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這面后妃的陣營裡,伉妃道:“那郡主看着軟軟的身板,真能勝過男人嗎?”
柔貴妃道:“她們蠻夷之地什麼事沒有的,區區這些算得什麼?”
伉妃接着道:“早在咱們皇上大婚之前便聽聞咱們大金也有個女將軍,她一出戰就大獲全勝,敵軍聞風喪膽。太后讚賞的很呢。”說完她斜睨着淑妃。
“這說的就是淑妃姐姐了,當年郭絡羅家的小姐誰不知道?若論騎射武功,咱們十個也敵不過淑妃姐姐。”毓貴人稱讚道。
淑妃輕輕地按住她的手背,低垂着雙目溫柔地笑道:“女人從來以柔爲美,武藝功夫向來不該是咱們女人擅長的,何況本宮當年也不過是僥倖罷了。”
我心裡知道她必然是爲了躲過柔貴妃等人的擠兌,故意自己先這樣說的。只是柔貴妃哪裡就肯罷休呢,她接過淑妃的手,拉着她道:“毓貴人提醒的好,本宮倒忘了當年淑妃的風采呢。只是這歲月不饒人啊,你在宮中養尊處優這麼久,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當年的一二了?”
淑妃尷尬地笑着,悄然抽回雙手,道:“雅圖哪裡有過什麼風采,若論風采這後宮誰能不提到娘娘您的風采呢?不然這麼久如何皇上一直偏愛娘娘呢,由此可見一斑。”
嵐嬪一直是個老好人,也因爲她的狡猾纔在柔貴妃麾下存活這麼久並且生下了大公主,若不是她周旋得體,如何能讓皇后容下她們母子至今。她盈盈上前,柔美地笑着道:“淑妃姐姐說的是呢,論風采誰能不提娘娘呢?當年皇上最喜歡帶着您策馬了,還有一次對臣妾說過,最喜歡貴妃娘娘穿上大紅的騎馬裝,在馬場上馳騁,恍若一團明媚炙熱的火焰一般,並且大讚過娘娘的馬術是全滿女子的第一呢。”
柔貴妃十分得意,她似乎有些不相信一樣,轉向嵐嬪道:“皇上這樣說過嗎?”說完嬌嗔着對衆人道:“皇上從來沒對本宮說過,只對嵐嬪這樣說過。”
齊佳氏很乖覺,如何不懂得借力奉承呢,跟着道:“皇上確實說過,有一次還對臣妾說過呢,說論誰也敵不過娘娘當年馬背上的風采呢。”
柔貴妃便信以爲真,滿意地一面自己沉醉去了,淑妃方纔鬆了口氣,對着嵐嬪一笑,自己喝起悶酒來了,我按住她的杯盞道:“這樣飲酒傷身子。不爲自己也要爲飛蘭他們兄妹打算啊。他們還需要額娘啊。”
淑妃苦笑:“你看到了?”我亦是苦着臉點頭,她接着道:“在這裡存活就處處必須得隱藏光芒,這也就算了,偏要被人踩上幾腳纔好。本宮很懷念兒時和父親在軍營裡的日子,那樣灑脫,馳騁於大漠之間。一切都是自由的。”說完又是一杯酒下肚。
“我這個江南長起來的朱門繡戶家的女兒,從小沒有離開過府邸的一畝三分地,饒是這樣初入皇宮都覺得處處受限,不得自由,心中愁苦。由己哆人,想想姐姐從前是大漠上的一名女將軍,從小縱橫天地間,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和束縛。你的苦悶宛兒能知道些。”我也只是感嘆道。
“但無論如何,且要擅自保全自己,畢竟姐姐還有飛蘭。”說完我將目光投向她身邊一直擔心注視她的二公主,她乖巧聽話,用手掌溫柔的撫摸着淑妃的臉頰道:“額娘乖,不要生氣,飛蘭和大哥一定聽額孃的話。”
這一刻淑妃的眼淚就在眼眶裡打着轉,每次看到飛蘭都覺得十分揪心,就因爲她那樣懂事,那樣知道隱忍,我的心裡說不出的難過。
不一會,太和殿外已經搭起了四角四方的擂臺,皇帝扶着太后坐在正位,皇后居於右側,可汗與郡主居於左側,剩下的后妃大臣們則圍着擂臺分左右而坐。我與葉貴人毓貴人齊佳貴人則位列第二排,前面的是柔貴妃、貞妃、淑妃、伉妃、嵐嬪,至於其他的常在答應則在我們之後坐下。不一會宮女及公公們紛紛擺放着果盤與美酒。
“好在今兒有云彩遮一遮太陽,不然咱們都得被烤化了不可。”齊佳氏搖着手中的團扇。
後面的納蘭常在也很不滿道:“這可汗出的什麼餿主意,讓咱們跟着受這份罪。”富察常在悄聲道:
“小點聲吧,一會皇上聽見了又該生氣了。”
毓貴人聽見笑了笑,她最不愛多話,也是個逆來順受的,沒有任何怨言,只是身邊的宮女幫她擦拭着額頭微微滲出的汗水。夏菡站在我身側,也是一邊擦拭汗水一面給我搖着團扇,還關切地問道:“小主,這樣好些嗎?”
