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錦鯉坳中泛舟,隱隱可見一層水霧圍繞的一座湖心島,那裡有一處古樸的宮殿,正是貞妃的採蓮堂。湖心島周圍蘆葦叢生,島上只看到了一些樹木青石,卻不見半個人煙,除了一些晾曬的衣裳提醒着人們這裡還有一個貞妃,除此之外一切都是那麼孤零零冷清清的。似乎那裡不曾有過人煙一般。
我們的沙船又繞回道如意湖的水域,經過西子州的時候,看着上面的屋脊之上停留着三兩隻黃鸝,水霧之間是亭臺樓閣,大有畫中的情韻。
“去西子州吧。”我對夏菡道。
“小主,已經快到掌燈的時候了,再不回去不好吧。”夏菡有些擔憂。
“怕什麼?”我輕笑道:“皇上在佟貴人的芍藥居或者完顏貴人的玉緣堂,總是不會去蘭香水榭的。我們難得出來,既然都這會子了,乾脆道西子州上用些點心,坐着聽聽水聲看着湖景也好啊。湖心少有人,就是船隻此刻也見不得一個,咱們倒難得清靜,只當是世外桃源一般了。”
我們一行人在我的堅持下到了西子州靠了岸,走入大殿,這裡有簡單的乾果吃食和點心蜜餞。“這必然是有宮人日日備了,叫來此的小主們享用的。”幻月道“只是這麼大的西子州怎麼一個宮人內監也沒有啊?看管這裡的小太監一定偷懶,想着這裡總沒有人來,就到別處自己樂去了。”
“他們不在咱們更便宜啊,”我招招手叫小計子和夏菡幻月都坐下,五個人圍在一張八仙桌前“今日難得高興,這裡沒有主僕之分,大家隨意坐着就是。”
他們三個雖然拗不過坐下了,但是都顯得十分拘謹不自在,大約只一刻的時辰,紅日就漸漸的退去了,大殿裡需要掌燈才能看清楚彼此,幻月找來五六個銀燭,大殿一瞬間燈火通明。
我又吃了幾杯酒,漸漸感到有些微醺,“小主,咱們回去吧。從這裡划船回去也要些時候,再不回去仔細玳曼她們着急了。”
“我今日高興,偏你又這樣催我做什麼呢?”我道“罷了罷了,再吃一杯就回去吧。”我又舉杯對齊清遠道“齊大人,我敬您。”
他也舉杯滿飲,之後我們一行人出了大殿,往方纔停靠沙船的岸邊去了,然而,這裡空空如也,早就沒有了沙船的蹤跡。
“難道是我記錯了位置?”小計子撓着頭皮,又圍着岸邊找了一圈,慢慢的大家都開始緊張起來,因爲整個西子州的四面全都沒有沙船的蹤跡。
“難道是被湖水沖走了?”幻月開始猜測。
“不可能。方纔明明是奴才和夏菡姑姑一起把纖繩系在了青石上,而且仔細的檢查過了,當真結實的很呢。”小計子又道。
“那會去哪呢?”齊清遠也有些焦急“如今已經天黑了,這裡又遠離岸邊,即使咱們喊破了嗓子也沒有人能聽見,這可如何是好呢?”
“現如今只好等着看管這裡的宮人回來,到時候在叫他用船度咱們回去罷了。”夏菡道。
可是我的心裡有隱隱的不安“
這裡既然沒有人,怎的船停泊的好端端的就會不見呢?豈非太過古怪了?”我道。
幻月又道“也許是有內監來過?以爲這裡沒有人,就有一艘空船便給啓開了也有可能。咱們四面站着,只看着湖面,只要有船往來,咱們就喚他,自然也能回去的。”
大家覺得此刻也只有等着了,於是幾個人站在岸邊觀望着湖面上的一點一滴。時間流逝,大約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如意湖還是平靜如初,這裡是與鏡湖水域相通的地方,我甚至可以隱隱的看見樂壽堂的燈火。
“若是一直沒有船隻往來,小主難道要宿在這裡嗎?這裡水汽這麼大,又陰冷,連個舒服的牀榻也沒有,這可怎麼好呢?”幻月擔心我的身子吃不消。
就在這個時候,一面眼尖的小計子指着遠方的一點燈光道:“來了來了,來了!那似乎是船在像我們開來呢。”
一時間大家都有了希望,那船從遠處看並不真切只覺得很小,但是燈籠火把倒很多,整艘船都是那麼光亮,在這個黑暗死寂的湖面上好像一點點希望之火一樣。
再看越發肯定那是船隻了,而且是徑直往西子州來的船隻,我們以爲是上夜看管這裡的宮人回來了,都巴巴的望着等着。只是越發覺得不對勁了,似乎那艘船後還有一艘船。
“西子州的宮人這麼多嗎?”幻月也覺得不對勁,“一二三四五,有五艘呢。至少也有十幾個人呢。”幻月指着越來越近的船隻。
“不好!!!!”夏菡猛然明白了什麼道“小主,不好了。”她拉緊我的手,看了看我身後的齊清遠道“那不是上夜宮人的船隻,奴婢才就覺得奇怪,小主您看。”說着她揚手指着湖面上的船隻,爲首的在火把的照耀下有一個尖尖的三角一樣的東西“那是御船,是皇上太后所有的。”
“小主咱們被人算計了。”夏菡焦急萬分,眼淚幾乎就要流出來了。
齊清遠一聽也是緊張,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往湖面上看去,“果然……果然是,是御船。這這這怎麼好呢?”他急的四下裡轉圈圈,就差找個地洞鑽進去了。
“大人會水性嗎?”小計子道“不如大人跳入水中游回去。”小計子有些病急亂投醫的樣子。齊清遠差點氣笑了“臣不會啊。”
幻月道:“黑燈瞎火,小主和大人私會於此,若是被皇上發現了,小主和大人都有口說不清啊!!!大人的性命前程都堪憂啊!!”
