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胤禛與胤祥在去揚州之前,將府中一應大小事務交託都給了那拉福晉及管家。而四貝勒府雖沒有像其他的阿哥府中熙熙攘攘百多人口,但幾十個人還是有的,因而事情也是多的很,竟是少有餘暇顧及到才三歲的弘暉。
也正是因爲如此,纔給了底下的那些胤禛的妾室以暗下黑手的大好時機,其中最先露出苗頭的就是胤禛的兩個側福晉年玉香和李長蘭。年玉香和李長蘭兩蘭兩皆具絕世容顏,若單論容貌,自是李長蘭更顯風流嫵媚,但是李長蘭雖是漢軍旗濟南知府李文燁之女,但因幼時爲母親所撫育,所以只識得幾個字,反不如包衣奴才出身的年玉香更具氣質,因此李長蘭對於年玉香更是嫉妒萬分,因而李長蘭一直想瞅準一個機會除掉年玉香。
而年玉香雖說腹內頗多詩書,但因幼時多蒙兩位兄長愛護,再加上作爲山西巡撫的父親年遐齡更是視其爲掌上珍,所以性格囂張跋扈已極,素日在府中,除胤禛外,就只把那拉福晉一人放在眼中,所以四貝勒府中的人大多半都對年玉香恨得咬牙切齒。
年玉香雖跋扈,但對於胤禛,她倒也是付出了真心的,因此胤禛對她表面上的寵愛並不能滿足她,她希望胤禛心裡眼裡只有她一個,所以對於頂在她頭上的那拉福晉,她是又恨又怕:恨的是,那拉福晉即使不受寵,也頂着胤禛嫡福晉的名號,是光明正大的“正妻”;怕的是,那拉福晉雖沒有了父親,但她卻有一個手掌兵權的哥哥那拉風雲,且其極疼寵那拉福晉這唯一的妹妹,如果自己果真害了那拉福晉,到時候自己怕是承擔不起後果的。
也因此年玉香雖一直暗恨着那拉福晉,卻也從不敢露出一絲一毫,但卻無時無刻不想取代那拉福晉的地位。後來年玉香發現弘暉因爲在母腹中時胎兒過大,所以有些難產,身子骨也一直不算很好,竟是很容易着了涼什麼的,而那拉福晉對自己這唯一的骨血自是十分重視,每次弘暉生了病,那拉福晉都直恨不能以身代之方好。因而年玉香便想着,若是弘暉沒了,那拉福晉必定是痛不欲生,只怕過不多久便也就薨了。
想到此處,年玉香便留了個心眼,每每使心腹之人暗中打聽宮中太醫等人的事,又見每次弘暉生病,那拉福晉傳的皆是那鮑太醫,於是便使人去打聽那鮑太醫的事,知道鮑太醫原出身貧寒,因而竟是十分愛財,可以說是視財如命,因此年玉香便用重金買通了鮑太醫,令其在給弘暉診病之時暗下毒針。
鮑太醫膽小,當時聽了自是不敢如此做,畢竟弘暉是胤禛現今唯一的兒子,亦是康熙極寵愛的皇孫阿哥,但後來因年玉香威逼,又許諾事成之後以二十兩黃金作爲報酬,鮑太醫猶豫再三,終於答應下來。
於是在一次弘暉因晚上睡覺踢了被蓋,因而着了涼,所以那拉福晉便命鮑太醫來診治。鮑太醫心知若是將皇孫阿哥治死了,自己縱然無罪只怕亦難逃責罰,倒不如下一種特殊的□□,讓弘暉看起來像是病重無醫而死的,細想了想,便思及自己當初習醫時曾見自己的老師說過有一種殘葉果,將其搗汁兌上清水有麻醉之效,但若是在其中加入些許玫瑰花米分,則會成爲一種劇毒,中毒者會全身發熱、頭痛欲裂,仿若得了風寒之症,只是若是以風寒之症來治,中毒者便會感到渾身虛弱無力,直至死亡。
鮑太醫想到此,便用殘葉果的汁水和玫瑰花米分混入藥碗之中,準備讓人餵給弘暉喝,可是一想到若是被查了出來,自己定是要遭殃的,因而眼珠一轉,心生一策,用一根極細的銀針浸入那毒液之中,而後插入弘暉腦後的髮絲之中,然後自己再用治療風寒之症的藥物讓人熬了給弘暉喝,以此來達到神不知鬼不覺地治死弘暉的目的。
可是鮑太醫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這個自認爲完美的計劃,會讓李長蘭覷破了其中機關。
那日,鮑太醫依舊給弘暉開了治風寒之症的藥,讓人給弘暉熬了服了之後,便自擦了擦額上的汗,出了弘暉平日睡覺的房間,只欲回自己家中。偏這時,不知李長蘭從何出現,三言兩語的硬是把鮑太醫給留下了。鮑太醫謀害弘暉,本就心虛,見李長蘭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渾身更是冷汗涔涔。
李長蘭見鮑太醫如此模樣,便揮手讓服侍她的丫鬟們都退了出去,只讓房中留下自己和鮑太醫兩人。李長蘭見鮑太醫一臉緊張的模樣,便轉了轉眼珠,伸手取過一杯茶來,啜了一口,而後方對着鮑太醫笑道:“我素聞鮑太醫乃是太醫院數得着的杏林高手,於解毒之術一道尤爲精通,便是太醫院的院判大人亦遜色三分。因而今兒個我有一事想要請教鮑太醫,前兒個家兄給我送來一些果子,我原瞧着極爲可愛,本欲吃它。可家兄說這果子雖好看,卻只可把玩,不可食用。只因這果名爲殘葉果,有麻醉之效,但若與玫瑰花米分混在了一起,則會成爲一味劇毒。如今我便欲請教鮑太醫,可是如此?”