不多時場上已經有一個小內監擂起鼓來,那苗疆的勇士站到臺上,對皇帝與可汗行禮。大金這一面派上了御林軍的一等侍衛,他將前襟別與腰間,辮子圍在脖子上。因爲事先講好只是比試,點到爲止,故此沒有拿兵器上來,大家均是拳腳上的功夫。
雙方一抱拳,各自擺好架勢。因爲是第一次見到比武,心裡還跟着緊張,雙手抓緊絲帕,手心也滲出汗來。
只見苗疆的勇士一個踏步上前飛起身來一腿便踢向了一等侍衛,侍衛也不甘捱打,一個縱身躍起老高,之後一個翻轉,一掌打向苗疆勇士,這勇士用手臂一搪便將侍衛給搪開,接着另一隻手鑽進拳頭衝向侍衛的胸口,這一下不輕,只見侍衛踉蹌着退後兩步站穩,抹了抹嘴角,接着擺好架勢,這勇士一拳緊似一拳,雙腿也是上下紛飛,不多時便撂倒了侍衛。他單手置於胸前低下頭向皇帝示意,這苗疆的可汗看到自己的勇士首戰得勝,高興的拍案大笑道:“哈哈,不愧是我苗疆的勇士。”
之後是一堆聽不懂的苗疆土語,但是皇帝已然黑着臉,看也不看倒地的侍衛。
接下來上場的是御林軍都領,他看了之前的比賽,上得場來便把攻勢拉得很緊,他的武功算是了得,拳腳配合的很好,且變化繁多。
這一次,幾個回合便一拳打倒了苗疆勇士,以爲勝利了,沒想勇士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飛起一腳踹向都領,因爲輕敵這一瞬間沒躲開,直接把苦水踢出來了,都領單膝跪在地上,半天竟然沒站起來。這一戰又是苗疆的勇士勝。
那可汗哈哈大笑,“怎麼樣皇上,我們苗疆的勇士是不是一等一的好?給本王好好的打。”說完他大聲地對勇士道,一邊的郡主也是驕傲地仰着脖頸。
皇帝看着接連兩個已經敗了,便有些着急對李德福道:“讓七王爺上場吧。”
這七王爺便是粗獷暴躁的軒轅天民,他的額娘死得早,是太后養大的,他生性崇尚力量,自小便立誓要做巴圖魯,長大後也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打罵宮女和公公也不是一次了,一個不高興直接把內監踩到吐血也是有過的。
七王爺身材魁梧,膀臂溜圓,黑麪大口,一看便覺得害怕,他凝眉對着勇士,大喝一聲衝向對方,勇士輕盈地跳躍開來,踩在七王爺的肩膀上。軒轅天民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他有把子力氣,抓住勇士的腳踝大力往外一甩,沒想勇士借力旋轉身軀,好似流星一般,一瞬間飛出一拳,打在了七王爺的眼眶上,只疼得他捂住眼睛“哎呀”一聲慘叫。待他挪開手掌的時候一個烏青已經印在了眼眶上,衆人見了都覺得好笑,只是都忍住不敢笑出聲來。軒轅天民被徹底激怒了,他發瘋了一般的揮舞拳頭,沒有任何招式可言,只是一味地用蠻力。勇士三下便又打到他的另一隻眼眶。皇帝看在眼裡已經不忍再看,低下頭默默地喝着悶酒,捏着杯盞皺着眉頭。
最終七王爺也敗下陣來,這下子,苗疆郡主道:“父王,大金的男人都懦弱無能,桑吉不願意嫁到大金來。”她驕傲地對可汗道。
可汗也覺得尷尬,看了一眼皇帝,對郡主道:“桑吉啊,大金人才輩出,不要着急,父王一定給你選一位你滿意的夫君啊。皇上也不會虧待了你的。”
皇帝只好點頭附和,但是正眼也沒瞧郡主一眼,心裡肯定已經開始大罵了。這時輔政親王的皓哲貝勒主動上前請戰,皇帝自知也沒有其他人了,便答應了。
皓哲貝勒一身銀色軟緞大襖,看着倒像個文弱書生,他一擡手,非常紳士地請對方先出招,這個勇士也不客氣,直接衝向皓哲貝勒,他二人打在一處。皓哲貝勒武功確實不在話下,上下翻飛,看着十分自如,只一會的功夫便將勇士累的喘着粗氣。
皇帝見
有希望,大喝道:“皓哲,拿出你的本事。”
