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愣了片刻,凝神運氣,冷眼看了對方一會,寒聲道“你是那個石川麻呂的弟弟?”
那藍袍人似聽懂漢話,點了點頭。
“剛剛那刀來的生猛剛勁,你本可傷我分毫,爲何只斬斷木刀?”蕭衍不知對方來了幾人,右袖後襬,護着啞兒。
“閣下來我幽谷,便是尋這位小道士的麼?不知丙三先生現在何處?”文德皇后淡淡問道。
藍袍人又點了點頭“老頭被我點了穴道,在道口。”
文德皇后聞言鬆了口氣。
“蕭衍,小心些!”李川兒見到剛剛危險情景,有些着急,趕忙出口喊道。
“泰兒,這小道士是你何人?”文德皇后打量了蕭衍幾眼,低聲問道。
“他…他是我手下…”李川兒聽得一愣,輕聲回道。
“哦?便和阿柔、羽生一般是你的手下?”文德皇后再問道。
“嗯…卻是差不多…”李川兒回道。
“哦?那爲娘可得好好看看這小道士功夫如何了。”後者輕掩朱脣,淡淡笑了笑。
李川兒此刻心中好不後悔,“我怎麼能說和阿柔羽生一樣?那二人和我是結拜的親人…這蕭衍和我一不結拜,二不磕頭…怎能說一樣,母后定然懷疑我了…”
“我問你話呢?莫非你不會說漢話?”蕭衍進谷之前,曾在那道口大石上見過這刀痕,當時已知這持刀人必然內功極深,刀法大成。
“剛剛那一刀,你未準備好,勝之不武。”藍袍片刻沉沉回道。
“喲!還是個君子!”燭九尊聽到這裡拍手大笑。
“不…我是個刀客罷了。”藍袍人搖了搖頭。
蕭衍此時好不奇怪“石川麻呂是個卑鄙小人,爲何他弟弟卻是光明磊落?莫非故弄玄虛?”
啞兒此刻有些害怕,好在蕭衍就在身旁,她伸出小手緊緊抓着男衣角。
“你讓這個女人讓開,我和你的事,我二人解決。”藍袍人行了幾步,對蕭衍喊道。
“什麼刀客,比君子還君子!還不打女人。”燭九尊再打趣道。
廣涼師也點了點頭“這藍袍男子倒是磊落之人。”
蕭衍此刻有些爲難“如果單手與他過招,怕是有些難辦,可是我如若放開啞兒,這人施招偷襲又怎麼辦?”他想了片刻,脫口喊道“楊兄,可能幫蕭某一個忙?”
楊天行知道他心中所慮,身法幾轉到了他二人身前,“這位姑娘,此間比武較量,實在危險的緊,還請移步雅雲閣。”說着伸手準備拉起啞兒。
“不…”啞兒趕忙躲在蕭衍背後,使勁搖頭“我…我要跟着蕭哥哥…哪都不去。”
“笨丫頭,我又不跑,只不過何人比試武功罷了。”蕭衍勸道。
“纔不是…”啞兒焦急喊道,心中想着“這藍袍人似磊落之人,應該不會傷及無辜,可武功十分高強,如若我在蕭衍身邊,他定不敢貿然出手…如此這般蕭哥哥便不會受傷。”她心中決定後,更固執起來“我…我不去你那…”
李川兒與她相處半日,對她心性有些瞭解,當下思量一番,也想出原由“這丫頭對蕭衍真是…”
文德皇后看着二女表情變化,感嘆搖頭。
“姑娘…你這…”楊天行有些爲難,只能對蕭衍使了個眼色。
蕭衍剛要開口,啞兒忽然叫道“不…我不走…你答應過我…”一言道出,蕭衍愣在當場,“這丫頭今天怎麼了?”
