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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說起生意上的事情,杜蘅倒是來勁的很,劉七巧也不得不感嘆,杜蘅在經商方面的腦子,確實比杜若強些。杜若雖然聰明,可是從來沒有研究過這些生意上的事情,自然不如杜蘅。

杜老爺見杜蘅這麼說,只點了點頭道:“這也是我想說的,我們杜家雖然家傳醫道,至今已經有了幾百年的歷史,打的是懸壺濟世、澤被蒼生的名頭,可是杜家大部分人,只是在替有錢人看病而已,即使是每年的施醫贈藥,那也只不過收益於一部分的老百姓,並不能讓京城的老百姓都收益。至於外地的那幾家分號,我精力有限,都是交給當地的掌櫃經營,不過每年收幾個利錢,更是操心不到了。”

杜老爺抿了一口茶,只繼續道:“所以我最近一直在想,若是老百姓不敢進我們的寶善堂看病,那我們有什麼辦法,能讓寶善堂的藥賣到老百姓的手中,後來和我幾個掌櫃的也到處問過了去別的店裡頭抓藥的百姓,老百姓們都說,那寶善堂怎麼可能是我們這種平頭百姓去抓藥的地方,便是那裡頭的藥不貴,穿成這個樣子,進那樣的店鋪,也是要被人看不起的。所以,我才萌生了重開安濟堂的念頭。”

劉七巧對杜老爺的這一番話簡直是不能再贊同的了,也越發讓劉七巧覺得,杜老爺的形象更高大了起來,其實富人沒什麼錯,祖上有基業,自己有腦子,能賺錢自然就會有錢,但是像杜老爺這樣身懷富貴,卻還能替普通百姓考慮的富人,只怕是真的不多了。

杜二老爺聽杜老爺說完了這一席話,也深有感觸,只開口道:“大哥,那以後每逢沐休,我就去安濟堂開一天的義診,免費給老百姓治病。”

杜老爺只連連擺手道:“你就不必去了,你堂堂太醫院院判,去給那些窮人看病,以後去見那些貴人,你也不好說,安濟堂就讓大郎去吧,他年紀輕,若是開義診肯定會有很多病人去看病,這樣更加能提高他的醫術,對他也是一種鍛鍊。”

杜若聞言,只畢恭畢敬的應了,杜老爺看了杜若一眼,只開口道:“去開義診可不同於現在在寶善堂裡頭,什麼事情都安排的妥妥當當,你是我的兒子,我也不會給你工錢,你可想清楚了。”

杜若只笑道:“其實我一早就想開義診了,聽說濟世堂的少東家每年都會在城西那一片開義診,所以濟世堂的生意一直很好。”

杜二老爺聽杜若提起了濟世堂,只開口道:“他們的少東家醫術確實不錯,曾有人想舉薦他進太醫院,但是目前太醫院之中,除了杜家是開寶善堂,其他幾位太醫家中都不涉及藥材生意,基本上是隻開醫館的,所以這件事被我壓了下來。”

寶善堂一家獨大,寶善堂和朝廷的生意才能越做越大,若是濟世堂也有人進了太醫院,那麼將來這太醫院只怕就不那麼單純了。

杜老爺見杜二老爺這麼說,只點頭道:“甄選太醫極爲嚴格,杜家若不是有先皇的旨意,也不可能可以面試入太醫院,二弟到不必過於擔心,若是真的有人舉薦,讓那濟世堂的少東家試一試,也是可以的。”

杜二老爺只點點頭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說太醫院也不缺人,只要我這邊不要人,也沒有人會想到給太醫院塞人。”

這話倒是聽的很有道理,杜老爺只點了點頭,杜二老爺又道:“杜莘和杜茂,兩人在學中的成績也是平平,我正在想,改日還請大哥一起考一考他們兩個,看一看哪個是學醫的料子,就讓他學醫好了。”

杜老爺只擰眉想了想,笑道:“還是讓杜茂學醫吧,至於杜莘,”杜老爺擰眉細思,繼續道:“蘇家無後,皇上如今又如此器重蘇大人,只怕蘇姨娘未必沒有別的想法。”

杜二老爺聽杜老爺這麼說,也只點頭道:“還是大哥想的周全,其實蘇大人臨死之前,倒是曾跟我提過,想讓杜莘過級到蘇家的事情,可是你知道老太太這脾氣,只怕多半不會答應的,所以這事情我便一直沒提起,我的意思是……”

杜老爺聞言,只點點頭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就讓杜莘考科舉,杜茂學醫吧,不過這事情最好還是跟孩子商量一下,如果杜茂不肯學醫,還有榮兒。”

劉七巧反應了一下,纔想起杜老爺所說的榮兒,就是韜哥兒的小叔叔杜榮。不過要等杜榮學醫,那還不知道要多長時間呢,到時候只怕杜文韜都可以跟着一起學了。

劉七巧只笑道:“那感情好,讓韜哥兒跟着一起學醫纔好呢!”

