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奶奶這般威脅的話，白葉聽在耳中也不氣惱，只神色如常看着程夫人道：“若是夫人不信，那白葉就告退了。”
說着，她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程夫人見狀連忙叫住，“等等，白姑娘，請等等！”她說着上前，示意葛嬤嬤攔住人，然後才問道：“白姑娘，我只問一句，這開膛破肚的，你可能保證小兒時候定然無恙？”
白葉聞言不由覺得好笑，回頭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程行歌，沉聲道：“我不能。程夫人若是不放心，自可尋一個能夠保住程少爺性命的人來給他醫治。”
只程行歌現在這般模樣，縱然她什麼都不做，怕是也活不過十天了。
程夫人聞言不由一愣，卻是再也忘記了讓人攔着白葉。白葉一路順利離開，出來的時候還覺得有些恍惚。太后特意下了一道懿旨讓她過來究竟是爲了什麼？
她卻是不知道，太后早已經從前往程府回來的御醫口中得知程行歌活不過十天了，這才故意給白葉下了個套。太后以爲白葉畢竟年輕，定然是看不出程行歌是脾臟破裂，命不久矣。且年紀小小就有這般名聲，怕是她也會自高自大。只要她接手了程行歌的病症，到時候程行歌一死，苦主告一個御狀，楚容若爲了保住白葉，只怕不想與楚少戈起衝突也當起衝突了。
總歸來說，太后是太過於小看白葉了。沒有料到她不止沒有被程行歌的症狀迷惑，甚至還提出了醫治的辦法，反而讓程家人陷入了兩難的境地裡。
白葉出了程府的門，就看到明崬騎馬一路狂奔過來。
她連忙後退了兩步讓開，等着明崬翻身下馬這才笑着上前道：“明師兄這是來接我的？”
明崬見她毫髮無傷的出來，不由愣怔了下，看了看白葉身後程府的大門，回頭又看了看白葉，道：“回去再說！”
白葉點頭，上了一旁的馬車，等着回到了何府這才把程行歌的病症說了一遍。
恰好此時張遠霖也回京，聽着這症狀不由皺眉，沉聲道：“你可有檢查他胸腹？”
白葉點頭，“檢查過了，上面還有淤血的痕跡，我判斷應當是脾臟破裂，且因爲拖延的時間太久，若是再耽擱下去，只怕活不過十天了。”她說着看向張遠霖，“我把情況跟程夫人和程少奶奶說了個清楚，告訴他們若是不開腹處理破裂的脾臟，程行歌定然命不久矣。”
“開腹？”張遠霖和明崬兩人同時開口，錯愕了片刻之後張遠霖才道：“難道是跟之前與孫大郎的腿傷一樣？”
白葉點頭，“正是如此，不過會更復雜一些。人的腹腔之中有不少的器官，若是不小心傷到其他內臟就不好了。”她說的輕鬆，明崬卻是嚇得冒出了一頭的汗，“小、小師妹，這種事情，你也敢？萬一程家人想着反正是一個救不活的兒子了，同意讓你動手，你該如何是好？”
“我仔仔細細檢查過程行歌的
情況，若是讓我來說動手的話……”白葉沉吟了片刻，給出了一個保守的估計，“生死在五五之間。他的病情畢竟耽擱了太久的時間。”
“也就是說，”張遠霖卻是注意到了白葉話中的含義，“若是一開始察覺不對就由你來救治的話，你最起碼有八成的把握救下人？”
白葉想了想，點頭道：“確實如此。”
張遠霖猛然吐了一口氣，看着白葉神色很是複雜。
“小師妹這般天縱奇才，實在是讓人慚愧得無地自容了。”他說着緩緩搖頭，“剖腹縫合破裂的脾臟，這般的事情，你是如何想起來的？”
“就……”白葉微微頓了下，然後才道：“就是在同一本醫書上看到的。”
程家人沒給消息，此事他們三人略微說了下也就放下了。第二日白葉照舊去端王府，見楚容若看着她不言語，就把此事略微提了一句，最後道：“不過，我看着她們怕是也下不了這個決心。”
說着她緩緩搖頭，那程行歌雖然不算什麼好人，然而在醫者看來，總歸是一條人命。
她吐了一口氣，轉而才道：“如此我倒是不用在擔心王爺因爲我而跟程家，跟太后起衝突了。”
“我倒是不怕。”楚容若淡淡道：“我立足朝堂之上，並非是依靠誰的信重，又或者是旁的姻親。與太后衝突也算是常事，我只擔心，若是因爲你跟太后衝突，反而會把你推向風口浪尖，對你不好。”
