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夫婦自然不好久留,等着白夫人依依不捨的離開時,白葉已經不知不覺答應了她等着去鳴翠山時兩人一起泡溫泉了。等回過神,她卻是不由苦笑了下。
白夫人的熱切並不討人厭,相反她不知道是本能還是下意識的竟然真的對對方升起了一種說不上來的儒慕之意。她滿腹的心事,因此給楚容若揉按的時候就有些沉默了,臉上不是露出沉思的神色,連着楚容若不時的看向她都沒有察覺。
白葉本身是孤兒,在薛家老宅醒過來的時候也正是父母雙亡之時,可以說自從她有記憶以來就未曾享受過父母的疼愛。如今突然被充滿了母性的白夫人溫柔以待,自然是有些懵懂心動的。
甚至於,她暗暗都有些希望她要真是白夫人的女兒,該多好!
等着揉按結束,白葉洗手時楚容若才緩緩開口。
“你今日也見到了白大將軍夫婦了,如今作何感想?”若非白葉一直一副夢遊般的懵懂模樣,他也不會這般沉不住氣直接開口詢問。只是,他怕他要是真不問,白葉能夠把自己給憋死也不會主動說起這些事情。
果然,話一出口就見白葉動作一頓,半響才把擦乾了手把帕子遞給冬晴。她回頭看向了楚容若,眉頭緊緊皺着,卻不是不開心而是在想什麼的樣子。
“我……我覺得白夫人很是親切。”那種從心底涌起的想要親近的本能是她無法剋制的,只這一點兒白葉都有七成相信她與白夫人有着血脈相連的關係了。說着她眉頭微微舒展開來,又想了想才道:“不過,白大將軍看起來卻很是冷靜、剋制。”
她之前雖然懵懵懂懂的,卻也沒有真的對身邊的人沒有半分察覺,此時回想起之前見面的情形,越發的冷靜起來。
“他甚至還帶着對我、對你的懷疑。”白葉說着擡頭看了楚容若一眼,“這般的猜疑,想來是這些年用白氏丟失的女兒爲緣由,攀附白大將軍的人不在少數。”
楚容若緩緩點頭,想起這些年來白大將軍希望、失望的過程,沉聲道:“所以,這些年來我都不曾摻和在這其中。”
“那爲何一見着我,王爺就貿然行事了呢?”白葉聞言不由揚眉,身子都略微直起了些,“難不成,王爺就那般相信我不是薛家人特意安排的?”
“我自然是讓人調查過,有着幾分把握之後才通知了白大將軍夫婦的。”楚容若神色坦蕩地說着私下調查白葉的事情,“就連你兩年多前大病一場,醒來忘記了大多往事的事情我都知道。”
白葉神色一凜,這可以說是她心中最大的一個軟肋,縱然知道楚容若不可能知道什麼,她還是忍不住緊張了下。
楚容若卻是沒有注意這點兒細節,或者說他注意到了,卻以爲是白葉對他這般私下調查不滿,因此只笑了笑才緩聲道:“自然了,這些事情我一併告知了白大將軍,他回京之前自然是會派人再核
實一番的。”
他正說着,卻見白葉臉上露出笑容,那笑容甚至越來越明顯。
“怎麼?”他有些不解,“我說錯了什麼?”
“我只是在想,這般輪番調查下去,薛家老宅的那些人,怕是收穫不小。”白葉正色道,轉而有忍不住笑了起來,“等我得空回去,定然要跟他們分成才行!”
楚容若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想到這方面,不由搖頭,半響才又道:“白大將軍夫婦爲何這般急,昨夜宮中酒宴散得早,今日還一早就來到了我府上?”
“因爲我的身世很清白,沒有讓他們找到疑點,所以他們想要親眼看看我這個人。”白葉微微皺眉,臉上的笑容不見了蹤影,“然而,沒有任何的證據、信物,縱然見了我,他們又能如何判斷呢?”
只憑藉着本能嗎?那可就太過於荒謬了。
楚容若卻沒有立刻回答,只微微蹙眉半響才低聲道:“我懷疑,他們應當知道自家女兒身上的一些痕跡。”他說着有些尷尬地移開目光不去看白葉,“所以,聽聞你要去泡溫泉,就連白大將軍也忍不住許諾了要一起去鳴翠山溫泉莊子。”
“身上?”白葉不由一愣,轉而搖頭道:“這些不過是胡亂猜測而已,反正與我而言,我是不是白大將軍的女兒,我都是要學醫的,絕對不會半途而廢。”
她說這話的時候卻是看着何太醫的,讓在一旁一直聽他們說話的何太醫滿意的摸了摸鬍鬚,道:“這樣就好。當年白夫人也是天賦驚人,然而……”他搖了搖頭,沉聲道:“縱然你是白大將軍的女兒,我也敢保證他搶不走我的徒弟了!”
