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紅顏禍水(一)

皇帝接連十日沒有早朝,前朝後宮早就風言風語,這其中有人傳言皇帝病重不就便要殯天,還有說皇帝閉關修行的。當然這些大抵都是無稽之談,可是最爲奉行的一種說法是皇帝專寵冬古貴人,每日沉迷美色不能自拔,日日在仁壽殿裡歌舞昇平,紙醉金迷。這一點卻讓滿朝的言官不能再坐視不理,他們紛紛上表請皇帝早朝,請皇帝廢除我這個魅惑皇帝的妖女。

“皇上!一連十日了,皇上既不早朝也不見朝臣,前朝早就開始風波雲涌了。臣妾害怕,懇求您明日早朝吧。”我苦苦的哀求着,對於我來說,天下興亡,百姓蒼生自然是重要的,可是軒轅天佑的快樂和平安纔是我最關心的。

輔政親王一早就不把皇帝放在眼中,他能力捧皇帝上位,自然也可以憑藉自己的力量聯合朝臣逼迫皇帝讓位,皇帝接連十日沒有早朝,不知道前朝此刻成什麼樣子了。

“朕不去早朝,天下也不會大亂,自然有輔政親王替朕打理,你怕什麼?”皇帝風淡雲輕的說着。

“即便皇上不早朝,也請皇上見一見後宮的姐妹們吧。您每日只在仁壽殿裡,只與臣妾相見,一連數日了,後宮裡怨聲載道。”我想到了幾日前走在芳菲苑中,齊佳貴人、葉貴人與祥嬪的樣子。

“一出門就見着掃把星了,我呸!”齊佳貴人這樣說着,她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這樣啐了一口。

身邊的葉貴人也不肯擡頭看我,倒是祥嬪笑着道:“哎呀,人家是誰?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咱們又是誰呢?求見皇上都不肯見咱們的。”祥嬪的話冷冷的,大有挑撥的意味。

齊佳貴人又看了看葉貴人,“如今皇上想必不肯見我們是她的緣故,你往日與那個狐狸精交好,自然皇上肯見你了吧??”然後齊佳貴人冷笑着打量着我和葉貴人。

這時我已然駐足了,葉貴人冷着臉,只是淡淡的笑了“皇上忙,哪裡有空見咱們呢?咱們呢,正經去太后宮裡陪太后說話就是了。”

齊佳貴人冷笑了一聲又道:“太后?那狐狸精以爲迷惑了皇上不理朝政不見六宮衆人,自己便能獨大了,呸,做夢。太后她老人家可是容不下這狐狸精,只等着她老人家發落了她,看她還敢囂張不敢??”

皇帝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朕知道,你必然成爲衆矢之的了。”他笑着道“一直以來朕喜歡誰都不能表現出來,記得朕小的時候,曾經有一個宮人,朕很喜歡她,可是被皇額娘發現了,她後來就不見了,有宮人看見她死在了假山裡,被人擡出去埋葬了。元兒也是如此,朕的喜歡只會帶給她傷害,險些害了她遠嫁西域。後來朕便知道隱忍自己的感情便能保護自己心愛之人。久而久之,朕就分不清什麼是自己的真感情了。直到遇見你,宛兒。”

皇帝的眼神就這樣怔怔的看着我“臣妾?”我不敢相信自己對於軒轅天佑總是特殊的那一個,“臣妾哪裡就不一樣呢?原是皇上偏愛臣妾罷了,所以才

覺得臣妾哪裡都是好的,其實臣妾遠遠不及元格格的。”

他拉過我的手,笑着打量着我指尖上的紅色,然後用力握住我的手道:“起初朕以爲你與元兒很像,一樣的聰慧一樣的溫柔一樣的飽讀詩書,可是後來朕就發現你們不一樣。她沒有你這般爲朕着想,也沒有你的勇敢,所以朕說她不如你。”

我低垂下眼簾,他輕聲在我耳邊道:“是不是朕的愛叫你爲難了?後宮中有人難爲你了嗎?還是皇額娘那裡叫你感到壓力了?”我不語,他笑着又道:“你放心,朕會護着你,必然不叫你受傷。”

接着又是五天,皇帝依然沒有早朝。這一日一早我正在感受着孕期的美好清晨,蘭香水榭不遠處的瀑布之聲讓我的心也跟着清淨下來。

夏菡進來屏退了玳曼等人,在我耳邊悄聲說道:“小主,今天一早輔政親王就入宮求見太后了,這會子正在樂壽堂呢,不止是輔政親王還有前朝六部的大臣,以及言官們,他們一早入宮來是求太后來規勸皇上,並且……”夏菡說着停頓了下來,她面露難色。

