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容這一開口,就如同是給了衆人一個信號一般,一旁與白葉有交情的林夫人、戴夫人、李夫人,連着薛夫人淩氏都也開口誇讚起來。
“當初鄉郡初初入薛府的時候,我就覺得她不一般,如今想來我當時倒是不曾想錯。這般的氣度和膽識,果然是將門出身,一點點都不錯呢!”
明夫人似笑非笑的應了下,卻也沒有說什麼。殿中都是宗婦、命婦們說話的場所,入白葉這般年紀的閨中女子根本就沒有多少開口的機會。一羣人圍着太后說盡了好話,楚雲容就帶頭笑着道:“這殿中人多有些悶,之前來時我倒是見御花園的池子中開滿了荷花,不如我領着諸位姑娘一同去御花園賞花,也免得擾了太后和諸位夫人說話的雅興!”
因爲跟上官家的婚事最終沒成的緣故,太后對楚雲容早有些不滿了。只楚雲容畢竟是出身鄭王府,且今日還有旁的事情要忙,她自不會駁了楚雲容的面子,聞言就笑着道:“就知道你的性子坐不住,去吧去吧!”
楚雲容笑着應了,回頭就直接看向白葉道:“白葉妹妹也同我一起吧,這宮中的荷花格外品種與旁不同,聽人說還能入藥呢!”
雲容郡主開口,自然是不會有人拒絕的。白葉起身,這邊楚雲容卻是回頭又與衆位夫人說了話,帶着一羣妙齡少女就出了太后宮中。
等着出去,楚雲容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笑着與幾個人打了招呼,大家就自顧自尋了夥伴三三兩兩朝着御花園的方向走去了。白葉落在了後面,就見薛如銀和林雅涵兩人一同走了過去。楚雲容在一旁只道:“今日,可算是熱鬧了。只你這身份,倒是嚇了我一跳。早些日子我就聽聞當年白家丟失的嫡長女被尋回了,卻怎麼也沒有想到你身上來。”
白葉只微微抿了下,“我也未曾想到竟然會有這般巧合之事。”想當初她對楚容若還幾番懷疑,卻沒有想到這一切竟然是真的。楚雲容卻突然在一旁偷笑起來,等着白葉回頭看過去,她才忍下笑意,道:“現在想想,那白夢籮對你幾次三番的難爲,若是知道你是白大將軍的千金,怕是--”
白夢落之所以在京中閨秀裡佔得一席之地,與其父關係並不算大。最爲重要的是,她頗得白大將軍夫人的喜愛。京中早些年還曾經謠傳說是白大將軍夫人想要過繼了白夢籮了。
不然,依着白父的品階,在這京中還是不夠看的。
不說白府,縱然是薛海天的身份,其實在世家看來也是差了些的。只薛如銀運氣彷彿好的嚇人,尚未入京時就與端王楚容若有些過往,初一入京就得了楚雲容賞菊宴的請帖,再之後,因爲白葉的緣故,與乾家、戴家關係都頗好。再之後,白葉被何太醫收爲關門弟子,更是一路平步青雲一般當上了雲林鄉郡。
她與白葉關係素來親如姐妹,連帶着旁人也都高看她一
眼。這才讓她漸漸從京中閨秀裡脫穎而出。
“薛姑娘今日看着,倒是比平日裡素雅了幾分。”恰好此時薛如銀和林雅涵尋到了白葉的身影走過來,楚雲容仔仔細細看了薛如銀的打扮,不由壓低了些許的聲音,“薛姑娘這身衣衫,怎麼看着不像是新做的?”
白葉由着薛如銀挽着她的胳膊,看着她身上的衣衫卻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笑容。
“這衣衫,倒是用心了。”她低聲在薛如銀耳邊說,薛如銀只笑了笑,迎上楚雲容看過來的目光,低聲道:“臨出門的時候,新做的衣衫被粗心的丫鬟弄髒了。這身衣衫也不過穿過一次,並未什麼不妥,想來也不算是失禮。”
“自然不算失禮,只是--”楚雲容目光有些飄忽,落在了原處衣衫靚麗的薛如珠和薛如玉兩人身上,一時間倒是有些跟薛如銀感同身受的感覺,“沒什麼,這般就很好了。”
楚雲容對薛如銀的舊衣別有感慨然而白葉卻是知道薛如銀穿這身衣衫的目的。
這衣衫的款式和模樣,都與那一日她們去落霞山的時候薛如銀穿的那套春裝有些相似。只這一身是夏裝,而非春裝罷了。看起來,薛如銀自那一日確實是下定了決心,真的準備搏一把了。
只這內情卻也只有白葉和薛如銀知道罷了,一旁的林雅涵聽着楚雲容的話也是嘆息了一聲,卻沒有多說什麼。
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一行人雖然落在了後面,然而御花園畢竟地方足夠大,隨意尋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說話,自有宮女端上茶水點心。白葉見着薛如銀有些走神的模樣,只裝作不知,一邊給衆人分了茶水,一邊彷彿不經意地問道:“聽聞今日一早皇上就到後宮給太后請安賀壽,這午宴,怕是不會過來了吧?”