“這怎麼是好啊。”齊清遠幾乎要急哭了。
我也覺得慌亂無比,雖然自己心裡沒鬼,但是皇帝與我之間實在禁不起這樣的誤會了,縱然他護着我,可是嬪妃與太醫私會在西子州上,傳出去我也無法在後宮裡存活了。越想越氣,這必然是有人算計了我,可氣我竟然這樣不小心。
齊清遠已經在西子州里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了,但是一個老鼠洞也沒有的這裡,根本就是一眼望去坦坦蕩蕩,半個人也藏不住的。
而皇帝的船隊正在一點點逼近,
當我幾乎就要看到皇帝船頭的身影時,只覺得一陣胎動難受,人就癱軟在地上。夏菡用盡渾身的力氣扶起我,把我攙扶到大殿裡坐下,我閉上眼睛等着一切的到來。
“小主快想好一會怎麼和皇上解釋吧。”幻月焦急着“皇上一定氣壞了。”
“皇上趕着這個時候過來,又帶了這麼多人,而咱們的沙船無緣無故的就沒了,你以爲這些都是巧合嗎?一定有人事先啓開了船隻,又道皇上跟前告狀,然後這會子引着皇上太后過來西子州等着抓我的現行。你以爲憑我的一張嘴,就能讓皇上相信?就能堵住悠悠之口嗎?”
小計子與齊清遠在西子州四下徘徊着,做最後的掙扎,齊清遠想輕功躍到樹上,但是想着燈火一照也就看見了,又想着躲在櫃子裡,但絕對皇帝有備而來,肯定會四處搜查的。“這可怎麼辦,哪裡都藏不住身子了。”小計子與齊清遠前後左右上上下下的尋找着,哪怕一絲可以藏身的縫隙也好。
我只是閉着眼睛坐在大殿裡,我知道這一次我恐怕是油嘴說不清了。不多時,西子州上陸續有了人聲,有了腳步聲,有了火把。我知道皇帝的御船已經靠岸了,小計子在大殿外站着,幻月與夏菡左右給我搖扇。
皇帝的腳步聲徑直往大殿來了,小計子大聲道:“皇上吉祥,皇后娘娘吉祥。”
“狗奴才!”皇后的聲音“還不給本宮和皇上讓開!!!!”之後小計子悶哼了一聲,似乎被別人一腳踢中了小腹。
軒轅天佑鐵青了面色,怒目圓睜,他看着大殿裡安靜端坐的我“你怎麼在這裡?”他的聲音清冷沒有任何溫度。
我仍舊是閉着眼睛“那麼皇上怎麼也在這?”我負氣反問道。
“他在哪裡?”皇帝還是冷冷的道。
“您所指的他是誰?”
“貴人冬古氏,你可知罪嗎?”皇后的聲音有些幸災樂禍的感覺,再看她身後,是佟貴人、毓嬪、完顏貴人、葉貴人、祥嬪、伉妃等人。
“臣妾不知自己何罪。”我還是冷冷的道。
“冬古貴人真是恬不知恥,好不要臉,自己做下了見不得人的事此刻那姦夫就在這裡,貴人還要抵賴嗎?一早就有人見到貴人和齊太醫泛舟如意湖,後來往西子州來了。直到此刻貴人把他藏起來,以爲難瞞得住皇上和皇后娘娘嗎?紙包不住火,妹妹奉勸貴人,還是早早的把實話說出來,免得一會叫人搜出來,倒時候更沒臉!!”完顏和卓厲聲道。
“素來看冬古貴人溫柔賢淑,滿口都是德行操守,知書達理,沒想到背地裡還有這樣不堪入目的一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祥嬪諷刺的道。
“來人呢!!!”皇后見皇帝遲遲不發指令,對身後的侍衛宮人道“把西子州里裡外外上上下下一草一木都給本宮仔仔細細的搜一遍,不能有一點錯漏!”
“是!”宮人侍衛們領命後,一起朝四面八方去了。我只是失望至極的看着皇帝,他也是同樣失望傷心的看着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