白葉見他這般模樣,這才露出了笑容,心中輕鬆了不少。
……
鳴翠山在京郊西邊,因溫泉莊子也有名。自然了山腳下佔地面積不大別館也不能跟山上的別館相比。山上的別館卻是實實在在連帶着山下的莊子的,算是一份不小的產業。而戴家的別館卻是當年戴氏在後宮頗爲得寵的時候買下來的,正是在山上,比鄰的皆是非富即貴。
至於白川所言,護國將軍府的別館確實距離戴家不遠。第二日,戴夫人帶着一衆女孩,由着兒子戴益林護送到戴家別館的時候,就見着了白大將軍府的馬車。
白葉略微頓了下腳步,就看到白夫人下車。白夫人見着她就露出了笑容,然後衝着戴夫人點了點頭,道:“也是湊巧,我回京路上疲乏說是來莊子上歇息一兩日,沒有想到在這裡碰上了你。”
戴夫人在閨閣之中時與白夫人也是有些交情的,此時上前行禮,這才道:“既然碰上了就是緣分,白大將軍想來還要回京處理公務,你一人在莊子裡豈不是落單了,不如搬來我家來住,咱們也能好好說說話。一別數年……”
戴夫人略微有些感慨,轉而就朗聲道:“更何況,你這別館怕是多年不曾用過,就算是時時打掃
怕也有不妥帖的地方,你先在我這邊住下,等那邊收拾妥帖了再回去住也好。”
“那我可就厚着臉皮應下了!”白夫人說着目光流轉,看向了一旁的戴益林、戴宜蘭、薛如銀和白葉,笑着道:“這都是你家孩子?”
戴夫人連忙道:“這兩個是我的孩子,這位薛姑娘,還有白姑娘是我家宜蘭的好友,一起邀請過來小住的。”
四人連忙上前見禮,白夫人笑着點頭,擡手就有丫鬟捧着錦盒上前。
“這是我的一點兒心意,你們可不要嫌棄簡薄了。”她說着目光落在了白葉的身上,衝着她微微點頭示意。白葉接過了丫鬟送上來的匣子,同其他人一樣低聲道謝,卻有些好奇這裡面究竟裝的是什麼了。
若只是一般的見面禮也就罷了,若是一樣的匣子裡面她這份格外厚重的話……
白夫人總歸是剋制了些,雖然每個人匣子中的東西都不太一樣,白葉那匣子也略微厚重了些,不過差別倒是不大。大家都以爲是丫鬟隨意送上的,只私下感嘆了白葉的運氣好。
自然,這般的話卻不是能夠直接說出來的。不然,豈不是顯得人眼皮子太淺了。
只戴宜蘭嘀咕了一聲:“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白葉這般漂亮的藍色絹花呢。”
三女得的都是宮中新出的絹花,樣式精巧,顏色豔麗。白葉那盒裡面裝着的是深深淺淺疊加起來的藍色,栩栩如生比之戴宜蘭手中的粉紅、緋紅、玫紅這樣的疊加看着似乎都要更加精緻,也更加雍容一些。
薛如銀得的一匣子絹花正如她的名字一般,是銀色的,雖然色彩變化沒有白葉的多卻也很是好看,並非單薄的銀色而是暈染了淡淡的紫,只有絹花疊加在一起時才透了出來。她正愛不釋手,聽得戴宜蘭這般說立刻湊過去看了一眼,笑着道:“白葉皮膚白,正是配着這般顏色纔好看。依着我看,你最近似是有些疲憊了,配着紅色倒是顯得臉色好。”
她三言兩語解開了少女們心中那點兒攀比之心,繼而笑着道:“不過,要說好還是我的最好,這分明就是按照我的名字送的。”她平日裡面並不喜歡素淡的東西,然而這絹花雖然是銀色,做出來卻格外華麗,薛如銀這般說倒不是真的客氣。
白葉聞言和戴宜蘭一同看了過去,三女說說笑笑,又重新梳洗打扮了一番,商量着換上新得的絹花一同去給戴夫人和白夫人請安。
果然兩位夫人見着她們的打扮都很是高興,白夫人還一一跟她們說了話,輪到白葉的時候她還笑着道:“你我都姓白,我看着你先就親切三分,聽聞你還懂得醫術,被何太醫收爲了關門弟子?你且坐在我旁邊,好好說一說?”
白葉依言挨着白夫人下手處坐了下來,白夫人爲着與她相處雖然不算費盡了心思,卻難得妥帖又沉穩,沒有給她造成不必要的困擾,這讓白葉對她愈發的心生好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