“罷了。”文德皇后也瞧出端倪,輕功轉開,袖袍一揮,單足輕點,回身飄搖,眨眼攜着啞兒到了雅雲閣下。
“蕭…”啞兒還想過去,忽然掌心一熱,李川兒握住自己葇夷,笑着說道“蕭衍不會如此不堪,我們要對他有信心。”
啞兒聽了點頭,可心中還是爲男子着急。
蕭衍聽了二女對話,忽然涌起莫名感覺,當下踏出一步,雙手擡起“這位兄臺,人是我殺的,今日無論何事,都由我蕭某的擔着,還請不要爲難他人。”
“臭小子,耍什麼威風…”李川兒看了他兩眼,故意譏道。
“嗯。”廣涼師點了點頭,似作讚賞。
“你這手下,倒是個頂天立地的人。”文德皇后也不免讚道。
“嗯,蕭哥哥,是…是個好人。”啞兒抿嘴低聲說道。
李川兒見衆人都替他說話,當下對蕭衍做了個鬼臉“這個臭小子心思不錯,白賺了這麼多人的賞識。”
此刻,藍袍人也踏出一步,朗聲道“你殺了我兄長,今日我也不能這麼放你走,不如我二人立個賭約如何?”
“願聞其詳。”蕭衍回道。
“十招內,我若不能傷你分毫,便算我輸。”藍袍人說道。
“哦?十招內傷了又如何?”蕭衍笑了笑。
“還請閣下賜我一物。”藍袍人沉聲答道。
“何物?”後者覺得好奇。
“閣下的人頭。”藍袍語氣轉冷。
“好,有趣。”蕭衍也冷眼回道。
“蕭…”啞兒聽到這裡,不免一驚,焦急般叫了起來。
“妹妹彆着急。”李川兒打量了那刀客幾眼,“我保證蕭衍輸不了。”
“姐姐…”啞兒知道蕭衍與這李川兒相處半年有餘,二人互相瞭解不少,當下只能揣着擔憂之心,遠遠觀望起來。
“閣下這是同意了?”藍袍人問道。
“不錯,十招爲限,我輸了便讓你處置…不過…”蕭衍說到這裡忽然頓了頓。
“何事?”藍袍人再問。
“我輸了送你人頭,那麼你輸了呢?”蕭衍笑道。
誰知那藍袍人居然大笑三聲,叫道“我輸了,也送閣下人頭!”
“好!”燭九尊點了點頭,“灑脫!我就愛看打架!”
“臭胖子怕是愛看熱鬧!俗氣的緊。”李川兒罵道,燭九尊卻似聞未聞,也不動怒,幾步走到雅雲閣向甲一再討一壺酒坐下看這局勢變化。
楊天行廣涼師見二人依然約定,也都退出場外,立於閣旁看着他們。
“蕭衍!”李川兒見二人已然要動手出招,急忙大聲喊道“一會打鬥起來,你便...”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過我可不能耍賴,這藍袍刀客是個好漢,如若不能讓他心服口服,傳出去也是大大的丟人。”蕭衍笑着搖頭,“那日在萬寶樓前,你說好了一諾千金,最後還不是耍賴皮輸了我一千金。”二人相視一笑想起那日光景:
半年前的萬寶樓下...
“....小道士,你雖說的有理,可也壞了規矩,不如這樣,這萬樓主欠我一個人情,我可以幫你與他說,不過我那劍法還有三招,你若不憑藉身法迴避全接下來,我便幫你,你看如何...”
“好,既如此,我不躲便是,不過還望姑娘說到做到....”
“那是自然,本姑娘一諾千金,你看萬樓主也點頭了...”
“哼,渾道士,使的好招式,下流不堪!”
“姑娘不必氣惱,賭場之上來往千變萬化,既然姑娘一諾千金,那麼還望送個順水人情。”
“好,本姑娘是一諾千金,喏~”只見穆紫川摘下頭上金釵,丟了過去...
..........