她說着勾了勾脣角,聽着不遠處有人笑着說要一同作詩詠荷,緩緩搖頭,“這般做的詩詞,可能傳入皇上的耳中。”
“這倒是難說,若真有佳作,自然是能的。”楚雲容笑着看向白葉道:“你可有興趣?”
白葉搖頭,“作詩這種事情,我可是一竅不通。”她說着看向池邊的那幾個姑娘,淡淡道:“只希望過會兒不要有人落水纔是。”說着略微頓了下,“若是剛好皇上來時落水,那可就--”
“就如何?”林雅涵不知道想什麼,下意識就追問了一句,等着話出口卻纔反應過來,連忙掩脣笑着道:“白妹妹你也太過於促狹了吧?這畢竟是大庭廣衆之下,怎麼會有人不顧身份……”
白葉只笑了笑,楚雲容卻不由揚眉,想起了當初第一次見着白葉時,鄭王府後花園中發生的事情。只乾墨卻是被人推下水的,若非是白葉在一旁,說不得還真要鬧出人命來。
四人說說笑笑間卻是剛剛被人想起的乾墨掀開了一旁垂下的綠蘿,“好呀,原來郡主和鄉
郡,連着林姑娘、薛姑娘是躲到了這般清淨的地方了!”
“快進來,我聽得外面正要作詩呢,你可不能把我們都暴露出去!”楚雲容連忙叫道,一旁白葉頻頻點頭,“要是讓我開個藥方,倒是不能。寫詩?”她頓了頓,道:“怕是隻能寫湯頭歌充數了!”
白葉說的這是實話,讓她自己作詩的話,她是半句不會。不過,若是抄一首的話,對她來說倒不算難事。
乾墨連連搖頭,笑着道:“那可不行,我這邊得了差事,你們這四人裡,最少也要交上兩首才行。”她說着目光落在了楚雲容的身上,道:“郡主提議賞荷的,怎麼也要做一首才行。到時候咱們一同讓人謄抄好了,呈給太后瞧瞧,也算是給太后賀壽的心意了。”
“你這丫頭,平日裡可不見得這般喜歡出風頭!”楚雲容示意乾墨坐下,道:“老實交代,這般拿着我當藉口,是想做什麼?”
乾墨這才苦笑了下,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誰讓我與郡主平日裡親近呢,就被人給尋了出來……”她說着拉着楚雲容的胳膊搖晃,“郡主就心疼心疼我吧,不然回頭我可要難受了。”
“這般說,倒是我的錯了?”楚雲容道,乾墨只抿脣輕笑,“哪裡是郡主的錯,是郡主疼我罷了!”說着她轉頭看向林雅涵,道:“林姐姐也當做一首纔是,你的才名,若是不寫上一首豈不是可惜了。”
“你已經拉了郡主了,竟然還想也把我拉下水?我可不寫,沒得讓人怨恨。”林雅涵這話可以說是說得十分不客氣,一副若是她寫了定然能夠把其他姑娘比下去的意思。偏偏乾墨聽了也不惱,只抿脣笑着道:“林姐姐不寫,那白妹妹或者是薛妹妹寫一個吧?”
白葉搖頭,卻是輕輕推了薛如銀一把。薛如銀倒是讀過兩年的書,卻未曾對詩詞歌賦多有研究,此時被白葉輕輕推了一把卻還是有些遲疑。
只乾墨卻是看出了意思,笑着道:“那就薛妹妹寫吧,不然真讓白妹妹寫了個湯頭歌,怕是要被笑話呢!”
白葉也不惱這話,只笑着替薛如銀應下,乾墨功德圓滿,立刻離去讓人送筆墨紙硯過來。薛如銀這才拉着白葉的手低聲道:“你這是做什麼,我可不會作詩。”
“不會作詩,那就寫個詞吧!”白葉抿脣輕笑,湊到了薛如銀的耳邊低聲唸叨了幾句,然後道:“如何?”
薛如銀果然雙眼一亮,喜色浮上了雙眼。只片刻之後,她又搖頭,“這不是弄虛作假?”
兩人聲音不大,然而只看着架勢楚雲容也就看出了一些端倪,抿脣笑着道:“說是賞荷,如今這月份,宮中的花也無非是那麼幾種,怕是有心人早就做好了,只等這會兒默寫出來罷了。”
這話的意思在明白不過,白葉見她這般說立刻道:“郡主都這般說了,你大可放心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