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獨孤將軍

紅拂頓時不動:原來這侍衛是李靖所扮。

李靖道:“今夜宮中將有大變。你我,且先看戲。”

李靖說完,身形向一旁隱去。紅拂明白兩人一男一女在一起,容易引人注目,當即轉身慢慢離開現場,走到別人不注意處,隱起身形,靜以待變。

她剛隱好身形,便見值閣裴虔通與值長許弘仁和兩個宿衛走了過來。

四人正行間,對面忽有一人急急跑來,見到裴虔通,那人站住,把跑急了急喘的氣給平緩下來。

許弘仁見那人來得慌張,先發了話:“士覽兄,有急事?”

來人舒了口氣,先問:“皇上那邊已安定下來了?”

斐虔通說:“是啊,他沒察覺什麼,回去與袁寶兒吳絳仙兩個美人兒又做那風流夢去了。”

來人嘿地一笑:“這樣的風流夢兒,怕以後沒有多少時間做了。”

五人聞言,俱都一笑。

紅拂在暗處看得心寒:原來宮中衆人都參加“大變”了。

這時,裴虔通沉聲問:“楊勳士,匆匆趕來,究竟爲何事?”

原來這來人是宿衛宮中的勳士,名叫楊士覽,也是宮中“大變”的主要參與者之一。

楊士覽道:“燕王來了。”

斐虔通皺眉:“這時,他竟想入宮?”

紅拂知道這燕王是她上次入宮行刺皇帝那夜,被皇帝誤服毒藥而死的元德太子的兒子之一。元德太子代楊素服藥而被送了命。元德太子傳下三個兒子,這個燕王楊倓是元德太子與大劉良娣所生,另兩個兒子,便是代王楊侑與趙王楊侗。代王楊侑留守西京長安,現在成了唐國公李淵自任大丞相所奉的皇帝。趙王楊侗則留守東都,現在被王世充他們奉爲東都集團名義上的首領。如果紅拂與李靖原先所蒐集的情況沒有失誤,這燕王楊倓就居住在宮外臨近西邊的芳林門,同住在這西苑一帶的還有蕭皇后的侄子樑國公蕭矩。

楊士覽說:“他據我估計是見到外面動靜,想來報訊的。”

裴虔通“哦”了一聲,旁邊許弘仁插言:“芳林門不是被看守起來了,他是如何入得宮來的?”

楊士覽答道:“這一點我已查過,原來防守還有漏洞,芳林門旁的水竇,可以過人。我現在已派人把那裡封起來了,以免內外互通訊息,也防那人逃出宮去。”

斐虔通沉聲道:“他可說什麼沒有?”

楊士覽臉色沉肅:“他似是知道內情,不相信我們。騙門口侍衛說:他中了風隨時有生命威脅,只想能臨死前見上祖父皇帝一面……”

裴虔通冷笑一聲:“終究是不經歷人事的紈絝子弟,連說個謊也說不周全。走,我們馬上把他抓起來關押起來,以免驚動宮內。”

一行人當即向玄武門門口急行過去。

紅拂與李靖再聚到一起,已在一間空置的宮室,李靖向紅拂急促通報他所掌握的情況:

今夜,宮內將發生政變。驍果們決定造反,擁宇文兄弟爲主,參加者有宇文兄弟、司馬德戡、趙行樞與眼前四人:值閣裴虔通、值長薛世良、許弘仁、勳士楊士覽。另有醫正張愷、鷹揚郎將孟秉、符璽郎李覆、牛方裕以及虎賁郎將元禮、內史舍人元敏。

紅拂聽着所報的一個個名字,心裡竟然怕聽到兩個人名字,聽到最後,才舒了一口氣:好在,這兩人都不在裡面。

那兩人,便是沈光與蔡允恭。這兩人雖對皇帝有所不滿,曾有違皇命救過自己,但兩人都不是那種無忠無義之人,並沒參加這場犯上作亂。——雖然,紅拂知道,即使兩人蔘加,也自無話說,因爲皇帝所爲,該反。但不知怎地,她私心深處,竟不願兩人蔘與這謀逆之事。

李靖一口氣說完要發生政變的事,又說着新的情況:

