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白葉的私房錢,自然不是指當年她當丫鬟的時候存下來的那點準備用來以後“贖身”的錢了。這私房錢,指的卻是蘇倩蓉當初給她研究“長生藥”的定金。那筆錢白葉一直未曾換回去,因爲這點兒,還差點被蘇倩蓉反咬一口。
只蘇倩蓉實在是沒有多少腦子,只想着反咬白葉一口卻是忘記了這般大額的銀票存取,錢莊自然是有記錄的。白葉當時反應鎮定,立刻就指出了這其中的疑點,讓蘇倩蓉再無翻身的可能。
那一日,柳束禾去端王府見白葉之時已經讓人去錢莊徹查了一番。錢莊記賬分明,仔細查下去自然能夠查出這一筆錢來自於蘇家,而蘇家得到這一筆錢的來路也頗有些讓人猜疑,最終竟然是隱隱約約指向了瑞王。
柳束禾這才徹底死心,確信楚容若跟瑞王謀逆之事再無半分干係,再加上楚容若看着臉色發白,聲音有些黯啞,卻還沒死呢。他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尋楚容若的麻煩。
莫說楚容若是不是病了,這些年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有三百天都病怏怏的,不還是一直活到了如今這般權傾朝野嗎?
因此柳束禾利索地服軟,登門致歉,再不敢多提一句蘇倩蓉的誣陷。而白葉手中的這筆錢,也就順理成章的變成了合法存在。
再者,落霞山一事,她被封爲雲林鄉郡,除此之外還是得了一些賞賜的,真金白銀也有不少。而之前給李家姑娘、戴家夫人、楚雲容等人看病,她雖然未曾收診費,然而紅包也沒有少。零零散散的加在一起,白葉的身上倒是比京中一些家境殷實的人家還也要富裕些。
薛如銀說她私房多,倒不是開玩笑。
白葉略微想了下,這般算下來,她手頭的銀票和現銀加在一起,竟然也有個七八千兩,確實算是小有身家了。這般一想,她自然覺得心情頗好,不由吩咐新綠道:“帶上些銀票和散碎銀子,今日出門一應開銷我全負了!”
“那我可就不與你客氣了!”薛如銀絲毫沒有芥蒂之意,也沒有什麼曾經身邊的丫鬟飛上枝頭,比她還要尊貴的嫉妒,反而是真心爲白葉高興。
白葉道:“生怕你與我客氣了!”
兩人笑嘻嘻上車出門,臨出門的時候恰巧明崬上門送還上次借白葉的筆記,聽聞兩人要去白府,笑着道:“恰好我也許久未曾見到白二表哥了,倒是可以順道一起。”
聽着這話,薛如銀一瞬間緊張起來,白葉卻是笑着道:“師兄若是無事,自然可以同行。”
明崬調轉碼頭在前面帶路,馬車中薛如銀這才緊張地拉住了白葉的手,“明公子也去,萬一……”林雅涵可是還在白府中住着呢!
白葉知道她擔心什麼,只緩緩搖頭。
“白府人來人往,客人多了。若非白二公子有萬全之策,怎麼敢讓林大姑娘住過去?”
聽得她這般說,薛如銀這才緩緩放鬆了下來,轉而失笑道:“是我有些患得患失了
。”她笑着看向白葉,低聲道:“還是你想得清楚明白,只怕我剛纔的遲疑,反而會讓明公子懷疑呢。”
明崬與白家有親,真論起來,他還要叫白夫人一聲姑母,叫白葉一聲表妹呢。她們若是攔着明崬,不讓他去白府,豈不是明白着白府有什麼不妥當之處嗎?
何府距離白府有些遠,約半個時辰後她們纔到了白府。
新綠上前通報,不一會兒白府大門就打開。前面明崬不由一愣,道:“小師妹,我來這白府也有好幾次了,還是第一次得表哥這般給面子,竟然直接開了大門。”
“我哪裡是給你面子,是給雲林郡主面子纔是!”出來的白淵恰好聽到這話,不由嗆了明崬一句,這才滿臉笑容看向白葉道:“白姑娘和薛姑娘裡面請,至於這位不請自來的,還請自便!”
“表哥這般,可真是傷了表弟我的心。我這邊巴巴前來替祖父和姑母探望你,你竟然對我這般無情,實在是……罷罷罷,我還是離去好了,免得被嫌棄!”他說着掩面搖頭,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
白淵卻是毫不在意,只笑着道:“我聽家中下人說你也一併來,特意讓他們準備了秋月白,你若是此時就走,那我可就一人獨享了。”
“別啊!那秋月白最是適合與好友工銀,我若是走了,你一個人獨酌豈不是無趣!”明崬說着放下袖子,笑嘻嘻跟着進門,道:“你這大忙人,今日倒是清閒呢!”
