大圈,“好傢伙,偌大個桌子,只有這粒豆子!”
鼠眼看着不明所以,只聽到蕭衍承認,冷笑開口道“知道就好,這桌上只有這一粒豆子!不是單還是雙麼?”
“誒,等等!”蕭衍擺了擺手“我是說了只有這粒豆子,可我沒說是單。”
“怎的?”鼠爺聽了眉頭一皺。
蕭衍笑了笑,輕輕吹了口氣,只見那豆子忽然一分爲二,變爲兩半“看,這粒豆子也能作兩半,卻是雙數!”
“呸!”鼠爺紅眼大怒,從腰間抽出短刀,“臭小子,你出千!”
“嘖嘖,鼠爺,你自己說的一爲單,二爲雙,如今這桌上有幾半豆子?”蕭衍笑道。
“兩….兩…兩半!”丁三擦了擦眼睛高興道。
衆人見狀也是目瞪口呆,他們平日受了這鼠爺賭詐,輸了不少錢。如今見到有人出頭收拾他,也皆是心下暗喜,“是啊,鼠爺,明明是兩半,可是雙數,否則你上月贏了小海子的那盤,不就是連體豆算作一粒麼?”
“是啊,這分成兩半也是天意,不能耍賴,否則你得把這半年來贏我們的錢都吐出來!”一人說話,衆人紛紛響應。
“沒錯!輸贏在天,不服輸開什麼賭局!以後誰和你賭錢?”另一人也附和道。
瘦子胖子見狀也不好幫話。
“你們!”鼠爺見四周除了幾個手下其他人都向着蕭衍,心中大怒,可又不好作出聲來,當下想了片刻,放下了刀,沉沉道“好小子!你姓蕭是吧!我記下了,今天是你贏了,不過我身上錢不夠,你一會可來船艙二層來找我取。”
“哼,怕是去了你那,還有不少人等着我吧?!”蕭衍少時在賭坊打過雜,這下三濫的藉口聽得見怪不怪了。
“臭小子,我現在身邊沒錢,你不讓我去拿,我給你什麼?”鼠眼大怒道。
“這也簡單。”蕭衍打量了他周身片刻,“腰間還有不少嘛!”話罷,右手急出輕輕掃過那人腰際,再回到這頭,手上已經多了兩錠銀子。
“臭小子找死!”鼠爺看對方咄咄逼人,當下也撕了最後一層臉皮,右手探刀而去。
“還想用刀?”蕭衍一樂,再出右手,衆人只覺這次快如閃電,只見蕭衍頃刻拔出對方短刀在那鼠爺臉上舞了兩圈,接着手指一轉,右腕一壓,送刀回鞘。
“鼠爺…你…臉上…”瘦子見了這一招不免大驚,再看鼠眼男子臉上,結巴叫到。
“怎麼了?”鼠爺這才反應過來,剛剛卻似一場迷夢。
“鬍子…鬍子…”胖子着急道。
“什麼鬍子?”鼠爺聞言趕緊摸了摸嘴巴,發現這八字須的右半邊空空蕩蕩,心中一涼,明白過來,“原來這小子是個好手!別說我這三人,就算再喊上七八個也治不住他。”當下想罷,擦了擦額頭冷汗,服軟道“原來是個高人,我輸了,心服口服…”
“是嗎?我以爲還要動些拳腳,看來鼠爺也是識大體的人嘛。”蕭衍打趣着,只見後者臉上忽青忽紫,好不受氣。
他回頭把銀錢丟給丁三“喏,錢給你贏回來了,也算還你照顧我的恩情,今後我不再欠你。”話罷,蕭衍擡腿走人。丁三一愣,接過銀錢,再看鼠爺怒目瞪着自己,他也趕忙跟在蕭衍身後,出了門去,只留下衆人熱鬧般取笑着鼠眼男子….
“謝...謝謝你...蕭..蕭衍。”丁三看着手中銀錠,憨厚的笑道。
“不必了。”蕭衍擺了擺手,打趣道“趕緊爲你那心上人買玉釵吧。”
“好好,七...七兒肯定...定高興的緊。”丁三撓着腦袋樂呵道,忽然又想起什麼,結巴道,“蕭...蕭衍...你...你也...也有心上人麼?”
蕭衍本已轉身離去,聽了丁三問話卻是一愣,笑道,“我有個妹子很疼我。”
“那...那你...你那妹子是...是你心上人麼?”丁三又問。
蕭衍淡淡搖頭,漸行漸遠,聲音模糊般傳來,“我的心上人,還未謀面...”
“好個小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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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衍行了十餘步,便聽見一個陰沉的聲音,他懶懶轉過頭去,只見一個白衣男子冷麪看着自己。
“哦?楚白臉,你喊我幹什麼?”蕭衍想起這廝便是那日劫銀的白衣人,姓楚名羽生輕功頗爲高超。
楚羽生冷笑道“你誆了老鼠兒的錢,以爲我看不出來嗎?”他同樣是那身法高端之人,剛剛那幾招也是逃不脫他法眼。
“是麼?”蕭衍裝了個傻,淡淡道。
“還說不是?你打一開始就設好了套子讓老鼠兒去鑽,你手法千術都在他之上,所以便喊他自抓自猜,你再後發制人,無論單雙,你想變就變,看似吃了虧,其實你卻佔得大便宜。再說最後一局,你還用上了內力,好個道士,原來也使這般手段!”楚羽生哼聲道。
“喲!”蕭衍聞言微微一笑,“原來你這楚白臉還有些見識嘛,不錯不錯,哪天想賭錢可以來找小爺,今天我累了,恕不奉陪了。”言罷大步邁出,也不管後者再言語什麼,行了幾步他忽然回頭“嘿,白臉,你們少主在哪?”
“哼,尋我們少主做什麼,準沒好事!”楚羽生冷冷道。
“哦?那算了,你們少主還說讓我考慮好了再答覆他,你不說,左右我也落得清閒。”蕭衍故作輕鬆,擡腿邊走。
“慢!”楚羽生眉頭一皺,生怕耽誤了李泰的要事,想了想說道“少主在船頭,你要尋他可去那兒。”
“多謝!”蕭衍拱了拱手。
“不過我勸你莫要起那歹心,少主身邊可是有展雙護衛。”楚羽生冷笑道。
“哦?那黑臉啊,嗯…力氣不錯,就是人笨了點。”蕭衍打趣着,又問道“你們這裡武功最好的就是姓陸的麼?”
楚羽生聞言冷笑,搖了搖頭“不是他。”
“敢情還有高手?”蕭衍一奇。
後者點了點頭,自豪道“我家三妹,勝我和展雙數倍。”
“那和廣涼師比又如何?”蕭衍嘲諷道。
“哼,廣涼師是不出世的高人,古今少見,有什麼好比的?”楚羽生不悅道。
“那得意什麼?”蕭衍打趣着“罷了罷了,等我自己去找你們少主談吧。”說着他打着哈氣,踱步向船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