“噗嗤,喂!蕭衍,我來這回可是幫你,耍賴又如何?”李川兒想起當初之事,心中覺得有趣,看着男子竟有幾分動情,她本想告訴蕭衍一會動起手來儘管逃跑便可,反正對方又沒說必須接招,總之十招一過,勝負分明。
文德皇后聽了他二人對話,也明白過來,自己女兒這機靈心智卻是自己也拿她沒轍。
燭九尊聽罷笑了幾聲“丫頭,小道士說得對,這藍袍刀客從東瀛千里迢迢趕來,就是爲了找他比武,你這一個賴皮耍罷,以後怕是甩不掉這倭人。” wωw_тт κan_c○
“哼,臭胖子,就你聰明!”李川兒嬌嗔一句,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臭蕭衍,叫你逞能,待會傷了自己,看你如何收場...”她心裡罵了幾句,覺得爽快許多,可是又想起這次比武不光定勝負,還決生死,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忽然玉手發冷,她側頭看去,只見啞兒咬着素脣緊緊盯着蕭衍,一刻也不敢撤去目光。
“這丫頭...”李川兒搖了搖頭,輕輕拍了她的肩膀勢作安慰,悄悄道“妹妹別急,一會臭蕭衍就算輸了,我便和母后說他與我早已私定終身,到時候母后定然會出手相救。”
“這...這如何使得...”啞兒愣了楞,也低聲回道。
“有什麼使不得的,兵不厭詐,母后如若不救,我便說我懷了這臭小子的骨肉,到時候看她如何...”李川兒豁達心性,凡事只論結果,卻把啞兒嚇了一跳。後者雙目趕忙盯着自己小腹,似要瞧出端倪。
“臭丫頭,瞎看什麼呢,我都說了,是誆騙他人的。”李川兒笑罵一句。
“哦...”啞兒還是覺得不妥,再打量對方小腹一會,只覺沒有異樣,可心中有些難言。
片刻場中風聲大作,飛沙走石,幽谷的山道忽然安靜下來。
“閣下!請了!”蕭衍朗聲說道。
“慢!”藍袍刀客擺了擺手。
“怎麼了?”蕭衍瞧得奇怪。
“在下蘇我日向,敢問閣下大名。”藍袍刀客運起內力,長嘯問道,只把這谷中震的聲聲迴響,好不駭人。
“呵!這小子還會先聲奪人?”燭九尊和蕭衍交過手,心知雖然這蘇我日向內力不差,可是要十招之內勝過蕭衍,只怕不能。
“內力尚可。”廣凉師點了點頭。
“好說,我叫蕭衍。”後者朗聲笑道。
“哦?不知如何書寫?”蘇我日向越問越奇,李川兒聽了也覺得不解,“這倭人莫非是個癡傻之人?”
“什麼?”蕭衍聽了也是奇怪。
“蕭衍道長,你的名字不知道如何寫,蕭字在下會,衍呢?”蘇我日向撓了撓頭,漢話雜着東瀛腔調有些討趣。
蕭衍笑了笑,“這人也是有趣..”想罷向李川兒喊道“川兒,給我些酒水,這人讓我教他寫字。”
“便是你鬼主意多。”李川兒笑罵一句,去閣中取了一壺清酒擲了過去。
“多謝少主大人!”蕭衍接過酒壺笑道,女子輕哼一聲“裝模作樣。”
“蘇我日向是吧!”蕭衍朗聲道。
“不錯,在下便是蘇我日向是了。”藍袍刀客似剛學會漢話不久,說得有些奇怪。
“好,你問我衍字怎麼寫!?”蕭衍笑了笑“看好了!”話罷,掌託酒壺,一力頂起,剎那酒水漫天,只見這黑袍道士轉了三圈,雙手齊出,或拈或指,似擺似拍,眨眼酒水竟化作一衍字,向蘇我日向沉沉而去。
“好!我認得了!”蘇我日向看着衍字而來,目光如利,只見他單手拖着一柄長刀,卻又有些似劍。
“倭刀麼?”燭九尊看着一樂,“臭小子字寫的不錯,這招也是奇妙的緊。”
“蕭衍道長!看招了!”蘇我日向雙足展開立穩,太刀竟然入了鞘,只見這藍袍人看着酒水衍字沉沉而來,雙目一閉,過了片刻,等着酒帘至前,黑鞘一反,拔刀劈出“破!”蘇我日向一刀斬開酒水,氣勁不止,竟然直直向蕭衍而去。
“什麼?”蕭衍看得大驚,“連公治長和楊天行都不能如此破去我的酒帘...”
楊天行也是雙目瞪起“這藍袍的刀氣雖然不如我的劍氣延綿,不過要論這剛猛,我怕是輸了兩分。”之前他與蕭衍酒樓比武,卻也花了三招才破去對方酒帘。
“有些意思。”廣凉師見着此人用刀竟與中原取勁不通,不免沉眉思索起來。
“這小道士該如何應對呢?”文德皇后心中念道,“如若他和川兒真的有些瓜葛...我也不能坐視不管。”
“啊!”啞兒見得捂住朱脣,害怕得叫了起來。
“臭小子,想什麼呢?還不還手?”李川兒也瞧得緊張。
再看去,蕭衍卻是淡淡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