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聽見喊聲,飄然退到她身旁,奇怪問道“怎麼不打了?我還想試試其他招式。”
“你這才幾天,就轉了性子,不是之前還落寞的很麼?”李川兒打趣他一句。
“嗯…”蕭衍聞言難語,只不過剛剛專心鑽研武學,才忘了那些煩心之事,如今忽的想起,不免失落起來。
“怎麼一會又變成石頭了?”李川兒瞧他寇島歸來也不愛言語,輕嘆一聲,轉過身來對着李承乾冷冷道“皇兄,如今你們也難得手,不如賣個人情給我,明年開春之後我定然親自去找父皇給個交代。”
“你若不去,我怎麼交差?”李承乾英目略沉,脫口問道。
“皇兄,如今局勢,你信不信都得由着我,你和蕭衍可以鬥個平手,長孫一夢和秦灼又能困住離凡和我這護衛麼?”李川兒媚聲笑道,接着又指了指艙內“莫非要我再把柔兒喊出來,和你過兩招?”
“阿柔也在?她不是…”李承乾忽的眉色驟變,有些失神,這狄柔正是他心頭掛念的之人。李承乾目光低遊片刻,最後落在李川兒臉上,淡淡道“罷了,沒想到你手下還有這般能人。”他說着瞥了蕭衍一下“皇妹,爲兄雖然請不動你,可父皇的口諭不得不宣。”
“你說吧,我聽着呢。”李川兒手撫紙扇,傲氣回道。
李承乾回頭盯着她,嘆了口氣“父皇有諭,秋末之季不易遠征草原,等到來年開春,你我須得回長安準備出征事宜。”
“知道了,那…”李川兒眉目流轉片刻,又問道“其他幾位皇兄皇弟又如何?”
李承乾淡淡答道“去了便知道。”話罷拿出一支木笛,長聲吹起,過了一會,海面緩緩行來一支船隊,船頭立着幾個武林人士。蕭衍側目看去,餘萬丘、鍾定、白長風、石震,這些人正是當初將軍府酒宴上的掌門大家,“秦灼,師妹,我們走吧。”李承乾說完轉過身去,緩緩向船尾而去。
“多謝皇兄前來送信,妹妹感激不盡!”李川兒故意取笑道。
李承乾聞言淡淡回頭“那劫銀的事情,萬家還沒找你算賬,都是看在父皇的面上。將軍府也是睜一眼閉一眼,可你往後還是收斂些的好。”
李川兒也不避諱什麼,張口答道“知道了,還是哥哥疼妹妹。”
李承乾輕哼一聲,帶着二人漸漸行去。
“少主,三妹莫非回來了?”陸展雙聽聞李川兒說狄柔也在船上,好奇問道,要知那日狄柔被李川兒派去刺殺萬昭儀之後,又踏上中原尋親,而這李承乾暗中幫助她尋找雙親的音訊也有了八年有餘,二者瓜葛早已衆人皆知。只可笑那狄柔的父母是被李世民一手所害,而老皇上的皇長子李承乾卻對這狄柔一往情深。
楚羽生搖頭道“那是少主嚇唬那李承乾的,他對阿柔的心思路人皆知…”
“這世間的造化便是弄人。”李川兒笑了笑,心想剛剛李承乾聽了狄柔的名字,面色陡變,立馬班師回朝不再爲難,“只怕二人都動了真情。”
陸展雙聞言看了楚羽生一眼,後者雙目微閉,也不作聲。
過了片刻,等這船頭靜了下來,李川兒終於開口道,“離凡,你兩位師妹我已經放回福州百銅客棧,你自己去那尋她們吧。”言罷,轉過身去柔聲對蕭衍喊道“蕭道長,這筆買賣已成,咱們進船艙說話。”
陸展雙和楚羽生聞言紛紛一愣“少主,你真打算放離凡走?”
李川兒點了點頭“天地爲桌,單雙成數,既然蕭衍此番去寇島沒有讓我失望,買賣得講信義。”她笑了笑,“蕭衍既然和我約定,替離凡做那殺人之事…這離凡的自由就還給他吧。”
離凡聽了也是呆立不動,原來他數月前路過長安,身懷英雄宴的拜帖,也不免入了將軍府酒宴,誰知宴後中了圈套落入這李泰的手裡,兩位師妹也成了人質,所以自己也不得不受她牽制,替李川兒劫了萬家的銀車。他本想這一世名聲怕是毀了,可自己對長孫凌兒的情愫太深,就算折了尊嚴也不能讓她和碧兒受到傷害。於是只能委身於李川兒的陰謀之下,做出這盜銀劫鏢有害青山派名聲的髒事。
“蕭衍?”離凡雖然在六年前救過蕭衍一回,可如今時過境遷,蕭衍容貌已然有了很大變化,況且當年救下他時自己並不知對方姓名。離凡如今心裡百般困惑,爲何李川兒說這年輕人辦了自己的差事,就可以放自己自由?