不過宇文兄弟他們策動謀反,事情進行不是一天兩天,反對宇文兄弟、忠於皇帝的人也有所得知。在今夜最終得知確切動手時間,獲知情報的江寧長張惠紹連夜向負責朝政的“五貴”之一御史大夫裴蘊報信。裴蘊掌管御史臺,手下掌管包括監察御史在內的官員,分管司法、刑部、大理寺,是對各級官員有監察彈彈劾執法權的中樞要員。他與張惠紹商量結果,便是以皇帝名義召集江都軍隊與臣民來平亂。具體方案是由大將軍來護兒指揮動員起來的軍隊,解決城外宇文兄弟與司馬德戡的軍隊。

紅拂聽到這裡,頷首道:“大將軍來護兒是個能征善戰的老將,若起用他對付沒帶過兵的宇文兄弟與沒打過什麼仗的司馬德戡,自是勝算多多。”

李靖說:“他們決定把羽林軍與殿腳合起來交範富婁指揮,並從西苑取道,與燕王楊倓、樑國公蕭矩合兵一路,入宮來護衛皇帝,鎮壓叛亂。”

紅拂聞言,一驚:“若這樣,豈不是燕王來叫門,羽林軍大軍就在門外了?”

李靖一嘆,說:“奈何兩人計策雖好,兩人馬上趕去,與‘五貴’中爲首的內史侍郎虞世基商量。虞世基乃是文臣之首,其官爵被皇帝升人臣極品的金紫光祿大夫,最得皇帝青睞,在文武百官中威望也最高。皇帝平日遇事,必與虞世基宇文述商量而定。六部尚書,文武百官升降任免,也俱屬他一人說了算。其權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若得他首肯,方可調得動來護兒等將領,軍民等完全聽從號令。然而事情報到虞世南那裡,卻被虞世基懷疑情報不可靠,不可輕動,造成宇文兄弟與司馬德戡猜疑,江都發生內訌,陷皇帝於危急之中。”

“這個播郎小兒,火燒眉毛,救急如救火,事到臨頭,還猶豫懷疑情報正確與否,真是文人迂腐,不可與謀大事!不見棺材不掉淚。”紅拂不忿道。

“你說的那番話,正是裴蘊出來後對張惠紹所說的話的大意。當時裴蘊從虞世基那裡出來,跌足嘆道:現在大事已去矣!播郎將斷送江都與天下前程了。”

兩人話中所提及的“播郎”,正是虞世基的小名。

“如此說來,這宮內外局勢,是被宇文兄弟他們所控制了?”紅拂聽完李靖所說情況,判斷道。

李靖說:“若無意外,明天一早,一切就要見分曉了。”

紅拂憐愛地望向李靖,李靖這半夜,把這麼多情況查清楚,在這江都城裡奔波不息,若無絕世的武功,換了常人,也無法做到。縱使內功輕功一等一的高手,也耗費了不少功力。

李靖說:“怎麼,我臉上長花了?”

紅拂一笑,輕聲道:“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李靖說:“我在調到馬邑之前,也曾宿衛宮中,做過與薛世良、許弘仁一樣的職務,是個值長。宮中宿衛,故舊還在,此又是人心不定之際,要打聽些消息,自是容易些。再說,將來局勢,若拿宇文兄弟與唐國公李淵比,孰輕孰重,聰明人自會選擇。”

聽李靖如此一說,紅拂冰雪聰明,自是明白李靖在打聽消息時,把自己與佔據長安擁代王爲皇帝的唐國公在一起的消息透露出去。那些驍果大都是關中人,家小在長安城內,自然樂與李靖交結,透露所知了。至於裴蘊那裡情況,既然原先謀劃應變方略被虞世基所否定,失望之餘,自是難保秘密。若遇李靖,別人知道李靖曾忠心耿耿,冒險出首告發李淵造反,但未被皇帝當一回事。自是對李靖的忠心而不遇,感受深切。同病相憐之下,自會把一切和盤托出了。

紅拂正沉思間,李靖說:“宇文兄弟狼子野心,其所謀恐並非要挾皇帝西歸那樣簡單。也許他們要作出弒帝之事。你想報仇,恐楊廣的頭輪不到你來取了。”

李靖說完,看着紅拂,他本以爲紅拂會有所慷慨的表示,但紅拂居然沒有,只是嘆了口氣,也不知是爲了此事難辦,還是爲複雜的世事命運而嘆息。

李靖道:“你若堅持要殺他,我自會成全你這一心志。這個迷樓雖然錯綜複雜,千構百連。但究其理,不脫混元兩儀九宮八卦三才四象五花八門六奇七星之理,我研習過陣法與土木建築消息機關等雜學,萬變不離其宗,我自會破解迷樓結構,帶你找到皇帝。”他說至此,頓了一下,“你若不想親自動手殺他,那就靜觀其變。待江都變局後,宇文兄弟之仇,要報來就容易多了。”

紅拂沉思半響,臉上一會陰一會晴,眉時而鎖起,時而展開,過了良久,纔始平復下來,神色沉靜,幽幽道:“善惡到頭終有報……最後如何遭報,已不重要了。只要他遭報……這時,若想出去,恐不便吧?”