得了皇帝令,他更得意,一招一招緊緊逼得勇士無從躲閃,最後直接退到擂臺的角落,一拳打在臉上,一掌落在胸前,那勇士飛出去老遠,落在臺下,再也爬不起來了。
一時間四周掌聲響起,皇帝哈哈大笑道:“好!好!好!皓哲你不負朕的期望。很好。”
現在換做可汗與郡主黑着臉了,皇帝對他道:“如何,可汗,我大金的皓哲貝勒已經贏了你們的勇士。那麼婚事……”
“皇上,方纔有言在先,勝出的要再打贏桑吉纔算數。”可汗十分堅決讓郡主出戰。
皇帝微笑着道:“誒,我大金從來不欺負女人,他是男子,如何能和郡主交手呢。況且朕瞧着郡主也是細皮嫩肉的,若是皓哲貝勒傷到她也不好。不如……”
“多謝皇上關心。”郡主站起身道“皇上,父王,桑吉願意出戰。”說完她仍舊是高傲地仰着頭瞧着站在場上的皓哲貝勒。
“真是好言難勸該死的鬼。”齊佳氏道。
“一介女子非要和男人拳腳比劃,成什麼樣子。”納蘭氏也是跟着道。
我看着場上的皓哲貝勒,他從容地笑着,沒有過多的言語,只是聽從皇帝的意思,他倒不像輔政親王那般桀驁不馴的樣子,看着極爲謙卑和順。
“好!既然郡主有意比試,皓哲,你就陪郡主比試比試。但,記着別傷了郡主。”皇上答允了,對着皓哲一個微笑,信心滿滿。
郡主走出座位,站在正臺之上一個飛身,直接躍到擂臺之上,這兩下便驚住了后妃的陣營,她們竊竊私語:“這郡主好本事,她那一躍當真美極了。”
她看着皓哲溫柔地微笑,然後伸出手掌一個縱身兩人交打在一處,皓哲收起方纔對勇士的力道,沒有主動出擊,只是避讓,三下兩下便抓住郡主的手腕,將她制住。誰知道郡主不堪示弱,用額頭一個猛撞在皓哲的頭上,皓哲鬆開了手,搖晃着站定,微笑着看着她。
她的嘴角掛出了一絲狡猾的笑容,之後揚起手,從袖中和背後伸出八條赤金的絲絛,齊刷刷地奔向皓哲的兩個手臂,兩腿,腰間,胸脯和脖子。
把皓哲貝勒裹住,如同一個提線木偶般,不得自由動彈。正在皓哲貝勒想法子掙脫的時候,郡主一揚雙臂,便把八條絲絛甩了出去,皓哲直接摔到了擂臺下的大理石地上,絲絛方纔鬆開,郡主一個轉身便縱身躍回到正座上,對着皇帝微笑道:“他輸了。”
這一連串的動作,十分快,我們幾乎都沒反應過來,皓哲貝勒摔到擂臺下已然算是輸了,他沮喪着退下去,看着輔政親王犀利地眼神沒敢多話。
“皇上,老夫以爲此一局不公平,說好了各自不用兵器,郡主卻臨陣藉助絲絛贏了我兒,老夫以爲不公平,要再比試才作數。”輔政親王怒目圓睜,站起身對皇帝道。
可汗大笑着,“哈哈哈,桑吉是一等的好。皇上,君無戲言哦?”完全不理會下面已經發怒的輔政親王。
皇帝一直不睦輔政親王,自然不願意理會他,只是對可汗微笑道:“郡主果然武功高強,聰慧過人,只是此戰未免贏得不光彩啊。朕的皇叔已然不服氣咯?哈哈哈哈”
像是在玩笑一般對可汗說着,郡主一百個不服氣,站起身對可汗道:“父王,沒關係,桑吉記得人說大金是馬背上得天下的國家,肯定很擅長馬術。不如咱們在比試騎馬,若是贏了桑吉,桑吉一樣嫁給他。”
“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郡主,竟敢和咱們比試騎馬。咱們的婢女都能贏了她,您說是不是?”伉妃很不滿意地對貞妃道。
貞妃只是不說話,柔貴妃卻道:“是呢,伉妃最有發言權了,她可不就是婢女出身麼。”
皇帝看着郡主,或許也是心有不甘,亦或許也是對大金的馬術充滿了信心,他大笑道:“既然可汗與郡主有這樣的興致,那就明日在朕的南苑圍場再來一場騎馬大賽好了!可汗以爲如何?”
那可汗也是滿意地大笑道:“本王以爲很好。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