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柳五兒心裡一動,這件事情,她只怕還真的不是完全無能爲力。
這時候她早已經將蔣玉菡的勸告拋諸了腦後,便對紫鵑說:“紫鵑姐姐,這事兒我可完全不敢打包票,你且容我先想想。”
紫鵑聞言,臉上像是綻放了一朵花兒一樣,笑了出來,不再拍柳五兒了,而是很狗腿地上來扶住柳五兒的肩膀,道:“姑娘說得沒錯,就你鬼點子多,你一定有辦法。”
柳五兒白了她一眼,說:“得得得,我這可得冒多大的風險啊回頭人家逮着我,說我胡亂干預正事兒,將我喀嚓一聲了事兒,你們姑娘和你,都沒處哭去。”
紫鵑聽了,一嚇,將臉都嚇白了,連忙說:“五兒,這可不行,要是將你搭進去,我和姑娘,都得哭死。若是有風險,你就真的別管了,就當剛剛那話我從來沒說過。”黛玉確實也未曾叫她來找柳五兒。紫鵑自作主張了一把,聽見柳五兒這麼說,心裡登時就虛了。
柳五兒搖搖頭,說:“沒事兒,我總得想清楚後果了才動手的,不是麼”
紫鵑這才稍稍放心,說:“就是就是,幫人也不過是看着那些重要的人的情面。若是將自己個兒搭了進去,就不值當了。”
柳五兒點了點頭,轉頭卻問她:“還有一旬,你和我表哥的事兒到底該怎麼辦”
聽見柳五兒這麼問,紫鵑登時臉上飛紅,低頭揉着衣角,柳五兒趕緊攔住她,再揉,那衣角要被揉爛了。
只聽紫鵑小聲說:“給他他在王府裡謀了一個小差事,可以跟着我們一道去濟南。姑娘說,想要請林夫人認了我做乾女兒,回頭王爺回頭會替他他,往山東府裡頭下聘。”
柳五兒聽得大喜過望,連連拉住紫鵑的手向她道喜。黛玉這樣替紫鵑安排,那簡直是再好不過了啊
紫鵑羞得滿臉通紅,但還是小聲說:“王爺說的,姑娘身邊得力的人少,有了陳巖在府裡做事,他也覺得放心些。”
聽起來,這北靜王爺還挺大度的,支持黛玉培養她自己的人手。這是好事兒啊
柳五兒大喜之餘,卻一拍腦袋,說:“哎呀,不好你們這還有半個月就要出京,我我這賀禮還準備不出來啊”
紫鵑見她這副樣子,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就上回你給姑娘大婚時候準備的那種點心,你好生給我準備上兩匣子,就算你過關了。”
兩人笑鬧一陣,紫鵑起身,說:“我還得到賈府那邊去看看,找鴛鴦姐姐問問老太太到底如何了。賈府這頭的事兒懸着,姑娘心裡便始終有根刺兒”她說着便往外走,而柳五兒卻若有所思起來
賈府裡頭的人,也不全是無辜,可也真真有不少是無辜受累的,比如那位寶二爺。賈母老太太在林家家財上頭到底有沒有責任,她柳五兒可不清楚。但是寶玉無辜,柳五兒還是能肯定的。若是寶玉受罪,只怕就像紫鵑說的,黛玉心裡會始終留着這麼一根刺,而如今黛玉夫婦就要往山東去了,難道就讓黛玉心裡帶着這根刺兒上路
想到這裡,柳五兒還是想了想,決定幫賈府一把,不爲那些人,只爲了叫黛玉安心。
柳五兒打定主意之後,纔剛過了兩天,她就等來了機會。
一早上去了豆花鋪子,柳五兒開始將她新制的兩種澆頭捧了出來,請左鄰右舍試吃。老主顧們試吃了都說好,可是也有些人表示他們更喜歡以前的那些澆頭。
大家正亂紛紛地評價着這新式的澆頭,柳五兒卻見到遠處有兩個人正揹着手,搖搖晃晃地過來,正是龍椅上那位,還有忠順親王兩人。柳五兒曉得大人物來了,卻裝作沒看見。倒是翠縷和孫管事兩個,見慣了這兩位,孫管事招呼了一聲,翠縷已經去將忠順親王府裡帶出來的食器餐具用滾水燙過,拿出來招呼兩人。
然而皇帝本人卻似乎對多日未見的柳五兒比較感興趣,道:“丫頭,總算捨得來你這件鋪子了啊我都以爲你這坐起甩手掌櫃,這間鋪子都不在你心上了呢”
柳五兒扁扁嘴,對“丫頭”這聲稱呼有點兒不樂意,心想,皇帝大叔,我們還不那麼熟好不好。
然而皇帝卻頗像是自來熟,自己就撿了慣常坐着的地方坐下,接過了孫管事遞過來的一碗新鮮豆花,接着便饒有興致地看着眼前新多出來的兩種澆頭,逐一問了一遍柳五兒材料和做法,這才滿意地舀了幾勺,分別試過了,點頭贊好。
柳五兒見皇帝“龍顏”大悅,才小心地說:“大叔”
旁邊忠順王爺聽見這聲稱呼,忍不住又黑了臉,瞪了柳五兒一眼。柳五兒卻全不管他,只顧自己繼續往下說道:“早先過來這鋪子過來得少,是因爲家裡出了點兒事兒”
忠順親王繼續瞪了一眼柳五兒,心想這丫頭竟然又順杆上了。
皇帝卻不在意,“嗯”了一聲。柳五兒權當這是鼓勵,便往下說:“我以前是幫月明軒設計席面的,月明軒那種頂級的席面,所有的得利我都會分一半”
這時候,輪到忠順親王吃驚了,忍不住問:“月明軒那種好幾兩銀子一席的席面是你想出來的”
皇帝雖然在深宮之中,不大曉得這“月明軒”爲何物,可是見着了忠順親王如此吃驚,便也曉得這“月明軒”的席面應該甚是不凡。
柳五兒老實不客氣,點了點頭,接着說:“所以直到上個月,我每月都能分到不少銀錢。我娘聽說了,就要幫我收着,說要存起來給我做嫁妝可是她疼我哥勝過我疼我百倍,所以我估摸着她纔不會將這些銀錢留給我,一定都給我哥存着,將來娶嫂子用。”
聽到這裡,皇帝便看了柳五兒一眼,心裡生出些憐惜出來。
柳五兒心裡默唸,娘啊,您就幫我背個黑鍋吧,就背一小會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