李靖點頭:“這時出去,自是不便。表面看上去還平靜,其實宮內外暗流洶涌,外弛內張。宮外更是嚴陣以待。我們若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出去,委實不易。”

“那我們留在宮中好了。”紅拂平靜地說,“便要出去,也得待事後大局已定後,那時大變已過大局已定而人心未安,各懷心思,防守必懈。那時出去,纔是最平安的。”她說到這裡一頓,道:“我也想看看,他,最後到底如何了局?至於宇文兄弟,我還沒放在心上。”

李靖走到外面看了看天上星辰,進了室內:“觀星相,該交五更了。他們也該動了。”

紅拂說:“好,我們覓一處便於觀看的地方,且看他們如何動作?”

兩人施展輕功,掠上迷樓宮殿高處隱蔽之地,靜觀其變。待兩人隱好身形,正好可向兩旁觀看到成象殿與玄武門內外,外宮與內宮宮內外一切動靜。

這時,五更的更鼓響了。

五更更鼓響過,遠處宮門陡然開了。守候在宮外的幾百騎兵急馳而來,直奔成象殿而來。

聽到那急驟的馬蹄聲響起,成象殿前宿衛的將士頓時警覺起來。卻聽值殿的宿衛將軍喝道:“大家保持鎮靜,聽我指揮。若是反逆,待我令下,殺無赦!”

“是!”衆宿衛將士應道。

李靖在紅拂耳邊輕道:“這是右屯衛將軍獨孤盛,皇帝做晉王時的部下,對皇帝最是忠心了。他父親原姓李,在北齊當士卒,是皇帝的外公獨孤信與北齊作戰時將他父親俘虜,後將這個武功高強的士卒收爲家丁,並賜姓爲獨孤的。”

話說完,卻見數百騎兵轉眼便到眼前,爲首之人,正是值閣裴虔通,但他所帶的這支騎兵,卻是司馬德戡所率的東城驍果精騎。這數百人人人刀劍出鞘,殺氣騰騰,隨在裴虔通身後。

按理,玄武門內屬於內宮,除了內宮侍衛與宿衛將士,任何人無權佩帶兵器,便是身爲“五貴”的大臣未獲皇帝許可,也不得帶劍入宮。特殊情況要入宮護駕,也須得內史侍郎虞世基允許才行。

但裴虔通竟然帶領了數百騎兵直闖內宮成象殿,顯然其來意不善了!

獨孤盛見領兵的居然是日常負責內宮侍衛之責的值閣裴虔通,一時怔在那裡,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裴虔通見獨孤盛雖然面色沉肅,但因起來應變比較倉促,連鎧甲還未及披上,不由心裡暗舒了一口氣,向獨孤盛客氣地道:“生米已經煮成熟飯。這不關將軍的事,在一旁呆着就是。”

聽裴虔通如此說,獨孤盛頓明白眼前情勢:這裴虔通已經被串通加入了叛變,他這是領兵進宮造反來了。

想到皇帝對裴虔通平時不薄,這老兒竟在這關口恩將仇報,背忠負義,獨孤盛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豹眼圓睜,怒喝道:“老賊,你是什麼東西!”

說話之間,抽刀在手,上前撲向還在馬上的裴虔通拼命。

見獨孤盛動手阻擋來敵,宿衛將士馬上也一涌而出,奮勇上前,攔阻來敵,並高聲報警。

裴虔通見狀,提馬揮刀迎戰獨孤盛,同時下令道:“殺,殺光攔阻者,立馬殺進內宮去!”

衝過來的騎兵在裴虔通帶領下,頓與獨孤盛所率的幾十名宿衛戰在一起。

李靖見狀,嘆口氣道:“獨虎難鬥羣狼。獨孤盛這一點人馬,如何擋得住裴虔通他們這羣虎狠之衆?”

紅拂說:“如此,這成象殿阻兵馬上就會被吃掉了?”