“這會子又說話吞吞吐吐起來了,到底是什麼?你說就是了。”我又道。

“並請太后以後妃干政有違祖訓這一條,治小主的罪呢。”夏菡表情嚴肅,她看着我的眼神充滿了擔憂。

我撫摸着自己的小腹,“我有龍嗣在身,想來她們不會太過爲難我,到底還有皇上。”我這樣說着。

“聽說,言官拿着小主代替皇上硃批的奏摺去面見太后,小主不得不防啊。”夏菡的話十分有道理。

說起後宮干政,當屬她赫赫巴烏蘭了,自從先皇駕崩之後,皇帝年幼登基,她便一手籠絡住輔政親王和朝中權臣,一語定乾坤。嫣然就是一個女皇帝了。

果然到了午後,太后請后妃過去樂壽堂,太后一向不過問後宮中事,但凡太后過問了,必然是大事,此刻樂壽堂的陣仗可以想見。

輔政親王爲首,還有六部的官員和宗室的王爺們,一側是皇帝的後宮衆人,纔到了樂壽堂外就看到裡面非同尋常的陣仗,心中盤算,今日怕是難免一場浩劫,只希望無論什麼風波都不要波及到我的孩子。

太后居於正位,身後是元格格和芬吉姑姑還有皇后,下手的衆大臣看到我全是一臉的鄙夷和憤恨,后妃衆人也是對我不屑與冷眼。我唯唯諾諾的走上前來,對着太后深施一禮,然後輕聲道:“貴人冬古宛兒給太后娘娘請安。”

“還不給哀家跪下!!!”太后勃然大怒,奮力一拍寶案,唬的衆人都是一驚,我素來知道太后的手段,也知道皇宮中雖然是皇后管理六宮,但實則論誰也大不過太后,太后發怒,即便是皇帝此刻也要改變幾分顏色。

太后冷眼瞧着我,鳳目圓睜,娥眉緊湊,我哪裡還敢遲疑,趕緊跪下雙膝,“臣妾惶恐。”我嘴裡說着,低垂着眼簾,但是仍然能夠感受到周遭嬪妃的竊喜,她們例來恨我入骨,如今我

這個模樣她們早就樂在心裡了,齊佳貴人一個冷哼,然後輕聲對嵐嬪道:“我說什麼來着,太后娘娘早晚發落了這個賤人。”

夏菡也跪倒,她扶住我的身子,生怕一個閃失動了我腹中的胎氣,太后又道:“冬古貴人,你知罪嗎??”太后的話裡帶着寒意,我明知道太后所指是什麼,但我此刻不能乖乖認罪,否則我自身、冬古一家和腹中的孩子都將岌岌可危。

我淡定的笑着,然後溫柔的回話:“臣妾不知。”

我的冷靜讓太后越發惱怒了,她冷哼一聲:“你不知道??”太后揚手把手裡的奏摺扔到了我的面前,那是前不久戶部上表的奏摺,其中硃批的內容是皇帝口述我代筆的,我的字跡自然認得。

“哀家一再強調後宮不得干政,更不得左右矇蔽皇上視聽。你可倒好,把哀家的話全然當做耳邊風了!!!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替皇帝硃批?你可知道這是欺君罔上的死罪??”太后的聲音幾乎響徹整個樂壽堂,那聲音裡的威嚴足以震懾所有的后妃,叫人心肝具顫。

面對自己的筆跡我還有什麼可以辯駁的呢?“臣妾是代皇上硃批,但是臣妾全是按照皇上所說批示的。臣妾謹遵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旨意,不敢涉及前朝中事,臣妾聞婦無外事,豈敢以女子幹國政?臣妾實在冤枉,懇請太后娘娘明察。”

“大膽冬古宛兒!!!”多羅晴柔站出來指着我叫囂着“你的意思竟然是太后她老人家冤枉你不成??原是你自己不守婦道,貪慾權力位份,以貴人這樣卑賤之身干預朝政,這會子還不知道悔改,反而在這裡妖言狡辯,你可知罪??”多羅晴柔指着我一頓呵斥。

太后又道:“若不是你妖媚,迷惑皇帝,怎的皇帝會接連十餘日不早朝,自他登基以來,從沒有一日不早朝的。又是你妖言迷惑皇帝,使得他遠賢臣,前朝官員連面見皇帝一面都不能。後宮中你有獨斷專行。哀家倒想知道,你這樣迷惑聖上,矇蔽他的視聽對你有什麼好處??”

“太后娘娘!”軒轅宏烈站出來道“當日冬古老賊將此女進獻給皇上,臣就說過,她是前朝後人,皇上的後宮不能有前朝的妖女,不然往後當心紅顏禍水,禍亂我大金的江山。果然自打妖女進宮,皇上便推崇滿漢一家,還要大行仁政。此番刺客事件,又是在妖女的宮中發現的,臣以爲不會有這樣湊巧的事情,必然是妖女夥同前朝賊人,想要滅亡我大金,暗害皇上。爲了大金的萬事江山考慮,請太后嚴懲貴人冬古氏,以淨宮闈!!”

“臣妾冤枉!”軒轅宏烈的話早就說到了太后的心裡,衆大臣也紛紛跪倒求太后嚴懲我這個前朝的貴人,太后正怒目瞪着我,一種不詳的感覺再次縈繞在我的心頭,無論如何,都要爲自己再辯解一次,“臣妾真的沒有。”我拼命的說着,兩行眼淚掉了下來。

太后厲聲問道:“冬古宛兒,你到底有什麼陰謀,從實招來,哀家或許能免你受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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