杜蘅聽劉七巧這麼說,也着急道:“還有瀚哥兒和傑哥兒,一起教了吧,我是木魚腦子學不會,我就不信我兩個兒子沒一個聰明的?”

杜二老爺聞言,只搖頭道:“都去學醫了,那家裡的生意要怎麼辦呢?”

杜蘅只低頭不說話,杜老爺便開口道:“如今安濟堂重新開業,一共是六家鋪子,這劉家鋪子我就全交給二郎去打理,這鋪子的店契如今在我的手中,可那是朱家姑娘送給七巧的,我們不能白拿來用,所以我打算以安濟堂一半的利潤作爲租金,每年給朱家利錢,如果她不肯要,那就給她等價的銀子,這店就算是盤給了我們寶善堂了,七巧,這事情還得你去處理一下。”

“朱姑娘她們全家已經回安徽老家去了,只怕這幾年都不會回京城了,我會給她寫信過去,把事情告訴她,相信她也是願意看見寶善堂能夠重開安濟堂的。”劉七巧只開口道:“下次朱姑娘再回京,只怕是要稱包夫人了。”

杜若聞言也是一笑,更是拍了一下杜蘅的肩膀道:“二弟,以後安濟堂就看你的了,我們兄弟兩個,一起把安濟堂撐起來。”

杜蘅這也是第一次放手做事,心裡也很激動,只笑着道:“大哥,那招募大夫的事情,可要大哥幫我擺平了,我又不懂醫術,三言兩語就被人騙過去了,別招回來個蒙古大夫,倒是把百姓給害慘了。”

杜若只笑道:“沒問題,到時候我親自去幫你挑選,其實醫術如何很好鑑別,首先要搭得一手好脈,其次就是要看病準,不只是背醫書,學會了融會貫通,見了病人自然就不慌張了。”

杜若說起醫術來,就這樣一副眉飛色舞的樣子,讓劉七巧不禁看呆了,只覺得這樣的男子,他天生就應該爲了救死扶傷而活着,有着胸懷百姓的醫者之心。

“那我可就謝謝大哥了。”

沙漏一點點的流逝,時辰已是不早了,杜老爺送走了杜二老爺和杜蘅,將杜若和劉七巧留在了書房。

杜老爺只嘆了一口氣道:“杜家總有分家的一天,可是寶善堂不能分,這是祖上留下的規矩,寶善堂的招牌必須要留給嫡長子,所以寶善堂我會傳到大郎你的手中。”

杜若見杜老爺一下子說出這麼沉重的話題,頓時也覺得有些無措,更不知如何對答。倒是劉七巧似乎已經完全明白了杜老爺這次叫他們進來的目的,只開口道:“爹是想把安濟堂經營好了,日後分給二叔他們吧?”

杜老爺沒想到劉七巧一句話就把他的心思給挑明瞭,只瞪了劉七巧一眼道:“七巧,你這一點就太不可愛了,好歹給我留些面子。”

劉七巧只勾脣笑道:“其實爹你一早就想過,不能讓二叔他們空着手分家,可是又不能把寶善堂給二叔,還不能讓二叔他們出去開和寶善堂同樣的藥鋪。要想一個完全的辦法,真的是很難的。”

杜若聽劉七巧說到這裡,也完全明白了,只開口道:“爹你當真是這麼想的?”

杜老爺只點點頭道:“七巧說的沒錯,爲了這事情,我已經想了很久了,你二叔不是一個經商的人才,可是你二弟在這方面確實有才幹的,我不能埋沒了他,也不想你二叔他們分家之後過的太過清苦,二房人多事雜,不想我們大房人丁簡單,要是沒有一門穩定的收入,只怕他們往後的日子不好過。”

杜若這時候心裡卻已經是滿滿的感激,只有些自責道:“可是父親,我對經商之道,確實沒有什麼興趣,更別提去經營,將來這寶善堂……”

杜若的話還沒說完,杜老爺只擺了擺手道:“你有七巧,你怕什麼?”

劉七巧也從不知道杜老爺如此看得起她,一時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只開口道:“爹,您這麼說我都不好意思了,不過爹您放心,我保證,我會讓大郎安安心心的當他的大夫,做他想做的事情,一生只精研醫術,不用爲這些俗務煩擾。”

杜若這會兒已經感動的漲紅了臉,雙眼直勾勾的看着劉七巧,似乎想起了她們在林家莊初見的那一天,劉七巧一雙杏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當時他心裡的第一反應就是,這麼兇悍的姑娘,將來也不知道要去搓磨誰……

劉七巧見杜若一時看着愣怔了,只又睜大了杏眼瞪了他一下,杜若只覺得世上再沒有比這更好看的眼神,悄悄低下頭,忍不住伸手勾了勾劉七巧的手指。

這些小動作如何能瞞得住作爲過來人的杜老爺,杜老爺也只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時間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兩人聞言,便興沖沖的告退,誰知杜老爺又補充了一句道:“明兒是茵姐兒出閣的好日子,你們兩個要保存體力,好好待客。”杜老爺說完,又極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