李靖馬上把目光轉向玄武門:“這時,若玄武門守衛的那幫驍勇宮奴與沈光所率的那幫給使營健兒勇士在,在此刻殺出,叛軍便如蟻遭湯澆,蜂被火燒,一場雪遇上熱水,一切都化作烏有了!再不,此時,殿內還有忠於皇帝的殿內兵數百人,若玄武門馬上打開,加上宮宿衛羽林軍,由皇帝御駕親征,指揮反擊。皇帝權威之下,局面也未始不可爲!”

正說話間,卻見一個全身披掛的將軍,領了殿內兵數百人來到玄武門面前,敲打玄武門大門。

那將軍大聲叫道:“皇上,臣是獨孤開運!現在裝備都很整齊,只要皇上親自出來指揮,局面很快可以平定!”

十二 城主一 司徒父子三 太原閥閱八 前途兇險一 飛刀留柬二 單挑三 太原閥閱四 淵眠劍折六 殺人將軍七 飛騎傳令九 殺戮時分二 英雄本色九 禍不單行九 奈何橋一 宇文述六 宮內宮外三 密意深心七 知世郎十六 無影人四 驚鴻一瞥三 迷樓三 密意深心一 鏡中人頭驚鴻一瞥十 夜奔三 一心三觀五 紅拂入宮一 肉飛仙六 紅拂論書十四 尸居餘氣五 虯髯客七 知世郎六 血龍刃一 對李靖的陰謀十二 軍中之將四 香消玉殞四 刀兵之氣九 殺戮時分十四 尸居餘氣四 淵眠劍折三 太原閥閱五 麥鐵杖四 淵眠劍折三 霧隱大法二 英雄本色四 香消玉殞十五 崑崙觴二 單挑十 強援飛助一 欲救不能三 霧隱大法十一 血性死志六 宮內宮外一 司徒父子六 紅拂論書五 紅拂入宮十 執法驚鴻一瞥六 紅拂論書十七 河上斗笠客二 千里傳首九 殺戮時分十 執法十五 崑崙觴八 刺帝二 血龍刃十七 河上斗笠客五 虯髯客四 英雄之會九 殺戮時分七 算計紅拂二 險鬥一 欲救不能七 知世郎八 前途兇險八 刺帝四 淵眠劍折一 對李靖的陰謀十六 無影人三 太原閥閱一 肉飛仙二 燒紙人五 張仲堅四 驚鴻一瞥八 飛仙折脛一 對李靖的陰謀四 榆木疙瘩三 崑崙虯髯客四 一代女俠三 密意深心一 宇文述八 刺帝一 鏡中人頭三 密意深心四 一代女俠五 紅拂入宮四 驚鴻一瞥一 飛刀留柬四 一代女俠
十二 城主一 司徒父子三 太原閥閱八 前途兇險一 飛刀留柬二 單挑三 太原閥閱四 淵眠劍折六 殺人將軍七 飛騎傳令九 殺戮時分二 英雄本色九 禍不單行九 奈何橋一 宇文述六 宮內宮外三 密意深心七 知世郎十六 無影人四 驚鴻一瞥三 迷樓三 密意深心一 鏡中人頭驚鴻一瞥十 夜奔三 一心三觀五 紅拂入宮一 肉飛仙六 紅拂論書十四 尸居餘氣五 虯髯客七 知世郎六 血龍刃一 對李靖的陰謀十二 軍中之將四 香消玉殞四 刀兵之氣九 殺戮時分十四 尸居餘氣四 淵眠劍折三 太原閥閱五 麥鐵杖四 淵眠劍折三 霧隱大法二 英雄本色四 香消玉殞十五 崑崙觴二 單挑十 強援飛助一 欲救不能三 霧隱大法十一 血性死志六 宮內宮外一 司徒父子六 紅拂論書五 紅拂入宮十 執法驚鴻一瞥六 紅拂論書十七 河上斗笠客二 千里傳首九 殺戮時分十 執法十五 崑崙觴八 刺帝二 血龍刃十七 河上斗笠客五 虯髯客四 英雄之會九 殺戮時分七 算計紅拂二 險鬥一 欲救不能七 知世郎八 前途兇險八 刺帝四 淵眠劍折一 對李靖的陰謀十六 無影人三 太原閥閱一 肉飛仙二 燒紙人五 張仲堅四 驚鴻一瞥八 飛仙折脛一 對李靖的陰謀四 榆木疙瘩三 崑崙虯髯客四 一代女俠三 密意深心一 宇文述八 刺帝一 鏡中人頭三 密意深心四 一代女俠五 紅拂入宮四 驚鴻一瞥一 飛刀留柬四 一代女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