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尖厲的女聲劃破原本安靜的祭場,衆人的目光皆投過去,只見一個素衣侍女痛苦的抓撓着覆着面具的臉,尖尖的指甲在面具上劃出道道深淺不一的痕跡。
楚慕觴拉住準備上前的陳戈諾,對她搖搖頭。陳戈諾不解的回頭看向他,楚慕觴不語,目光移向老醫,老醫依舊坐在不遠處的樹下,像是睡着了。
“我去找他過。”陳戈諾甩開楚慕觴的手,小步跑過去,楚慕觴看看周圍原本亂作一團的人羣漸漸被明家家主控制下來,跟着她過去。
“老……外公。”陳戈諾蹲下身,在老醫耳朵邊喊道。
老醫沒有迴應,石頭似的團坐在突出在地上的樹根上,陳戈諾心頭的不安禁不住上升,她伸手推着老醫,一邊喊着外公,沒幾下,老醫竟然身子一歪癱倒到地上。
“他……他不是老醫!”陳戈諾驚愕的看着癱倒後露出面貌的人,那人臉上雖然也是花花綠綠一堆,但可能是急着抹色,他臉上極不均勻的露出幾塊正常的膚色——老醫是絕不會這麼“不公平”地折騰他的臉的!
“難怪一直安靜到現在。”楚慕觴扶起陳戈諾,“看來他是覺得無聊先走了。”他一招手命站在一邊待命的小侍上前將地上的人攙起,並命他將人帶下去歇息。
“你怎麼知道?你很瞭解老醫?”陳戈諾對他的淡定很看不過眼,但心裡的急躁不安莫名的平復下來。
“見到那邊急匆匆趕過來的人了嗎?你離開的這一年,老醫經常這麼和他玩這招。”楚慕觴指着從祭場邊趕過來的蕭淵程。
明家找老醫,一半原因是弄扣另一半的原因是爲助蕭家,不過,老醫最近越來越“神龍見首不見尾”,有好幾次明衍都來託他出手相助,但都被他推辭了。不爲別的,尋陳戈諾之時他意外地得到了些消息,爲此,他還不能出手。
“那剛纔那個發狂的侍女是老醫的傑作?”
“定然不是。”他的回答極是肯定。
“那……”
“賢侄,老醫前輩是不是又逃了?”陳戈諾剛開口詢問,就被匆匆趕來的蕭淵程打斷。
“老醫前輩說澀梨已繼承其衣鉢,便先行去尋訪戮木。”楚慕觴完全不打草稿的掰了句話,一邊明明很正常呼吸着的陳戈諾突然就岔氣了。
“咳咳咳……”衣鉢!老醫的醫術她的確懷疑過,但她從來沒覺得自己那些個斤兩可以和他放一個稱上,玩笑不是這麼開的!
蕭淵程的目光投向陳戈諾,帶着尷尬、歉意以及驚疑,醫氏祁家之所以可稱一家,便是因爲家族血親的傳承,即使他廣收弟子,也只傳親不傳擅,她雖是祁霏之女但她更是蕭家之女,並有極大的可能加入楚家,冠上楚姓,“澀梨,你外公他傳你應魂刺穴了?”
應魂刺穴?
陳戈諾遲疑了一下,點點頭。爲義父她曾與老醫打賭,賭的就是一年學成那應魂刺穴,不過爲了救義父她硬是將整整720個穴位背下來,馬馬虎虎能應付一下老醫,算是學了吧。
蕭淵程驚愕不已,難道師叔的意思是不同意將澀梨嫁給楚慕觴。
“……”
“諾姐姐,救我——”
祭場那頭突然又一場騷亂,侍衛間跳躍出一個穿着麻衣的丫頭,若不是她眼神好看清了這頭的陳戈諾喊了她,打死陳戈諾也認不出那個花子似的孩子是自家聽雨閣呼風喚雨的探藍隱管事澀寧蘭!
陳戈諾毫不猶豫的足見一點以她從未打到過的速度來到澀寧蘭身邊,右手勾住她腰,足下又一用力帶着澀寧蘭躍出侍衛的包圍,旋身一記飛踢將圍上來的另一批侍衛撂倒後躍上邊上的涼亭。
“你怎麼在這?”前日收到聽雨閣的消息說她失蹤,而她又在大牢裡看到她與澀寧蘭專有的梨紋暗號,連楚慕觴送來的梨花酥表面也有梨紋暗號,沒想到她竟然也來了明家。
“我來找吃的,沒想到看見有人在茶水裡下藥,因爲好奇就偷偷跟着,沒想到因爲太餓了,點水無波就成了處處驚鴻,要不怎麼會讓下面那些鳥蛋發現我!”澀寧蘭站穩了腳,二話不說噼裡啪啦一通抱怨。
“澀梨,下來。”蕭淵程跟上來,在亭子下頭喊。
陳戈諾本來還想再問下去,被蕭淵程這麼一喊纔想起來她還在明家的地盤上。她垂眸一掃,目及楚慕觴時恰對上他含笑的眼,他不言,但她知道他在笑她莽撞。
“我找到師妹了。”她淡淡的對楚慕觴說。
楚慕觴是個明事人自然懂她意思,猜到那是聽雨閣探藍隱管事,幾乎是由陳戈諾帶大的孩子,感情自然深,“那還不下來。”
“你讓下就下,你以爲你是我呼……”
陳戈諾一把捂住澀寧蘭的嘴,躍下涼亭,直視着蕭淵程,介紹道:“這是我師妹寧蘭。”
蕭淵程上下打量着被陳戈諾捂着嘴的澀寧蘭,不過是個十三歲上下的女娃,不過鑑於老醫的能耐與方纔的騷亂,他並沒有小看她,對她點點頭又將視線回到陳戈諾身上,“你先帶她回廂房,這裡交由……爲父處理。”
爲父?
澀寧蘭一愣,她睜着雙似與陳戈諾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鳳眼,眸子瞄瞄蕭淵程瞄瞄陳戈諾,諾姐姐真打算回蕭家了?
“好。”陳戈諾放下手,在衆人驚愕的眼神裡牽着澀寧蘭的手往廂房走,經過楚慕觴時投了個感謝的眼神。
楚慕觴微微點點頭,回以一笑。
“等一下。”明徵兒攙着明老夫人走過來,她目光凌厲的看着陳戈諾,“做小輩的怎麼能一味的將責任推與長輩呢,你說是嗎?表姐。”
陳戈諾一頓,但馬上又如未聽見她的話一樣繼續向前走。
“表姐這是還未痊癒嗎,怎麼又不不做反應了?”
這是在告訴所有人她的曾經嗎?陳戈諾嗤笑一聲,拍拍澀寧蘭的手止了澀寧蘭,道:“金鱗透網欲吞舟,一向衝波逆水流。卻被漁翁閒引釣,隨波逐浪漫悠悠。”說完,嘴角微揚瞥了眼邊的明老夫人,然後繼續走。
澀寧蘭扯了扯她手,一派天真,“諾姐姐你怎麼說這麼深奧的話,一看就知道她是個只會東家長西家短的繡花枕頭,他能聽懂嗎?”
陳戈諾搖搖頭,低語:“別人懂就夠了。”
飄過……晚上公開課、週末團課、公休開會……上個大學咋比高中還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