蕭衍擡頭看了離凡一眼,目色淡淡,不知喜怒,心頭念道“如若那日不是這離凡,我恐怕此刻已和啞兒在萬寶樓平淡的過着日子了,可是…”他想着又嘆了口氣,一轉念“這萬家所做之事,如今看來又頗不對我心性,以後翻臉也是遲早的事,況且…”他目光最後落在李川兒的臉上“能和她相見,也是拜了這機緣巧合之賜,呵…”他搖了搖頭,也不點破身份,只希望離凡這位難得的青山少俠可以爲江湖帶來一些正氣,而彼此之間的瓜葛也不想再論,蕭衍索性開口道“你不認識我,我之所以幫你換取自由是因爲一位故人所託。”
“哦?故人?敢問他的尊姓大名?”離凡此刻白受一恩,心頭有些不明白。
“我也不知他叫什麼,不過他喊我把這東西給你。”言罷,蕭衍掏出乾坤玉和離凡珍藏的短刀丟了過去。
離凡眉頭一皺,不知所來何物,等到大袖一擺,收入掌中之時,不免心頭大驚,急忙開口道“乾坤玉!還有這刀…莫非?”他猛地擡頭打量起蕭衍,可對方披頭散髮,自己到底想不起來,“給你這刀的小子還活着麼?”
蕭衍聞言沉眉,片刻之後,搖了搖頭“他在半年前死在了黑風山,臨終前把這玉和刀託給我,說如若哪天遇見青山派的離凡,請把這兩物還給他,多謝他當年救命之恩。”
離凡聽了徹底呆住“當年這小子落入水中也是因爲我的錯,我在那九天泉旁尋了他整整七天,又先後幾次重返大漠…本以爲他丟了性命…”他想着當年錯怪蕭衍,把他推入水中的情景,心頭一沉。今天他見到這短刀,原本以爲蕭衍還在世上,可聽這少年說來,這託刀之人已然去世。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彌補自己的錯誤,離凡此刻失落不堪,悲涼之意涌上心頭,“多…多謝閣下。”
蕭衍見他面露悲傷,想起這離凡也是重情重義之人,不免嘆了口氣“這託刀之人臨終留了一句話。”
“什麼話!?”離凡聞言擡頭急問。
“不念恩仇。”蕭衍淡淡道。
“不念恩仇…”離凡雙眉擰起,重複着蕭衍的話,喃喃不知何意。
李川兒聽着他二人對話,不禁搖頭。她擡頭望着蕭衍如今背影,卻是滄桑了許多,“這人,何苦這般呢…”她想着,心頭忽的一軟,淡淡走到蕭衍身邊嘆道“走吧,我也有些話想與你說。”
離凡不知如何把此事擱淺在心頭,難免失神般打量着蕭衍,忽然見到李川兒拉着他走遠了,自己趕忙行了幾步想追趕上去,怎奈一手攔在自己身前,他側目看去卻見楚羽生扶着圍欄站起,衝他搖了搖頭“快走吧,你那二位師妹想必着急的很。”
離凡忽的想起長孫凌兒和碧兒已回福州,立馬向船尾飛奔,取了一隻小船,獨自離去。
“展雙啊,這麼多年了,我從沒見過大姐瞧上過哪個男子。”楚羽生看見李川兒拉着蕭衍漸行漸遠,苦笑道,“大姐身爲大唐長公主,心氣比男兒還高,也不知這小子哪點好,竟讓她花了幾番心思換些交情。”
“我還說那日劫銀,少主爲何下令不殺道士,感情他二人早已見過面。”陸展雙點了點頭“也不知這小子恨不恨她…”
楚羽生笑了笑,“大姐在洛州時候,便和這小道士有些瓜葛,怕是上了心。”
“可少主是成大事的人,就算身爲女子,也少有那般心思,我倒覺得少主是不是用了計策。”陸展雙接口道。
“你也說了,少主身爲女子,這女子想的什麼,又怎麼會是我們能懂?”楚羽生笑了笑,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