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幾分顏色,你就真準備開染坊了?不過是個給何太醫打下手的東西,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不成?”蘇倩蓉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就你的本事,怕是連着我家醫館裡的大夫都比不過吧?何太醫看在姐夫的面子上收了你當徒弟,你還真當自己是個天才?給姐夫診治,你真有臉說出口。給他診治的人是何太醫,你排得上號嗎?”
白葉聽着這般幼稚的挑釁她的話語,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真是啼笑皆非。
蘇倩蓉見她說不出話,只覺得自己佔了上風,冷笑着又上前了一步,眯着一雙桃花眼把白葉上上下下都挑剔了一遍,才冷哼道:“一個豆芽菜,也不知道哪裡學來的狐媚功夫,竟然讓姐夫對你這般上心!只可惜,姐夫再捧着你,你也不過是出身卑賤的丫頭罷了,難不成還真想飛上枝頭當鳳凰?”
之前挑釁的話白葉可以裝作沒有聽到,然而這種明顯鄙夷的話卻讓她皺起了眉頭。
她擡眼看了蘇倩蓉一下,勾了勾脣角,不屑道:“一尺九、一尺七、一尺八,蘇姑娘的身材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說罷不等蘇倩蓉反應,她就擡腳繞過了對方朝着她平日裡面休息的院落走去。一旁照顧她的侍女冬晴連忙跟上去,忍不住問道:“白姑娘,你剛剛說的那幾個數,指的究竟是什麼啊?”
白葉瞥了她一眼,見她眉眼帶笑,很是有些對蘇倩蓉幸災樂禍的樣子心中卻是有些不解了。不過,這倒是沒有耽誤她奚落蘇倩蓉。
“一尺九是胸圍,一尺七是腰圍,一尺八是臀圍,這般上下區別不大的身材,雖然不是豆芽菜,卻也跟水桶相差無幾了。”白葉想起蘇倩蓉之前挑剔她的目光,不由比平日裡刻薄了三分。她如今不過十三歲,發育晚些不算什麼,“十五歲的姑娘了,還這般,怕是不好尋婆家了!”
“這話怎麼說?”冬晴卻很是捧場,又追問了一句,彷彿沒有聽到身後蘇倩蓉氣惱的聲音一般。白葉更是不在意了,只淡淡道:“家中老人常說女人屁股大了好生養,與醫學上來說,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倒是真的,最起碼臨盆之時盆骨易開,不容易難產。
蘇倩蓉在後面被氣得七竅生煙,伸手指着白葉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去,給我教訓她!”
她身後跟着的丫鬟卻是一愣,低聲道:“姑娘,這裡可是端王府……”
“啪!”蘇倩蓉反手一個巴掌打在了丫鬟的臉上,“你一個卑賤的丫頭,也敢來教訓我嗎?你以爲你是白葉,能夠不顧廉恥攀扯權貴,從一個賤、人變成如今一個假模假樣的‘姑娘’不成?”
那丫鬟無端被打,卻是連着哭出聲都不敢,只低頭不語。而蘇倩蓉那指
桑罵槐的話,白葉聽在耳中卻是沒有再理會了。剛剛一時義氣之爭已經足夠幼稚了,再這般爭鋒相對下去,就真的是把自己的水準給拉低了。
“白姑娘不必生氣,那蘇姑娘的姐姐雖然說當初與王爺定過親,然而畢竟那只是她的庶姐,王爺對她並無半分好感。”冬晴給白葉上了茶水點心,讓一旁的小丫鬟退了下去,這才又低聲道:“她平日裡面在王爺面前裝腔作勢,私底下卻是囂張跋扈,還當王爺不知道,真真是可笑到了極點。”
冬晴素來不多話,如今卻解釋了這麼多,白葉不由看她了一眼,然後才緩緩道:“是我這幾日煩躁,本不應該跟蘇姑娘鬥嘴的。倒是顯得我刻薄了。”她說着忽然就想起了那一日何太醫才表露要收她做弟子,第二日蘇倩蓉就知道了的事情。當時她心中起疑,卻並未多說,如今再聽得冬晴這般說話,倒是隱隱有種微妙的感覺。
“不過是幾句調皮話,哪裡就刻薄了。”冬晴笑了笑,給白葉遞了杯茶,低聲道:“不過,能這般讓蘇姑娘無言以對的,奴婢倒是第一次見。白姑娘,你還是小心些纔是,蘇家可不是那般好招惹的。”
“這話怎麼說?”白葉微微揚眉,“據我所知,蘇姑娘如今也不過是借住在林家而已,若真蘇家得勢……”蘇倩蓉又如何會寄人籬下呢?
