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我與孫婆婆繼續上路直奔金陵,路上鮮少有人,今日是初一,家家必然團圓着。連做買賣生意的人也很少。放下棉簾,滿腹惆悵,不知道清遠此刻再做什麼,一定與妻子母親一家人團圓着,此刻他也會想起我嗎?
正午時分馬車終於駛入了柳豔衚衕,雖然是初一,這裡依然比別處熱鬧些。“到底是金陵啊。”我感嘆着下了馬車。還未進門就聽到了芙蓉和牡丹一干人等的划拳聲。
“好個狡猾的蹄子,竟敢耍賴。”“你們瞧瞧她輸了便尋我的錯處。啊?呵呵”“新來的蜜餞大家嚐嚐鮮。””這是去年劉大人府裡送來的尚好碧螺春,要有好水泡了來給咱們姐妹,纔好入口呢。”大堂之中到處是酒肉與脂粉混合的香氣,女人尖利的聲音刺耳般的響着。這是我從前最厭惡的,此刻倒覺得熟悉。
“去年秋日青草上的露水可算是好的嗎?”
衆人被這一句引的回頭望向我。
“啊?白蓮回來了?”“怎這麼早就回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還不是惦念着你們?過了除夕夜便回來了。”我笑着答話,將自己的心事完好的收起。
芙蓉怔怔的看着我,隨後恢復平靜,什麼也沒說,對我會心一笑。
“你們這些蹄子越發嘴刁會享受了。有這樣好的茶卻不想着老太婆,真是的,平時對你們太好了。”李媽媽一面假裝嗔怒一面往裡走,看見我停住腳步說了一句:“回來了?”
“是。剛剛到門口,還未給媽媽請安呢。”我微微施禮。
“小嘴越發甜了,路上可還順當嗎?”說着繼續朝正座走去。
“一切都好,勞煩媽媽費心了。”
一頓寒暄之後,衆姑娘繼續行酒令,我獨自回到房中收拾妥當,將先前埋在金桂樹下的翁拿了出來。
“那時是我第一次遇見他。”自言自語間緋紅了雙頰。
回到司樂塾的日子過得一如往昔,說話間便過了十五。虞美人等人也漸漸不再尋我的麻煩,新進的姑娘中也有出挑的,倒難得過得舒心。只是自上次一別,清遠也有近一個月沒來了,我心裡總是放不下,惴惴不安。
金陵的名伶教坊花院青樓最是消息聚集的所在,而司樂塾當屬第一位,往來的官爺衙役,員外富商,亦或是惡霸地痞,這裡都是有的,少不得聽見些新鮮玩意。姐妹們私下裡也是閒話家常的,聽聞紫荊入了侯府做了姨娘,爲了這一宗金陵富商圈內誰人不知,侯府背後不知道多少閒言碎語。
有聽聞方家府裡的小姐如今正待嫁齡,傳聞是要送進宮裡去,連名分都已經給訂下了,就等吉日呢。還有人傳聞,城東的一家醫館,年前出了人命案子,據說是做堂的先生開錯了方子害了性命。只等過了新年審辦呢。
聽到這裡不由得心驚,清遠的醫館可不就在城東嗎?且多日不見,難道是家中出了大事不成?若真是害了人命那還了得?可轉念一想,清遠醫術超羣,且是世代爲醫,醫館先生也多穩妥,想來不會犯這樣低級的過失的,隨即稍稍安心了。
當然此刻老百姓們最關心的當屬前方的戰事了,關外的蠻夷已經超我軍挺近了數十里,蠻夷的首領親自帥陣,不日便要攻下沙巴,蠻夷兇狠無比,關外所到之處必然燒個精光,甚至有屠城的現象。
聽得姐妹們都惶惶不可終日,早就在心中把蠻夷的人勾畫的和陰曹鬼司一個樣了。卻說霸縣五百里內義軍還有無數,如今朝廷的軍隊正在鎮壓。但義軍甚是強大,一路打至金陵也不無可能的。
這些個消息盤旋在我腦中,心裡總覺得不好,如今新歲剛過,整個金陵卻如此動盪浮躁,內外戰亂不斷,人心惶惶,心下以爲今年這個年份是不吉利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