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故人倚舊緣

每夜過了二更灼南客棧便不會再接待客人,前堂大門、後院後門都會上閂,若有客人外出至二更後方歸宿,按灼南客棧掌櫃的說法就是“二更閉門的規矩是死的,但客官您是活的呀,這牆又不高才二丈您大可以翻進來。”

於是……

“師父……師父救命!救人命啊!”

“啪”

陳戈諾聽搖光呼救忙起身欲出,青木亦急急開門,沒想到門剛拉開搖光就直直地“飛”了進來直接把青木撲倒在地,而他手裡用來當柺杖使的長劍順勢滑出刺入屏風。

“你……”陳戈諾撫額。義父推給她的這個徒弟雖然尊師重道,但實在朽木不可雕而且偏好管閒事,更無法讓人忍受的是他酷愛將將死未死的撿回來,不管是人是物,“查醫書自己救。”

“樹……樹林那還有個大叔,我背不動。”搖光起身拎起那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冬姑身邊。

青木苦笑,搖光這孩子雖天生神力但愚頓不堪又太過善良,實在與這江湖格格不入,可主子卻還是讓少主將其收爲弟子。這搖光偏偏還一副“菩薩”命,任何可傷人的功夫愣是學不會還到處撿傷員徒添少主麻煩。

不過這下一個發現卻讓青木覺得搖光實在可愛他的癖好實在值得鼓勵。

“寒光劍!他在哪?”青木拔出屏風上的劍驚道。

“樹林……”

“走!”

“唉——”陳戈諾長嘆一聲,一切真的都開始了……

寒光劍、吳晗易從來都是人不棄劍劍不離人的,搖光卻只撿了個孩子回來,看來吳晗易定是凶多吉少了。

她隨意束起發加了件外衣陳戈諾推門而出輕巧的翻過牆順着青木所去的方向行去。

榻上酣睡的人兒這時緩緩睜開了眼,眼眸清澈如水卻漾着一絲悽迷,註定的不眠夜任誰都躲不過呀……

晗弟,爲兄來遲了!”青木放下搖光衝向前面那個伏在地上毫無生氣的黑影。剛彎下身。那黑影突然一個翻身將藏在身下的匕首刺向青木,搖光只見寒光襲向青木急的不知喊了什麼。

青木往後一仰硬是將寒光劍迎了上去,黑影手腕一轉擲出匕首,這時只聽“叮”的一聲匕首偏離原來方向墜落在地,而黑影亦是倒回地上。

“搖光。記住,先下手爲強,叫喊無濟於事。”陳戈諾立在搖光身側,淡淡開口。

“是,師父。”搖光低頭低聲重複師父的話。

而青木見對方被少主制住,足尖一點往後退了步劍指對方喝道:“我晗弟呢?”

黑影“嘿嘿”的笑了聲就偏過頭——斷氣了。

“可惡!”青木捶樹。

陳戈諾蹙眉上前往屍體上滴了滴倦寵,不多時屍體的皮膚化爲枯木。

“這……這是網魂散!是鬼教乾的!”青木握緊手上寒光劍,唯有鬼教網魂散遇貪婪的倦寵纔會有這效果。

陳戈諾不發一言,鬼教沒必要這麼大張旗鼓的來招惹聽雨閣。她試着用樹枝挑開他衣襟看看是否會有什麼遺漏。

“不必找了。”楚慕觴自不遠處的樹上躍下,不急不緩的走向陳戈諾。

“你怎麼……你一直在這兒?”陳戈諾原想問他怎麼也在,但心下一轉,還不如問個實際些的。

楚慕觴點了點頭,又看向青木道:“如果你還急着救人可以往北去,他們帶着吳晗易朝那去了。”

青木聞言轉身就走,可楚慕觴接着道:“不過你就算去了也救不下他,而且有另一行人往客棧去了。”

青木停了步子十指緊握最後還是回身奔回客棧。

“搖光,隨青木回客棧救治。”

“哦!”

這時林子裡只剩陳戈諾與楚慕觴二人,晨露降下,微涼。

陳戈諾背對着楚慕觴不知如何開口,楚慕觴見此倒也不急着開口。他知這陳戈諾逼不得,方法不得當的話天知道她會藏哪去。

林風襲來,本就穿的不多陳戈諾冷的一哆嗦,看官若是猜楚慕觴會爲她加衣,那我們家楚慕觴只會對你說:“我與陳姑娘如今的八字別說一撇了一捺都還沒有,加衣這等事等有了那一捺再說吧!”

“時候不早了,先回去吧。人已送到,吳晗易就算死也會瞑目的,何況他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陳戈諾微微點頭緩緩向前走,走了幾步橫下心轉過身擡頭看着楚慕觴:“你應該知道我是滄逸公子的義女,義父的死訊你也不可能不知道,所以……”

“所以你如今戴孝有些事現在不適合談。”楚慕觴對陳戈諾的躲避了然於心,“如果你認爲我會爲了這爲難陳家,你大可放心,楚家與陳家絕不會爲此斷了生意往來的。何況,給爲此煩惱不應該是蕭家嗎?”楚慕觴上前拾去落在陳戈諾肩上的枯葉,“回去吧,作爲主子現在不該不到。”

沒錯,如今她不該留在這。

日將升月將沉,本是好眠的黎明時分怎麼總有人打擾呢?

榻上的人兒秀眉輕蹙,倏地又朱脣微揚輕輕起身下榻,到了硃紅的桌邊坐下斟了杯茶小啜了一口。

“涼了呢……”她低喃,“涼了怎麼招待客人呢?”

她托起茶壺沒一會壺口便生氣了白煙,隨後灑了方纔到得茶水又斟了一杯小啜,“還是喝熱水好,暖胃。”

她擡頭看向房門。

“你說是嗎?客人。”

門外的烏老五、烏十二聞言皆是一驚。

烏落十三劫向來是明目張膽的打劫,可自前日攔劫吳晗易反而招了鬼教毒手之後元氣大傷,不過雖有損失但收穫亦是不小——江湖人垂涎百年卻從未得手東西這次非他們莫屬!

可惜那日鬼教攪局逃了個小的,後來又被搶走個大的委實鬱悶,還好他烏老五眼尖瞧見搖光揹着那個小的進了灼南客棧,於是回了寨子與衆當家的商量。這不現在領着烏十二尋來了。

他笑那傻乎乎爬上烏落山的所謂的武林高手,累死累活半天丟了性命不說還成了已是泉下亡魂的滄逸的笑資,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哪!

可未曾想屋裡還有個高手!

烏老五正欲收身撤離卻被烏十二一下點住,烏十二上前推門而入冷笑道:

“前輩好內功!”

他坐到桌邊洗盞倒了杯茶,白瓷盞裡琥珀色的茶水映着他的冷眸,“陳年的蘭尚,真是好茶。前輩應當多喝些,過了今夜就得等明年的今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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