冬晴知她未言之意,笑着道:“白姑娘初來京城,怕是不大清楚。蘇姑娘的母族,出身正是臨州張家,京中最爲出名的兩家醫館,安和堂和百草齋都是她家的。今日隨她而來的那位大夫,就是安和堂的坐堂大夫,聽聞也是張家的人。”
臨州張家?
白葉只覺得這戶人家似乎聽着有些耳熟,微微皺眉想了想才道:“我聽人說,之前似乎是張家的少主想要拜師的,老師拒絕了?”
若是這樣的話,也就難怪蘇倩蓉對她敵意這般深刻了。只怕是她以爲楚容若對她別有用心,所以才說服了何太醫收她爲徒。不管是從楚容若對她另眼相看這邊看,還是從何太醫收徒這邊看,她跟蘇倩蓉的樑子可真是結大了。
白葉自認不瞎,自然看得出來蘇倩蓉對楚容若的傾慕之意,原本她還覺得蘇倩蓉對她的敵意有些荒謬,如今看來,就算是沒有楚容若這一茬,也還有何太醫這邊的恩怨呢。
“多謝冬晴姑娘提醒,我會留意的。”白葉認真應下,冬晴見狀這才放下心來,照顧白葉休息之後就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她原本就是楚容若身邊的日常管事之人,這會兒出了小院就直接去暖閣之中。
“人走了?”楚容若此時卻不得安歇,只靠在軟榻之上看着一些全國各處呈上來的摺子,聽得冬晴進來就問了一聲。
冬晴過去端了藥茶放在他手邊,這才低聲道:“蘇姑娘走了,白姑娘頗累,已經歇息了。”
楚容若這才放下手中奏摺看了過去,“下次把人攔在門外,不許
進來。蘇家……”他脣角抿了下,片刻之後才又開口,“不必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給他們面子。反正,他們也蹦躂不了多少天了。”
這話說的輕描淡寫,冬晴只聽得心中微微一緊卻是不敢多言,只連忙應了。思及之前的事情,她又低聲道:“蘇姑娘與白姑娘之前有過幾句口角,蘇家在京中畢竟有着兩家醫館,還有張家那邊,怕是白姑娘之後要難受些。”
楚容若喝了口藥茶,眉頭微微皺着,聞言只道:“京城之中有我坐鎮,誰敢爲難她?”他頓了下,轉頭看向冬晴,道:“安排過去的人,如今是跟着她嗎?”
“自白姑娘脫籍之後,就跟在她身邊了。”冬晴低聲道,楚容若這才緩緩點頭,“既然如此,就更不用擔心了。至於蘇倩蓉,給林晉傳個信兒,讓他看好家門,別因爲一時心軟收留了個暫住的親戚就給自家招惹來禍事。”
“奴婢明白了。”冬晴行禮退下,楚容若這才重新拿起了摺子,然而片刻之後卻又重新放下,叫了人進去,“把有關蘇家的那幾份摺子都給我找出來。”
蘇家,確實是該動一動了。
……
“如今我身子好了不少,也多虧了白姑娘的方子。”戴夫人笑着請白葉坐下,“再勞煩你跑這麼一趟,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了。都是宜蘭不懂事,盡勞煩你了。”
“我也是閒來無事,正巧碰上就過來叨擾一二。”白葉笑着道,挨着戴宜蘭一同坐下,笑着道:“今日也是巧,我回家路上馬車壞了,若不是遇上宜蘭姐姐,怕是還要耽擱。”她說着看了看外面陰沉的天空,“天氣這般冷,我就厚着臉皮過來討杯熱茶暖暖身子。”
說來也是運氣不好,入了十月之後,京城的天氣越發的乾冷。這一日從端王府出來走了小半段的路程,馬車突然壞了,車軸斷了。馬車中的白葉差點因此就滾了出去。
正是發愁之際,恰好戴宜蘭路過就邀她同車而行了。
戴宜蘭見着她,自然是要拉着她回家再給戴氏把把脈的。
戴氏如今精神了不少,平日裡面也能吃下一些東西了。白葉給她把了脈,又開了兩個食補的溫潤方子,看着天色才道:“看着今日怕是要下雪了,我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也好,我讓人給你備了馬車。”戴宜蘭知道母親好轉,自然是滿心歡喜,“母親休息,我送白葉妹妹出去。”
戴夫人笑着點頭,等着人出去了,這才轉頭看向一旁的劉嬤嬤,臉色陰沉下來問道:“你是說,如今府裡多了母子三人,甚是得老爺的喜愛?”
戴宜蘭帶着白葉出去,路過小花園時恰巧跟好了大半的戴益林迎頭碰上。
戴益林遠遠看着白葉就雙眼一亮,此時也顧不上避嫌連忙上前拱手道:“白姑娘。”
白葉一愣,見着是他這才露出了笑容,屈膝行禮道:“戴公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