鮑太醫原一開始聽了李長蘭那些恭維他的話,只口中連稱“不敢”,及至聽到後來的話,只嚇了一跳,雙腿一軟,竟伏跪在地。李長蘭見了,便將鮑太醫扶起,笑道:“你放心,此事除了那年玉香之外,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無第三個人知曉……”李長蘭正說到此處,忽覺得渾身上下燥熱難擋,如火燒身,於是也顧不得鮑太醫在其跟前,便拼命撕扯起自己的衣衫來。
鮑太醫見了李長蘭如此情狀,知道李長蘭定是着了這府中誰人的道,中了□□,不由得心下暗喜,只道這是絕好的堵住李長蘭嘴的時機,又見李長蘭風流窈窕,不由得心下起了邪念,笑向李長蘭道:“不知可要奴才給您消消火?”李長蘭此時已是意識模糊,只把面前的鮑太醫誤認成是胤禛,口中只叫着“爺”,而後兩人便在一番撕扯之後,成就了好事。
醒來後,李長蘭自是知道發生了何事,雖心下暗恨,卻也無濟於是,只心中一番思量後,知道若是露出了此事,只怕自己性命不保,又見鮑太醫是個懦弱無能的,於是便威脅了鮑太醫一番,鮑太醫聽了,只是不敢提起此事。而後就這樣,鮑太醫一邊爲年玉香所收買,一邊爲李長蘭所威嚇,只得加緊了謀害弘暉的事。只是,也許是因爲胤禛不好女色,將李長蘭冷落了太久以至於其飢渴難耐的緣故,鮑太醫每每前來,兩人都要找個機會雲雨一番。
聽鮑太醫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說清楚,胤禛和胤祥早已經是暴突了青筋。那拉福晉聽到這駭人聽聞的事兒,早已經是嚇白了臉,心中雖擔心弘暉,卻因着胤禛隱忍不發的怒氣,只得不露聲色地站在一邊。而黛玉和郭羅絡氏聽聞此言,臉色更是忽白忽紅,尤其是人事未醒的黛玉,更是恨不能挖個地洞鑽進去。
好半晌,胤禛方緩了臉色,對胤祥道:“十三,這鮑太醫就交由你來處置罷。”胤祥聽了,只答應了,命人將鮑太醫押了出去,自己也出了房間。胤禛又問黛玉道:“弘暉怎麼樣兒了?”黛玉聽了,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若是再服那鮑太醫一副藥,只怕過不了三日,四哥府中就得辦喪事了。不過如今好在中毒雖深,但因尚未至內臟,只細細調理幾日,還是有望痊癒的。”其實黛玉這是安慰胤禛的話,弘暉身上的毒雖未侵入內臟,但因弘暉身體底子薄,便是體內的毒素盡去,只怕也會因此而體質大損,從此弱不禁風。而黛玉之所以如此說,是因爲黛玉看得出來,胤禛對於弘暉還是挺重視的。
聽得黛玉說弘暉無事,胤禛好容易鬆了一口氣,這時方對那拉福晉道:“爺將這府裡的一切事務都交給你,原想你會給爺辦得妥妥貼貼的,卻不成想你給爺弄得雞飛狗跳的,差點連弘暉的命都給弄丟了!你這讓爺以後怎麼信任你!”那拉福晉見胤禛發火,便只跪下,吶吶不敢言語。胤禛又對那拉福晉道:“這幾日你就待在佛堂中,爲弘暉念念平安經,祈祈福。至於府中的事,你就暫且交給管家來辦罷。”那拉福晉聽了,只得答應了。
黛玉見胤禛似乎肝火旺盛,於是便開口道:“四哥,我這就要回府研究一下弘暉的症狀,方可對症下藥,解了弘暉體內的毒素。爲了讓弘暉體內的毒不會突然發作或者加速發作,我這有三顆保命金丹,你給弘暉服下,只一日一顆,連服三日。想來三日後我定能有法子解了弘暉體內的毒的。”言罷,便從隨身的荷包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子,交給胤禛。胤禛聽了,依言接過,對黛玉道:“我讓管家送送你罷。”
黛玉想了想,道:“也好。”這時郭羅絡氏笑着對黛玉道:“我還是同公主一塊兒走罷。”黛玉聽了,笑着點了點頭,便同郭羅絡氏一起離開了四貝勒府。
離開前,黛玉對管家道:“我看四哥這幾日似乎有些肝火旺盛,想是天氣漸熱的緣故。管家你只將甘菊泡了茶給四哥喝,或可緩解一二。”管家聞言,便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