白淵嘿嘿笑着,故意走得略微快些,指着自己有些瘸的那隻腿道:“忙了這麼些天舊疾犯了,這才請白姑娘上門幫我看看。”說着脣角微微勾了勾,“聽聞太后病重,京中的太醫都被招入宮中伺候,我一個小小的將軍,怎麼敢驚擾了皇上、太后呢?”
“我說小師妹怎麼會突然想到來白府,原來是給你看病。你架子倒是大,果然立了功就是不一樣。往日不都是去何府尋小師妹幫你看腿的嗎?”
明崬這話也不假,往日裡面白淵去何府尋白葉,雖然何太醫和白葉都心知肚明他是爲了什麼,然而對外還是宣稱請何太醫和白葉幫着他看舊傷。此時明崬這話說出來,倒是讓白葉微微抿脣輕笑,白淵遲疑了下才道:“我這不是貴人事忙,脫不開身嘛!”
“論起來,我小師妹可是雲林鄉郡……”明崬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一行人朝着白淵住的院落走去,兩人竟然是一路鬥嘴不止,聽得白葉不由搖頭,與薛如銀對視了一眼,雙眼之中全是笑意。
既然說是看舊傷,兩人自然是要做做樣子。白葉仔仔細細檢查了白淵的腿骨,連着明崬都上手了一次,最後才道:“二……二少爺這傷,依着我看倒是有治好的可能性。”
治好?!
不要說是一旁的明崬了,就連着白淵都忍不住露出震驚之色,半響都沒有反應過來。
要說在場誰最鎮定,除了說這話的白葉之外,大概就數薛如銀了。
在薛如銀看來,白葉說能
治好,那就一定能治好!當初白葉說,她的身體能調理好,如今她雖然身子還弱了些,天氣變化時會略微咳嗽幾聲,然而比起當年病弱的情形已經好得不能再好了。
白葉說戴夫人的病症,她有了辦法,戴夫人的身子就真的好了起來。
白葉說雲容郡主的頑疾不好醫治,要慢慢來才行,如今雲容郡主隨看不出有多大變化,不也對白葉很是親近。甚至,爲了白葉夜闖大理寺救人。由此可見,白葉是把人治好了的。
那麼,現在白葉說能治好白淵的腿,她自然也是相信的。
明崬卻沒有薛如銀這般自信,回過神來只緊張地看了一眼白淵,怕他升起希望連忙咳嗽了兩聲,沉聲道:“小師妹莫要亂說,二表哥這是舊傷,當年就是因爲錯失了救治的最佳時機,這才羣醫束手無策……你纔跟着老師學醫多久,縱然天縱奇才,也不該這般信口開河的。”
說罷,他又轉頭看向白淵,起身拱手行禮道:“還請二表哥不要與我這小師妹計較,她年紀小,不懂事,說話也沒個分寸……”
然而白淵卻是看也不看他,一雙眼睛只緊緊盯着白葉。
“你……你說的可是真的,不是逗我玩?”
白葉眉毛一揚,看都不看一旁焦急得朝着她使眼色的明崬一眼,笑着道:“我自然不是跟你開玩笑,這腿傷是大事,哪裡容得下我開玩笑。只是,想要恢復如初,與正常人一樣行走、跑動可以。可要是想要長時間奔跑,用力過度,卻是有些難。”
滿心焦急的明崬見事已至此不由在心中無奈嘆息了聲,然而目光卻無法從說話的白葉身上移開。只覺得,眼前的白葉神采飛揚,那張清麗的小臉竟然別有風采。
他以前倒是沒有注意到,這小師妹竟然這般漂亮。
白葉不理會明崬,白淵就更顧不上了。雖然他每次去何府都是打着看舊傷的旗號,然而這傷已經有好些年了,他早已經不報任何的希望,自然是從未給白葉看過的。誰知道,白葉如今檢查一番,卻是得出了這個結論。
明崬擔心白葉禍從口出,那是因爲他並不知道白葉與白家的關係,以爲白葉只是想要跟白家攀上更深層的關係。然而,白淵深知白葉縱然什麼都不做,白家上下也會將她視若珍寶,所以纔會更相信白葉這般說肯定是因爲她真的能夠治好他。
只事到臨頭,他自己反而有些不確定了。
“白葉,你切莫與二哥開玩笑,我這腿可是傷了好多年的……”心神動盪之下,他下意識說出了私底下的稱呼,只在場誰也沒有特別留意,都只等着白葉的回答。
“我自然不是開玩笑,只要二公子受得了疼,準備好我所需要的一應東西,我就有七成的把握……”說到這裡,白葉微微蹙眉,竟是讓白淵和明崬兩人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片刻之後才聽得她道:“七成把握還是太少了些,若是二公子不急的話,我且先練練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