他說的認真，白葉心中只覺得暖心無比，半響才低聲道：“楚容若，你這般說，實在是讓我……”她說着擡頭看向楚容若，傾身上前，在他耳邊低聲道：“想要好好謝謝你。”
楚容若在她靠近之時就渾身緊繃了起來，心中又是期待又是糾結，結果白葉只在他耳邊低聲說話，那暖暖的氣流吹動他的碎髮，讓他心神盪漾之下，幾乎有些把持不住了。
白葉略微後退了些，見楚容若眼中那一閃而逝的失望，不由輕笑出聲猛然湊前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吻，“這就是謝禮了！”
楚容若耳尖微微發紅，等着白葉離開纔回過神來。他掩脣輕輕咳嗽了下，轉而伸手才摸到了之前白葉輕吻過的地方，脣角微微勾起，把手指放在鼻尖請嗅。
指尖似乎還帶着白葉身上淡淡的馨香一般。
冬晴進來給楚容若換茶，就見着楚容若一隻手放在臉錢，神色間略微有些奇怪，似乎是在發呆又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好事情一般。她略微頓了下，腳步放重，開口道：“王爺，可要換壺茶。”
楚容若這纔回過神來，放下手淡淡道：“換吧。”
冬晴這才上前過去給楚容若換茶，等着走進了這才發現楚容若一側臉頰竟然有些塗開的紅暈，她略微愣怔了下竟然是沒有注意到楚容若伸出來接茶的手。
“冬晴？”楚容若皺眉，見着冬晴只盯着自己臉頰看，“怎麼？”
“王爺，你臉上……”冬晴遲疑着道：“有些紅色的痕跡，似乎是……”這個位置，這個顏色，似乎是女子的口脂。她想到此處臉就紅了起來，之前王爺臉上還好好的，之後就只有白姑娘在這屋中待過給王爺把脈的。
她想到此處，知道自己點破了什麼，只慌亂的端起茶盤就衝了出去，連着給楚容若的茶都又端走了。楚容若落在後面愣了半天，然後纔回顧神來，連忙拿起帕子細細把臉頰擦了，看着那上面紅色的口脂，半響才把手帕細細疊了起來收入懷中。
白葉脣角含着笑意，前腳纔剛離開端王府的巷子準備帶着新綠一同去街上逛逛，準備薛如銀生辰的禮物，就被人給攔住了。
攔她的人她也認得，正是前一天才去過的程府程夫人身邊的葛嬤嬤。
“白姑娘。”葛嬤嬤屈膝行禮，再沒有前一天的倨傲，“我家夫人請白姑娘去一趟府上。”
白葉心中微微一動，怎麼也沒有想到程夫人最後竟然下了這般決定。她微微咬着脣示意新綠回端王府取藥箱，那葛嬤嬤見狀不由愣了下，道：“不勞煩新綠姑娘跑動，府上已經有丫鬟去幫着白姑娘取藥箱了。”
白葉聞言眉頭一揚，沉聲道：“如果是給貴府上的少爺開腹的話，可不是一般的藥箱就能夠用的。新綠回去一趟，拿上我房間內那一套藥箱裡的東西。若是明師兄和張師兄都在，就請他們一併過去。”
葛嬤嬤聞言神色變了幾變，然而看着白葉的臉色卻是不敢再阻攔。她雖然口稱白葉爲白姑娘，然而她卻還是實實在在御封的鄉郡，太后和夫人爲難白葉無礙，可是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嬤嬤，說白了也不過奴才罷了。
白葉見她老實，這才道：“葛嬤嬤帶路吧。”
葛嬤嬤自然不是走路過來的，見着白葉應允立刻讓人駕了馬車過來扶着白葉上了馬車，低聲把程行歌前一夜的情況說了，聽得白葉眉頭只皺，最後才道：“你是說，最後下定決心的是你叫少爺？”
“是，少爺說反正他也沒有幾天好活了，倒是不如賭上一把，不管生死都不會怪罪白姑娘的。”只這話是程行歌說的，也是爲了讓白葉安心罷了。若程行歌真的死了，程家定然不會放過她的。
白葉也不會被這話給迷惑了，只點了下頭就抿脣不語。
她到程府時，明崬和張遠霖兩人竟然已經騎馬到了，見着白葉下車立刻迎了上去，明崬手中還提着白葉所說的那個藥箱。
“走吧。”張遠霖緩緩對着白葉點頭，“師兄們給你打下手。”
白葉驚喜地看着兩人，轉而露出燦爛的笑容道：“師兄放心，我既然來了，還是有些把握的。”
師兄妹三人匯合，這才一同入內。程夫人早已經等在屋中，見着白葉三人一同進來，不由一愣。白葉沉聲道：“剖開腹部，處理脾臟我一個人定然是不行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